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朋友替你付了
死亡证明？
陈天乐面露惊讶，嘴巴张了张，瞥了眼叶落淡然的脸色，又闭上了。
叶落把东西收回盒子里，转过头轻声问：“怎么了，有哪里不会吗？”
陈天乐点头，指着演算纸上的一道公式，“我按这个算出来的数，跟答案对不上。”
叶落倾身过去，仔细地看了遍，“这里，算错了。”
“算错了？”陈天乐又算了次，“嗨真是我算错了！”
他把数改了，抬头看看叶落，“以前总觉得你人特冷淡，不好靠近，没想到相处起来还不错啊。”
闻言，叶落轻轻笑了笑。
原主的确看起来很冷淡，除了天性热心肠的陈天乐，没有其他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陈天乐：“你又笑了！哎，你笑起来真挺好看的，平时多笑笑嘛，别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顿了下，迟疑道：“还有，别追着楚正庭跑了。”
叶落嘴角的笑意敛去。
楚正庭……
叶落默念着这个名字，从记忆里找到原主如此“迷恋”楚正庭的原因。
父母留下的财产被亲戚霸占，叶落连上大学的费用都凑不出来，在小学老师的帮助下申请了楚氏慈善会的孤儿救济金。
自打入校第一天知道楚正庭是楚家少爷时，叶落便一门心思地想报答这份恩情，然后就迷陷在楚正庭的“金玉皮囊”上了。
见叶落不说话，陈天乐咳了声，“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楚正庭那人……学校里有多少人都暗恋他，但没一个能拿下他的。你看你为他付出了多少，三年了，风雨无阻地送早饭、帮跑腿，连个正眼都没得到……何必呢。”
“再说，”陈天乐顿了顿，瞥一眼叶落，见他神情稳定，接着道，“我听说楚少爷有那什么、心上人了……”
他越说话音越低，频繁地偷瞄叶落的神色。
察觉到他的担忧，叶落转过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嗯，不追了。”
“嗐我也就是说说，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
陈天乐愣住，连忙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叶落耐心重复：“不追了。”
“……”陈天乐嘀咕道，神情有些古怪，“你这么痛快就放弃了，我咋还有点不适应呢。”
叶落笑了笑，开始收拾书包，“咱们该走了。”
高数是下午四点的课，现在去能抢到前面的位子。
走在绿茵盎然的校园里，叶落心情不自觉地愉快起来，他扫视着欢笑来往的同学们，嘴角的笑容一直没落下。
他上一辈子仅仅读到高中就辍学了，哪怕后来自己努力读了成人教育，仍然错过了这段年轻的大学时光。
享受着大学氛围的叶落，丝毫不知自己也被众人所观察。
拜三年来对楚正庭“舔狗式追求”所赐，叶落也算是b大的一个小名人。
陈天乐走在叶落身旁，自然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
明明还是那副好看的脸蛋，但是叶落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柔和的气质使得他的容貌毫无攻击性，反而充满了亲和力。
座无虚席的高数课。
叶落上课听得很认真，笔记也做得很全面。
原主能考上主角所在的大学，学习基础本就不差，叶落目前还不能熟练运用脑子里储备的知识，但基本能听懂老师讲的什么。
两个小时的大课很快便过去了。
老师站在讲台上笑着同学生们告别，在一片鼓掌声中离开教室。
陈天乐把桌上的书胡乱塞进包里，嚷嚷道：“兄弟你今天脱离苦海，我请你吃饭！走，火锅走起！”
先把书包暂放到陈天乐的宿舍，俩人去了b大门口最富盛名的火锅店。
一顿火锅，两个人都吃撑了，陈天乐还喝掉了三瓶啤酒。
他舌头都大了：“叶落，我跟你说，你的决定是对的！”
叶落给他兑了杯温水，温声劝他喝下。
陈天乐啪地按住水杯，“叶落，我没醉。我告诉你，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两条腿的女人也满大街都是！”
喝多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四周吃饭的人朝他们看来。
叶落有点不好意思，刚想起身扶陈天乐离开。
冷不丁地，陈天乐开始趴桌子上哭起来。
叶落：“……？”
他一时间被吓住了，陈天乐长相浓眉大眼，哭得涕泗横流的样子……很难说是不吓人。
陈天乐一掌拍在叶落肩头，向这位难兄难弟哭诉。
“我对她那么好，她居然劈腿！”
“劈腿也就算了，她还劈了好几条，八爪鱼都没她腿多……”
“我知道我是舔狗，可我没想到她能这么狗哇！”
察觉到看热闹的视线越来越多，叶落默默地移动凳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陈天乐的脸。
他们坐在靠墙的位置，叶落这么一动，外人能看到的就是——
瘦弱纤细的青年姿态亲近地靠着同伴，白皙的手腕搭在对方肩膀上。
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叶落花了好久才安抚住哭嚎的陈天乐。
