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无比后悔
尚书府
俞琳兰院中种的桃花开了，这是聂沁雪降生那年的春天，聂峥亲手种在这院里的。这些年她悉心照料，使得这棵桃花树每年春天开得格外茂盛。
一阵春风拂过，桃树的树枝轻颤，抖落了满地的粉色花瓣。
俞琳兰就躺在树下的摇椅上，身着与桃花同色的衣衫，在阳光照耀下，舒服的眯上了眼。
“嬷嬷，主君今日怎的还未回来？”
她说着，一边拿手轻轻抚摸自己已有些显怀的小腹。自她有孕这些时日，刚开始时，她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的一口饭都吃不下。于是聂峥每日下朝后雷打不动地来陪她用饭，这孩子似乎有感应似的当真安稳了不少。这些时日，俞琳兰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马嬷嬷伸手捡起掉落在俞琳兰衣衫上的花瓣，笑道，“许是朝中有事情耽搁了，小娘……”马嬷嬷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
“你可还记得，前月刚嫁给五殿下的那位公主”
俞琳兰点点头，她自是记得，那公主与五殿下成婚之时，十里红妆，送亲的人在长街上浩浩荡荡，她那日也远远地瞥见了一眼。更何况还是摄政王亲自去替五皇子接亲，她在京都这么些年，这可是头一遭的事情，她自然是印象深刻些。
马嬷嬷见她点头，又道，“老奴昨日出府时，听见了些传闻，那公主与五殿下这才成亲不过月余，五殿下便日日流连花街柳巷，流水一般的姬妾纳进了府里……”
“当真”
这倒是闻所未闻，虽说五皇子婚前便是浪荡行事，但成亲不过月余，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怎会如此？见马嬷嬷点了点头，俞琳兰不再说话，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她的峥郎是情真意切的人。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思绪飘远，也不知道囡囡现下如何了。
自那日聂沁雪与那戏子的腌臜事被发现，将这事捅到了她们面前。俞琳兰才仿佛第一次认识了自己的女儿，在她的印象里，聂沁雪虽然有时娇纵顽劣，但她也是从小照着高门贵女的模式，培养出来的女儿。怎么会离经叛道到如此地步，竟然与一个戏子，在婚前苟且。
她不禁反思自己，对聂沁雪这个女儿，是否太过娇惯了些。
于是在聂峥提出，要让李氏带聂沁雪去庄子上，让她去反省一段时间时，她头一次狠下心，没有反对。
聂峥说，他会想办法，让他们的女儿清清白白的回来……
这段时日，她也强忍着自己的思念，未写信给她。昨日与聂峥就寝时，聂峥说事情已经办妥，不日就能寻个由头，过了墨婉卿那一关，将聂沁雪接回来……
…………
是夜
京都外的庄子上，聂沁雪睡在简易的土炕上，上面的被褥里装的也是最下等的棉花。薄薄的一张被褥，人像睡在一张铁板上，硌得她皮肉生疼。
她穿着粗布衣服，平躺在床上，小脸苍白，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空洞地望着房顶。外面狂风呼啸，吹的木制的窗户，呼呼作响，她充耳未闻。
那日李氏接到信后，出去了一个时辰，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阿婆。那老阿婆一口黄牙，说话间口腔中喷出来的气味，让聂沁雪频频作呕。
可李氏信誓旦旦地说，这人能让她恢复清白之身，她能不能回京都，全都取决于这人的手艺。
于是她只能抗拒地躺在那张肮脏的床上，张开双腿，让那老阿婆的手缓缓伸向她……
如今她已恢复清白之身，那双腿间的异物感却让她怎么都难以入睡。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此时，她是无比的后悔。
她那日就不应该去见玉公子，不应该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不应该为了所谓的真爱献出自己的清白……如今她遭受这些，全都要因为那个男人……!!!
她搭在肚子上的手，攥成了拳头，闭着眼流泪，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想阿娘……她想父亲……她想回家……
“吱呀……”一声，木窗被风吹开，一阵惊雷闪过，外面稀稀拉拉下起了雨。
聂沁雪被雷声吓了一跳，缩进了被子里，一阵冷风带着细密的雨点，吹进屋里。聂沁雪的床正对着窗户，风吹进来，她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她下意识拉了拉被角，却发现于事无补，她有些害怕。但是雨下了进来，淋在床边的木桌上，若是她不去关窗，那原本就破旧的木桌被雨淋上一夜，更是不能用了。明日免不了又要被李氏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一番。
她懒得看别人的眼色，现下只得在黑暗中摸索床头上放着的火折子，想将周围照亮些再去关窗。
摸索了半天，她终于找到了东西，拿在手里，吹了一口气将火折子点着。
一点火光将屋子的一角照亮，聂沁雪起身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雨幕，噼里啪啦打在泥土地上。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划过夜空的瞬间，照亮了屋外的场景。
聂沁雪住的这间屋子，未与李氏家的主屋连在一起，是在他们小院子的后面，一间单独的屋子。
是先前他们堆放杂物的地方，是聂沁雪来庄子上时，李氏才让冯文的媳妇收拾出来的。
聂沁雪说到底还是京都的姑娘，又做了不光彩的事情，若是住在他们的小院里，难免人多眼杂，惹人闲话，由此，这间屋子面朝小院后门，背靠着一大片树林，是最好的栖身之地。
此时在雨幕中的树林，却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聂沁雪强忍住害怕，深呼了几口气，给自己壮胆，轻手轻脚朝窗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