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计
好友也没当回事，提醒他，“下周一的演讲你认真准备啊，我的学生都很期待你的演讲。”
待挂断电话，楚樊修拢了下胸前的浴衣，结实有力的两条长腿随意搭起。
修长的手指轻抬拱形酒瓶，清冽混着花果香的martell酒小股流入玻璃杯。
楚樊修微微低头啜饮一口，神色丝毫未变。
不经意地，他又回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一幕——
青年姿态亲密地搂着另一人。
楚樊修垂眸看着杯底的酒液，指尖轻敲杯壁。
他不会推卸责任。
但是对方好像并不需要他负什么责任。
楚樊修静静地品尝酒香，欣赏这座城市的夜景，成熟英俊的脸侧映在玻璃上。
毫无波澜。
叶落找到了原主上一份兼职的地方，24小时营业便利店。
他在角落里徘徊了很久，左耳捏得发肿后才下定决心。
挂在门口的小叮当机械播放“欢迎光临”。
老板正给货架上新品，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惊讶：“叶落？”
叶落脸色微微发红，手指绞紧衣角，“老板，我能在这里坐一晚吗？”
“……”老板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当然可以。”
叶落从货架上拿了一包切片面包，又俯身取了盒牛奶，把一张二十元压在收银台上。
他放下书包转回身，接手帮老板上货。
俩人忙活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
老板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冰红茶，递给叶落一瓶，“发生——”
刚起个话头，他就后悔了。
叶落这小孩自尊心强得厉害，宁可自己死扛，也不愿意和别人透露一丝自己的窘迫。
老板手里一轻，叶落接过那瓶饮料，低低道了声谢。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抿住发涩的嘴角。
老板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叶落突然笑了笑，“老板，我没事，只是暂时无家可归。”
老板：……
无家可归也能叫没事？
“钱够花吗？”老板迟疑，“要不，你再回我这里干段时间。”
这家便利店一直是老板个人经营，前段时间父亲生病住院需要陪护，他才招了个大学生来兼职，而现在他父亲已经病愈出院。
叶落摇摇头，“不用，老板，我很快就有钱了。”
老板只好说：“行吧，有事就来找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小事还是可以的。”
夜里来买东西的人不多，叶落坐在收银台后面，昏昏欲睡。
眼看他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老板忍不住笑出声，推醒他，“那边有两张椅子，拼一块凑合着睡。”
“谢谢老板。”叶落嗓音带着困意，显得软软糯糯。
他听话地蜷缩在拼接的椅子中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老板把一条毯子盖青年身上，自己坐回收银台后，头靠墙闭眼迷糊。
大约是有人陪着，老板后来真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叶落正在给顾客结账，“一共十三元，扫码还是现金付？”
他利索地把东西装进塑料袋，微笑递给顾客。
老板揉着后颈起身，从抽屉里拿了张红票，塞叶落兜里，“饿了，去给我买两屉小笼包回来。”
叶落嗯了声，小跑去斜对面的包子铺买。
等他回来时，发现便利店关门了。
旁边手机维修店的阿姨推开门，“小伙子，你书包在这儿。”
叶落拎起包，眼角瞥见侧面小兜里被塞了什么。
他松开松紧，是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阿姨明显是被便利店老板嘱咐过，“钱不多，好歹能上宾馆住几晚，别太委屈自己。”
叶落眼里迷上一层湿意，很快又散了。
他捏紧钱，郑重地收好。
叶落再次挂断来电，干脆把手机调成静音。
另一边，叶姑父诧异地看了眼手机屏幕，继而勃然大怒，“这兔崽子现在居然敢挂我电话！”
叶姑姑和徐家文也很吃惊。
叶落平时最害怕叶姑父，从来不敢不接他的电话。
徐家文心里冒出点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坏事发生。