他翻出钱包，低低嘱咐：“我去结账，你等下我啊，我马上回来。”
大概是酒劲反上来了，陈天乐乖得像个孩子，安静地坐在凳子上。
叶落快步走到前台，“您好，13号桌结账。”
边说边拉开小钱包的拉链，露出几张五十元的绿色边角。
霹雳啪啦地敲了几下键盘，前台小姑娘利索道：“好嘞十三号桌结——诶，已经结过了。”
叶落轻轻地“啊？”了一声，摇摇头，“我们没有结账，是不是谁付错了？”
“嗯……不能吧，我看看啊。”小姑娘也有点蒙，低头盯着电脑看了一会儿，又抬头数了数一楼大厅的桌子，突然呀了声，“我想起来了，是二楼的一位客人付的钱，说是你们朋友。”
他们店生意好，刚又赶上人流大的时候，要不是结账的人长得特别帅，小姑娘都不一定能记得这个单子。
叶落眼神更加迷茫。
谁的朋友？
小姑娘头一次遇见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事，帮忙查了查电脑记录，“预定房间的是常客，我要没记错的话是b大的老师吧。”
她看了眼面前容貌出众的青年，“你是b大的学生吗？”
叶落只好点点头。
啧，长得帅还学习好。小姑娘笑眯眯地盯着他，“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叶落脸上微红。
“我、我——”他磕巴了两下，“不太会聊天。”
小姑娘扑哧一声笑了，这帅哥怎么这么萌啊。
她正想再调戏两句，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叶落，我想吐。”另一边等得胃难受的陈天乐蛇行过来，差点跟一张桌子缠一块。
叶落赶紧小跑过去扶住人，拉着胳膊架自己肩上。
不论是穿进来前还是穿进来后，叶落身高都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
陈天乐比他高大半个头，体重估计也多个三四十斤，直接把叶落压得倒吸一口气。
叶落艰难地架着人一步步挪过来，一只手从钱包里摸出六张五十元，指尖压着纸币贴在桌面。
“不好意思，麻烦你把饭钱退给那位老师。”
他刚刚仔细回忆了一遍，很确定在大学里没有哪位老师会如此照顾叶落。
大概率是老师认错了学生。
“啊？”小姑娘看着那几张平整的五十元，又瞟了眼叶落认真的神色，“好吧，我和老板说一声，存进那位顾客的会员卡里。”
她收好钱，又从抽屉里抽出两张二十和一张五元，“这是找零。”
叶落道了声谢，把零钱塞进空荡的钱包。
直到看着瘦弱的青年架着同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小姑娘才想起来刚刚忘记加微信了。
她可惜地叹了口气，很快又陷入忙碌的工作中。
走出五十多米后，叶落脸上的红润褪去，停下喘了口气。
他刚刚故意没给人家微信的。
叶落垂眸打量自己脚上已经有开胶趋势的帆布鞋，唇角勉强勾了勾。
好不容易打工攒钱到了不愁温饱的地步，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衣食住行样样难题摆在面前。
废了很大劲把陈天乐弄回他宿舍，叶落里面的t恤后背湿了半面。
他拎起自己的书包，冲陈天乐的舍友笑了下。
“他喝醉了，麻烦你们晚上帮忙照顾下他。”
陈天乐的三位舍友愣了下，点头应好。
叶落关门的时候，听到他们的谈话。
“叶落什么时候和天乐关系这么好了，俩人居然一块吃饭喝酒？”
“天乐这傻小子一开始就挺照顾叶落的，不奇怪。要不是知道天乐喜欢陈睛，我估计要误会他对叶落有想法了。”
“不是，你们没觉得奇怪的是叶落吗？自打开学，叶落可就是出了名的不理人，今儿咋感觉友善多了呢。”
叶落把书包从手里换到背后，指尖绕着多余垂落的背带绕了两圈，一步步走出宿舍楼。
原主并不住宿。
助学贷款只够交他的学费，连生活费都是捉襟见肘。为了能省下每学期一千二的住宿费，原主只能窝居在“姑姑家”里。
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叶落抬起头，大城市的夜空总像是蒙着层灰，黯淡的星粒稍不注意就找不到。
夜风从楼口穿堂，撩起他的前额发丝。
叶落回过神，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挨过这个夜晚。
回家是不可能的，那家人正虎视眈眈地算计着自己。赖在宿舍楼也不妥，每个学院晚上有查寝人员，叶落不想给陈天乐添麻烦。
学校里平时不设置通宵自习室，图书馆十点半准时关门……
叶落排除掉一个个选项，手指捏着空瘪的钱包。
良久，他迈动僵硬的步伐，走进大楼与大楼之间的阴影里。
楚樊修看到微信红包时，一时没搞懂自己的好友是在干什么。
好在对方的电话及时拨过来。
“我刚收到短信说我火锅店会员卡存入两百多块钱，是你存的吧？”好友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楚樊修在做什么，“今天这顿算你请，怎么还给我卡里存钱？”
而且存的还是零头。
两百多，连他半顿饭的钱都不够。
楚樊修眉头拧紧一瞬，很快又松开，语气却平淡得很：“带的只有这些。”
“……”好友失笑，“我看你是耍着我玩呢，你包里随便一张卡的额度不比我全部身家要高。”
楚樊修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