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水痘
冯敦日找徐尚也无非就是求其给人看病。
“其实冯大人误会了，我不会摸脉，虽说学过医学知识，也只是皮毛，再有前天那一出更不敢给人治病了。这不是给人治病，是治我自己的命。冯大人看在范增的面子上可饶过我吧。”
范增一听徐尚说的话，就知道她又生气了。虽说刚才就生气，但现在恐怕是想生扯了他。“尚尚姐你先别气，弟弟真的说了半天推脱这事。”
徐尚白了他一眼，“这些烂事都是因为你。”说完站起身几步来到范增身前，朝着范增的腿踢了一脚转身就走了。
范增尴尬不已。
冯敦日确是错愕不已，这俩人唱的哪出戏？在打情骂俏？
徐尚出了门就后悔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到了更年期，怎么这么容易冲动。你说这些烂事也不能完全怪范增，说起事情的起源还是从给他做手术救了他一命。这么一合计这些麻烦找上自己还是怨范增。
“冯大人你看在下真没说谎，尚尚姐因昨天的事恼怒在下。在下说句真话，恐大人不相信。”
冯敦日一脸的询问，“范将军但说无妨。”
“其实尚尚姐并不会看诊，你跟她说确定病因，她那可能有药可治，但是要是想让尚尚姐告诉你病人得了什么病那恐怕不可能。”
“怎么会？听赵大人说徐娘子是旷世神医。”
“尚尚姐救了在下，因为在下受了刀伤。治好了刘卿则是因为赵大人家的府医明确指明受伤部位及控制住出血。尚尚姐确实有些治疗手段前所未见，但是都是基于明确知道是什么病的情况下，还请冯大人明察。”
冯敦日并没想得罪范增，不但因为赵从的叮嘱，他为官多年也有自己的判断。他起身将屋内侍卫丫鬟都赶走，又叮嘱侍卫不许人靠近。
一直待在屋内的张石并不肯离开。
“范将军在下只身在这里。”
范增见状，“你去把那几个马庄主家的下人安置一下，等下吾有话要问。”
见张石也出了门，冯敦日亲自关了屋门。“范将军不要以为在下强人所难，这求上门的乃是吏部侍郎程青的儿子程远均，要说只是这样也好拒绝。但这程远均娶的姨娘则是张县令的嫡亲妹子。范将军在朝为官也知道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牵一发动全身。”他见范增没接话便继续道：“今年水灾使得大量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只下发了五千石带壳的糙米。这些粮食都不够那些灾民吃三个月的，所以这地才盗贼四起，要不然范将军哪能遇险。”
“冯大人的意思？”
冯敦日起身朝着范增深鞠一躬，范增忙上前搀扶。“冯大人有话尽管说。”
“程远均是此地首富，他虽无官却官威比在下还大。此次张县令妹子的儿子生病，他便找上吾，要吾带徐娘子去给他儿子看诊。”
范增面无表情的道：“请吾尚尚姐去，他还不配。”
“在下知道，也没有强迫徐娘子前去的意思。”
“那冯大人这翻话是何意？”
“在下想请范将军说服徐娘子给看诊。”
范增‘哼’了一声，“冯大人是不把吾范某放在眼里！”
“岂敢，岂敢。范将军还请听在下继续说。在下是想借徐娘子管程远均要些银子好救济那些流民。”
范增噗呲一下就笑了，“冯大人这么一厢情愿，是当范某傻么？”
冯敦日跪倒在范增身前，“冯敦日愿以身家性命侍奉范将军。”
范增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冯大人你弄错了吧，谁人不知范某向来不受待见，这回的事更是自身难保。”
冯敦日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双手奉上，“范将军切莫妄自菲薄，难道范将军走到这个位置靠的只有运气！在下也在这官场混了二十几年，从一介布衣爬到这个位置，全靠眼光决绝，专营手段。”
范增坐在椅子上只瞅着眼前的冯敦日，却又两眼空空像是发呆。沉默了能有一分多钟，他伸手接过冯敦日手上的纸，“你让人去把宗元兄抬过来。”
“范将军此人”
“他是吾可以舍去一切换一命的人。”
冯敦日听闻便起身去安排。
范增看向手里的纸张，一页一页翻阅，纸上记录着此郡及挨着的州幽郡，凤辽郡，保山郡四郡城防布置，官兵数量，官员网络以及一些官员秘事。范增心中不免惊诧，自己也是暗中打探收集各地资料，却没这冯敦日收集的详尽，虽说只有四地，但只州幽郡中内容就并不比自己知道的少，好多秘辛自己完全闻所未闻。而自己在那里生活了五年。