叶姑姑倒不是很在意，“估计是在上课吧，不然他怎么敢不接。等中午吃饭点再打，让他回来把转让房产同意书签了。”
住在这房子里这么多年，他们早就把这房产视为自己所有。
要不是房产中介跟他们要房产证，还真没想起来房产没转让过户。
“爸，妈，”徐家文压下那点微不足道的不安，“我同学有内部消息，西边明月小区那片地明年拆迁，消息压得严，就少部分人知道，咱们得抓紧时间买套二手的。”
叶姑姑皱眉，“可咱们手里钱不够啊，这房子要卖出去也得等段时间，上哪儿弄钱啊。”
“这个没事，”徐家文早就打听过，“要是短时间卖房子的钱不能到位，可以先把房子抵押出去，贷款利息不算高。”
叶姑父和叶姑姑深以自己大儿子为傲，此时听到他的想法无不赞同。
“还是家文聪明，”叶姑姑脸上笑开了菊花，“这一买一倒，起码能赚个两三百万。”
叶姑父笑着点头，“那可不是，咱们家文要不是当时高考失利，怎么不得上个哈佛b大的。”
徐家文笑容一滞。
当初叶落考上b大，着实让他在长辈面前丢了大脸。
几秒后，他脸色缓和下来。不管高考成绩怎么样，现在活得更好的是自己。
再过段时间，叶落就一无所有了。徐家文不自觉露出笑容，充满恶意。
b大的心理咨询室。
听完叶落的陈述，翻看过木盒里的资料，老师沉默下来。
“这件事我会向学校打报告，”老师收好所有材料，语气慎重，“哪怕学校不能出面，我也会管这事。”
叶落点头。
心理老师给他纸杯里添了点热水，温声道：“你现在这样很好，倾诉不是丢人的事。”
叶落端坐在椅子上，神色认真地听着。
“我和宿舍阿姨打声招呼，安排你住进学生宿舍。”
叶落乖巧点头。
看见他这副模样，心理老师忍不住上手揉乱他细软的发丝。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叶落谈话。
叶落追楚正庭的执拗全校闻名，心理老师主动联系叶落进行心理沟通，却面对死犟着不开口的叶落铩羽而归。
妥善安排好叶落最近的生活，心理老师送走青年。
站在门口，他眼里流出些许担忧。
两分钟后，心理老师坐在办公桌后，拨出一个短号：“你好，帮我转接校长办公室。”
叶落还有课，他背着书包朝教室走去，却在门口与一伙人狭路相逢。
叶落想起来，这是节大课，和楚正庭他们班一起上。
往后挪了两步，叶落稍稍欠头，退让的意思很明显。
楚正庭厌恶地看了眼叶落，率先走进教室。
他压根不想理会这人。
而他身后的那些人可不想放过叶落。
“叶落，装醉装挺像啊。”顾一凯伸长一条腿挡在门口，冷笑，“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听到顾一凯的声音，叶落迅速认出了他。
前天晚上，提出把自己扔在楚正庭房间门口的人。
叶落盯着他看了片刻，和原主的记忆对上号。
顾一凯，和楚正庭几乎是一块长大的，初中时家里公司倒闭，差点被迫退学，后来沦落成了楚正庭的跟班。
同时，也是宋清阳的朋友。
叶落收回目光，原主不止一次被这人利用，只为做楚正庭和宋清阳的感情磨合剂。
见他不吭声，顾一凯踹了下门框，“哑巴了？”
叶落不想和人发生冲突，何况看见顾一凯，他就不自觉地想起前天晚上的“春梦”。
他使劲摇了摇头，把男人从脑子里甩出去。
顾一凯却以为这是他对自己的挑衅。
他怒声道：“叶落你——”
“让让！”陈天乐的声音响起，打断他，“你们堵门口让别人怎么进？”
陈天乐和他舍友来上课，刚走近教室就发现叶落被围堵。
舍友也出声：“顾一凯你要损坏公物啊，还踹教室门框，小心被扣分。”
b大对学生管理很严格，如果故意损坏公物，是会被扣纪律分的，直接影响到毕业、申优、保研等资格。
顾一凯脸色一僵。
刚进入大四，他自然是怕被扣分的，但是这么容易妥协他的面子也就没了。
这腿，是放也不成，不放也不成。
顾一凯的朋友也一时没想到该如何给他找台阶下。
楚正庭久久不见他们进来，不耐烦地转回来，“叶落你够了，别再缠着一凯套我的消息行不行？！”
叶落：“……”
他瞥了眼趁机放下腿的顾一凯，又看了看满脸厌恶的楚正庭，老实道：“我没问你的消息。”
实际上，他根本一个字都没说。
楚正庭一愣，“那你拦住一凯干嘛？”
“楚正庭，你这就不分青红皂白了吧。”陈天乐指了下顾一凯，“是他把叶落拦住的。”
舍友跟着接话：“还刁难叶落。”
没等顾一凯说话，楚正庭皱了下眉，“一凯没必要为难他，我了解一凯。”
陈天乐和他舍友：“？？？”
不是，你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
陈天乐有心想辩驳，楚正庭却直接转身进了教室，搞得他话堵在嗓子眼里。
正当他不上不下地难受时，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楚正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