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深信不疑
墨浅枫应下北胤煜试药的要求，转身往小火炉上又放了一个药罐。桌子上被大包小包的药材填满，墨浅枫翻看完医经。执笔在纸上，写下几味药，但他显然不太满意，眉头紧蹙，涂涂改改。
聂极星踏入屋中时，看到的便是此番场景。彼时，北胤煜已眯着眼昏睡过去，可他眉头皱了又皱，显然不太安稳。
“商珏……殿下怎么昏过去了”
魅夜率先出声，方才他出去给聂极星开门，离开西厢房时，殿下虽周身不爽，嗓音也变了，可神智倒还是清醒的。怎的现下，倒像是昏死了过去。
他本想着顺着殿下的吩咐，将聂极星带去另一间厢房安置后，再来此处与墨浅枫一同照顾殿下，可聂极星非要来此处。
此时魅夜语声带了些急切，墨浅枫闻言，忙从椅子上弹起来，从随身带的药箱中，翻出自己的针包。
他一个箭步飞到榻边，将自己方才写下的药方塞在聂极星手上，“阿遥!照着这上面的药方煎药…我来给殿下施针!”
从前在京都时，墨浅枫时常出去给穷苦人家义诊，外祖父的那个小院里也因此常常晾晒着药材。聂极星小时候贪玩，每隔三两日便跑到外祖父那个小院中，墨浅枫也时常教她认药。现下这屋中再无旁人，他只得叫聂极星来打下手煎药。
方才墨浅枫全神贯注在药方上，未曾注意到北胤煜，此时经魅夜提醒，他才发觉北胤煜脸色发红，大汗自出，神智已然有些不清了。
他急忙起针，对准几个泻热的穴位扎了进去。
聂极星看清那药方上的药，对着桌上的各种药材，拿着一旁的小秤，抓起了药。魅夜眼见情况不对，又帮不上忙，唯恐自己添乱，只得退到榻边，拿着手帕擦掉北胤煜额头上的汗。
眼看着自家主上染了病都这般难耐，他不禁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还有那些孩子，他们该是何等的难挨。
魅夜一想起孩子，便想到已经死了的阿叶，他眸光一凝，面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那孩子显然是被人派来的，就是不知如今京都到底是何人如此心急……？
…………
翌日一早
北胤煜眼睛还未睁开，就只觉得嘴唇干裂，喉咙干的似要生烟。正想张口要水，一丝清凉便润湿了他干结的唇，那滴滴水若甘露一般，滑入他的口腔，暂时滋润了他发干的咽喉。
他喉结滚动，缓缓睁开了眼。一夜高热，竟是连眼睑都有些发疼。
少女的发丝顺着她低头的动作垂在额前，她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拿着小勺，将杯中的茶水，小心地喂进北胤煜的嘴中。此时她全神贯注，连眼前的人睁开了眼也全然未觉。
北胤煜配合着她的动作，将水喝下。聂极星看着北胤煜干裂的嘴唇，不禁有些后怕。昨夜那一碗煎好的新汤药强行灌下去。北胤煜原本就发热的身子，一下子变得更热，出汗也越发多了起来，将里衣都湿透了。
墨浅枫顶着在暴怒边缘的魅夜，继续将剩下的汤药灌了进去，继而将北胤煜的身子摆在榻边，侧躺着。不过半刻钟，北胤煜便将胃中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吐罢，人虽然还是昏睡，但身上的热势渐褪，出汗也已减少，人也不如先前那般烦躁，已能安稳入睡。墨浅枫便知道，这药成了!
于是如此又重复一次后，体内疫毒已祛除大半，若明日一早人能清醒过来，那便是好了。
三人丝毫不敢松懈，轮流守夜，看着火炉上煎的药。
待天快蒙蒙亮时，魅夜和墨浅枫忙了大半夜，已然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在一旁打盹。聂极星煎好最后一罐药之后，本想凑近榻边，看看北胤煜的情况。却看着他的嘴唇干燥起皮，便想着拿来茶水给他润一润。
此时，聂极星察觉到北胤煜配合的唇，抬眼便正对上他漆黑的眸，宛若幽深的潭水，一不小心便会沉沦。自己额间的发丝，不偏不倚落了下去，掉在北胤煜微敞着衣襟的胸前，隔着一层里衣，他精壮的身材，隐约可见。
聂极星微愣了一瞬，察觉到现在的动作有些不妥，她迅速将茶杯放在一旁，自己则站在旁边，开口提醒，“殿下醒了……”
这一声不小不大，刚好传进一旁打盹的魅夜和墨浅枫耳中。她假装不经意将自己额间的发，顺在耳后，不自觉红了脸。若不是有脸上的棉布，挡住她现在脸上的红晕，她只怕是要找个地洞钻进去。方才那动作，也太暧昧了些……
北胤煜见他如此动作，也收了自己眼中的情绪，在她说话间，坐了起来，将自己敞开的衣襟拉好。方才被她发丝扫过的肌肤，酥酥麻麻的竟似触电一般。
魅夜应声睁开眼，滑跪至榻边，见北胤煜神色如常端坐在榻上，他抱着北胤煜的小腿，便开始哭喊，“主上!您可算醒了……若您去了属下也不活了……呜呜呜……”
墨浅枫适时上前，伸手探了探北胤煜额头的温度，又拿手搭了他的脉，见热势已退，脉象平和，这才放下心来。
“如何”北胤煜出声，喉咙似刀划过，声音都有些沙哑。
墨浅枫将一旁的茶递上去，“已无大碍，疫毒已祛……是殿下身强体壮，这药才起效如此之快。只不过，昨夜服药后呕吐，虽然热毒随之而出，但也伤了胃气。这几日要让厨房做些养胃的吃食……”
魅夜接过话茬，有些不好意思道，“商珏大人……你放心……这几日我定亲自下厨，好好养殿下的胃……”
墨浅枫听他变了对自己的称呼，笑着颔首，便转身去收拾桌上的药箱。昨夜北胤煜服药后，高热不止又神昏不语，魅夜一时情急，与墨浅枫争论了几句。今日北胤煜醒了，魅夜也知道昨夜是自己说话太过鲁莽了些，现下也拉不下面子来道歉，只得主动接下他的话茬。
墨浅枫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未做声。待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他从盒中掏出一药丸，递给魅夜。
“这是我昨夜制的药丸，吃了它，可预防疫毒……”
魅夜一愣，道了声谢便接过那药丸，扔进了嘴里。经昨夜一役，他对墨浅枫的医术已深信不疑，此刻也未有犹豫。
见他如此，墨浅枫朝北胤煜拱了拱手，“殿下，后院还有不少人，商珏先去给大家分发药丸……”
见北胤煜颔首，他继而对站在一旁的聂极星道，“阿遥，你同我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