第2章 我不做人了！
“握草！”
宋黎浑身一颤，又一次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那些坠落的流星，爆炸的轰鸣，刺眼的闪光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视线中。
“……是梦吗？”
看着天边平静而幽紫的夜幕，宋黎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到旁边又响起一声，
“握草！草！草！草！”
这一下给宋黎吓得魂都飞了，双腿一软，下意识用手将身子向后拖了数步，两条拖痕赫然出现在了双腿下的土地上。
“等等。”
“土地？”
宋黎转头，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刚巧身旁的人也看向他。
“握草！”
“握草！”
“妖怪！”
“妖怪！”
二人如同照镜子一般同时开口。
宋黎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同样面露惊恐的一只……
狼狗？！
“不是，你……您自己一身毛，还说我是妖怪呢？”
宋黎语气尽量显得礼貌，毕竟面前是一只会说话的狼狗，谁知道他吃不吃人啊……
“不是，朋友，你不也一身毛吗？”狼狗用毛绒绒的手指指着宋黎说道。
“我一身毛？我是人，我怎么可能一身……”
宋黎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和胸口，夜幕中如雪般的白色毛发在满月的照耀下闪着银光，风一吹，忽明忽暗……
宋黎脑袋炸开一阵嗡鸣，他缓缓将长有肉垫的爪子放上了自己的面颊，冰凉的皮草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甚至摸到了头顶的一副大耳朵。
“你……你不会是宋黎吧？”
身旁银灰色狼狗开口问道。
宋黎头顶的耳朵一颤，一双褐色的眼眸反射着星光。
“你……你是程云？！”
晚风呼啸的山顶上，一灰一白两个身影相视许久，眼波流转间已然红了眼眶。
“握草！真是你啊！”
程云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头扑到了宋黎的怀里。
二人紧紧相拥，心中竟莫名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久别重逢的惊喜。
“不过，话说你怎么是条狗啊？！”
见到了程云，宋黎紧张的心情也有所缓和，一个憋了许久的问题终于脱出口来。
从前在学校时的宋黎就是个问题大王，他总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突然冒出来，最后往往问到程云怀疑人生才肯罢休。
看起来，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程云身子向后一撤。
“我是狗？”程云带着小指甲的绒毛手指指着自己鼻尖确认道，“我是狗吗？”
宋黎强撑笑意，点了点头。
“怎么会呢。”程云双手在脸上一顿摸索，“我以为我和你一样是狐狸呢……”
“我是狐狸吗？”宋黎面露惊喜，他从前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狐狸，没想到这下自己直接变成了狐狸！
“啧！被你带偏了！”
程云忽然回过神来，放下好奇的双手对宋黎说道，
“现在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程云摊开双手，仰天怒问，但回应他的除了一阵清风，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已经死了……”
宋黎缓缓起身，语气中异常平静。
“这多半应该是死后的世界吧。”
“死了？”程云面露不解，“你的意思是，这儿是阴曹地府？”
“嗯……”
宋黎眼珠转了转，不知怎么回答，用指甲挠了挠大腿上厚重皮毛下因出汗而有些痒的皮肤，开口说道：
“……可能吧。”
程云：……
果然，宋黎一到关键时刻就乱扯的毛病总是百分百触发。
程云见与宋黎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只好独自观察起了周围。
这里似乎是一座山脉的最高峰，脚下云海翻涌，层峦叠嶂，几乎看不到地面。
四周生长着的植被大都光秃秃的，但有几处的土壤却看起来很新，像是……刚被人埋上？
“宋黎？”
程云眉头微蹙，悄声开口。
“怎么了？”
宋黎挠完了大腿，正研究着自己的两只大耳朵，忽然听见程云叫自己，不由得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转过了身来看着旁边的灰色狼狗。
看着将耳朵拽的好似头长毛驴一般的宋黎，程云心里大叫救命，翻了个白眼，开口道，
“你别玩心太重了，这里好像不止我们两个。”
宋黎一听还有其他人，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双手一松，两只耳朵像装了弹簧一样弹回了头顶。
“你发现什么了？”
“你看。”
程云长着灰色毛发的手指指向一片没有植被的土地。
“那块地的泥土看起来很新，好像是被人刚刚填起来的，我怀疑底下被人埋了东西！”
“而且，那个埋东西的人，很可能就在附近看着我们！”
宋黎背上的汗毛猛地立起，风一吹，引出一股潮湿粘腻的冷汗。
他不安地将周围审视了一遍，只感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你……你可别吓我，万一把我吓死了你也不好过。”
宋黎下意识向比自己高了半头的程云靠了过去，双手紧紧抓着他健硕的狼狗臂膀，目光依然谨慎。
“不如……我们去看看？”
程云给宋黎递了个询问的眼神，只是还没等宋黎说出半个不字，便仗着自己的力量优势硬生生将他整个拖了过去。
宋黎抗拒的双脚在地上划了两道深深的拖痕，一路延伸到那块新鲜土壤前。
“你看，这儿还有两把铲子呢！”
程云随手捡起丢在地上的两把制作考究的铁铲，将其中一把塞进了宋黎怀里。
“来，挖！”
“挖？”
宋黎咽了口唾沫。
“你认真的？”
程云眼眸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挑了挑眉，开口道：
“来都来了，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吗？”
说实话，宋黎其实比任何人都好奇这个世界的秘密，只是一向正经的程云突然性情大变，倒让他差点忘了到底谁才是那个显眼包。
“好，挖就挖！反正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怕谁！？”
宋黎双眸间攀上一股莫名的坚定，捋了捋麻布衬衫的袖子，一铲子戳进了土里。
圆月之下，一犬一狐你一铲我一铲，很快便将那土壤铲开了大半。
但当宋黎正准备送出下一铲时，铲头处忽然传来了一股异物感。
“程云！”宋黎半惊半喜半哆嗦地开口叫道。
“怎么了？挖到东西了？！”
站在坑中一角的程云抬手擦了擦脸上打湿毛发的汗水，目光向宋黎投去。
“这东西软软的，我不敢挖……”
宋黎戳了戳土壤下的物什，皱着眉头向程云递了个求助的眼神。
他知道，只要再有一铲子落下，这个埋在土里的东西，就将重见天日了。
“你别动，我来！”
话罢，只见程云倒持铁铲，三两步走到宋黎面前。
“是这里吗？”
“对。”
确定好位置后，程云略显兴奋的舌头舐了舐唇边一颗锋利的犬齿，接着手起铲落，便见一捧泥土紧跟着飞向了空中。
宋黎看的明白，那捧泥土下埋着的，
是一具狐狸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