刘宗元进了屋，分别拜见了范增和冯敦日，听了冯敦日的来意沉吟半天，“冯大人此事做成了与你也未见有好处，倒是给吾家大人树立敌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范将军要想有所作为只等着恐怕不行。凤辽郡是赵大人的地盘，将军未必染指得了，但左近这几个范将军收入囊中还是有机会的。”
“刘某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
“刘卿尽管问。”
“冯大人是第一次见吾家将军吧，为何这么莽撞就押宝在将军身上，要知道将军现在说直白一点并无实质的权势。”
冯敦日笑了，“在下是想跟赵从赵大人站一队。”
范增颇为惊讶，“那你站错了！”
“范将军别让繁华遮眼，有些事看到听到都做不得准。”
“吾自认还有些判断力，但也不至于自作多情至此。”
“将军不知，你受伤赵大人送出一封密信，下官猜想是关于将军的。”
“那又怎样？就凭这个你就撺掇吾得罪当朝三品大员？”
“范将军在下是把身家性命都押给你了。”
范增不是不想有所作为，但现在情况让他不敢贸然出手，谁知道这冯敦日是不是陷害他。
“冯大人先休息片刻，容敝人同大人私下商量一番。”
“两位请”
两人从外厅进入內厅，关了屋门，刘宗元率先低声道：“大人，小人赞同搏一搏，这事出头的得是徐医生，要是有何问题，也是吾等出于报恩的心思，并不是有意挑起矛盾。”
“就是尚尚姐那关不好过，刚才她遇上那几个马庄主的人拦她，她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给吾一脚。”
刘宗元听闻露齿一笑。
“有什么好笑的！”
刘宗元立刻闭了嘴，“徐医生那里还得大人去说明，以属下观察，徐医生并不是不好说话之人，大人只要不看轻她就行。”
“她都骑在吾头上了，吾还看轻她。”
“大人有些习惯是蒙不了人得。大人要对徐医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她知道吾等确实是一根绳上的，让她不管是同情还是习惯，都不要合计跳到别的绳上去。”
“这样”
“大人不要以为这是屈尊服软，徐医生多次说过她对吾等的事情并不关心，她也确实如此做的。目前看来徐医生自尊心极重，所以吾等不自觉说出的话她都能挑出错处，但同时她又心肠软，同情心重，所以才会一直搅和进来。”
“你要吾相信她是吾等一伙的？”
“属下是想让大人把她拉进咱们一伙，徐医生带着那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吾等眼前救了大人一命，这便是老天爷的旨意。属下以前从不信命，可是那个时候只盼能出现奇迹”刘宗元未说完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那就这么干了，如此一来以后你们就多个主子了。”
“大人她救了属下一命”
“是啊，她也救了吾一命。”说完就拉开屋门。
“冯大人久等了。”
“哪里哪里。”
“尚尚姐那里得吾去说和，至于她给不给诊治在下不能保证。”
“那在下就告辞了，不过那程远均的孩子今晚要是还治不好，相信明天一早就得找来，还请将军早下决心。”
送走了冯敦日，范增叫戚长天找个梯子抬到湖中凉亭支在那里。
戚长天虽不知何意，但也立刻照办。
范增进了徐尚屋子，见她正靠着被褥看书，桌子上几个孩子在写字。“尚尚姐穿上衣服跟吾出去一趟。”
“不去！”
“尚尚姐这里说话不方便。”
“我都不打算听你讲话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尚尚姐想必也知道咱们拴在一根绳上。”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想坦诚布公跟尚尚姐聊聊。”
徐尚合计了一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范增也不能吧她怎样，但是自己要是真惹到事还得靠范增解救，他要是不管，遭罪的还是自己。便套上外衣，穿上鞋。
“尚尚姐穿的太少了，把披风披着吧。”
“不冷。”
“弟弟要说的话有点长，还是多穿点别冻着。”
徐尚便顺手拿起披风搭在胳膊上，“你们在这屋里把字都写完。”然后出了门，“要去哪里？不能在屋里说么？”
“这院子里闲杂太多，尚尚姐跟着吾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