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容
药已经熬了三次，房间内的低哑纤细的声音才渐渐退去。
裴清衍又等了片刻，才遥遥示意宋攸宁推门进去。
“姐姐……”宋攸宁端着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试探着朝里面唤道。
顾枝意用衣裙擦干手上的水珠，整理了衣裙，挡住床上的狼狈。
“进来吧。”
她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还有几分宋攸宁听不太明白的媚意。
听得一清二楚的裴清衍只觉得一股激烈的麻意从头贯彻的脚，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松，松了攥，还是无法压下去那股奇特的感觉。
“姐姐，你好些了吗？先喝点药吧。”
她做到床边，舀起一勺药，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顾枝意有些干燥的唇边。
顾枝意现在已经没了方才的不适，但是手确实没什么力气，也有乖乖张嘴随她喂药。
酸苦涩口的药汁滑入口腔，让她瞬间皱起了眉。
“直、直接喝吧。”
面对再次凑上来的汤勺，顾枝意皱眉侧头避开。
宋攸宁举着勺子，有些愣住了，这不是正在直接喝吗？
见她不理解，顾枝意抬起没那么疲惫的左手，拖着她端着碗的手，往自己嘴边移动。
好苦！
顾枝意脸都皱了起来，她快速吞咽了几口口水，终于把那股药味咽下去了一些。
宋攸宁心疼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用袖子帮她擦着嘴角的药汁。
“我没事。”顾枝意忍着苦涩，笑着拉下宋攸宁的手。
“阿宁可不可以帮我跟他们要些热水？”
宋攸宁收回手，点了点头，连忙出去叫水。
等顾枝意洗漱完，回到房间的时候，果然发现弄湿的衣衫已经不在，床铺也被换过。
顾枝意脸上泛起红晕，还好自己刚才把衣衫丢进了水盆里，至少能遮掩一下……吧？
越想越害羞，顾枝意坐不住，起身就想出去，找人把那件衣裙要回来销毁。
她猛地打开房门，正好撞上在她房门口等待的裴清衍。
月色皎洁，院子中仿佛铺了一层银霜，顾枝意看不太清裴清衍的脸色，有些疑惑地试探道：“王爷？有什么事吗？”
顾枝意刚刚洗漱过，头发还未绞干，白日厚重的刘海被捋到一旁，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几缕湿润的头发调皮地勾在额头。
她原来长这样……
我没涂黑粉！
两人同时想到，顾枝意惊慌地看向他身后，发现没有人后才稍微放下心。
没被别人看到就好。
这人在海岛时就见过自己的样貌，此刻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你……”裴清衍喉结控制不住的上下滑动，对待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宸王难得有些哑言。
“你可还好？”
裴清衍佯装无事，但是背在身后频繁搓弄的手却出卖了主人的心思。
顾枝意摇了摇头，“没事了。”
刚刚经历过这种事，饶是自诩现代开放的顾枝意也有些无措。
“今日晚了，明日我再让大夫来为你诊治一次。”
刚才备水的时候府医就已经来把过脉了，药性已经差不多消解。
至于如何消解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此刻一个尴尬，一个害羞，竟然就这么僵持在房门前。
最终还是顾枝意没忍住，“夜深了，王爷不妨先回去休息吧。”
裴清衍深深看一眼与记忆中一样的面容，不舍得转身离去。
他的步伐带着些不自知的轻快和坚定。
他就知道，她是不一样的。
翌日，顾枝意还未醒，门外就传来踏雪呜呜的叫声，以及爪子抓门的声音。
顾枝意撑着身子，穿戴好衣服，散着头发悄悄凑到门边。
房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个缝，接着一个圆溜溜的眼睛出现在门后。
确定外面没人后，顾枝意才放心打开房门。
弯腰撸了一把踏雪油亮的毛发，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进房间。
顾枝意现在才意识到，在这里自己似乎很不方便她涂黑粉。
院子里是有侍女的，只是顾枝意昨天说了不需要她们伺候，把那些人送了出去。
这就导致她今天连去哪里洗漱都不知道。
正苦恼着，门外传来宋攸宁的声音。
“姐姐，你起了吗？我给你打了水。”
甜软的声音传来，顾枝意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打开了房门。
“姐…姐？”
宋攸宁惊讶地看着顾枝意的真容，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似乎有点认不出眼前人。
顾枝意没忽略她的惊讶，笑着接过她手上的水盆。
“怎么，不认识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顾枝意也能判断出宋攸宁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还有些……喜爱？
在裴清衍面前都能露出真容，没理由在宋攸宁面前不行。
宋攸宁晃神，呆愣愣地跟在顾枝意身后。
顾枝意把水盆放在架子上，转身想拿帕子，手肘却撞在宋攸宁肩膀上。
“怎么了？”
宋攸宁摇摇头，站到她身侧，继续一转不转地盯着在洗漱的顾枝意。
“你……”顾枝意放下帕子，无奈地看着盯着她看的宋攸宁。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干嘛一直盯着我？”
宋攸宁依然没有移开视线，拿下来顾枝意放在她头上的手，捧在手心。
“姐姐好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说着，还乖巧地侧脸蹭了蹭她的手背。
见小姑娘的样子，顾枝意哑然失笑，“你才见过几个人，哪有这么夸张！”
这张脸确实好看，但是也不过是中上之姿，胜在皮肤光洁白嫩加了分罢了，单看她涂了黑粉后容貌瞬间变得平平无奇就知道了。
顾枝意绝不承认是因为自己涂得太夸张，生生把自己涂得像是得了什么病似的，才损了容貌。
“就是好看！姐姐最好看！”说着，再次用脸颊蹭了蹭顾枝意的手背。
一旁的踏雪也在她旁边蹦跶，前脚不耐地扒着顾枝意的腿。
顾枝意看着两个乖巧的“小孩儿”，心中涌出一阵温情。
似乎，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也终于找到了同路之人。
“枝枝。”
裴清衍一进门，就看见屋内其乐融融的景象。
愤怒的情绪也瞬间消散大半。
顾枝意循声望去，“怎么了吗？”
裴清衍握拳轻咳一声，把自己从片刻失神中拉回。
“那个下药的人，你想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