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委屈你了
叶落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上衣服要跑路。
他轻轻握住房门的把手，用力，再用力——
夭寿了！
根本打不开！
回忆起剧情里得罪宋清阳的下场，叶落有点绝望。
昨晚好不容易逃出命运的深渊，现在又跌进命运的玩笑里。
他咬了咬牙，视线在房间里巡视一圈后，定格在长布帘后露出一角的窗户上。
二十分钟后。
叶落苍白着脸，忍着脚软，匆匆离开这座娱乐性一体化大厦。
二楼自助餐厅，楚正庭烦躁地饮下一杯橘汁，宿醉加上和宋清阳的争吵折腾得他头疼。
抬眼就看到一抹眼熟的身影从大厦门口消失。
楚正庭更烦躁了。
这人怎么这么烦？！
昨天自己生日会没给他请帖，还颠颠地跟着社团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正烦着呢，手机一个劲地响起来。
楚正庭看了眼号，楚樊修助理的。
他哼了声，把手机扔一边。
恼人的铃声响着，楚正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楚樊修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最后一声铃响，他咬着牙接了。
“什么事？”
……
楚樊修的助理抖着手用备用房卡开了锁，身后跟着同样战战兢兢的大厦经理，还有一脸幸灾乐祸的楚正庭。
门打开。
一股风顺着扑到众人脸上。
“楚总。”
看见坐在床边、神情莫测的楚樊修，助理紧张地低下头。
被锁在房间里一晚上，楚总不生气才奇怪了。
听到声音，楚樊修抬眸看了眼，声音带着风的冷意，“工作失误，扣年终奖。”
助理庆幸地点点头。
作为楚樊修的生活助理，没有在确保酒店安全的情况下预订房间，是严重的工作失误。
没有因此开除他，已经感激不尽了。
看楚樊修起身准备离开，助理连忙进去替他拿西装外套，看见半敞开的窗户，不自觉地多嘴：“楚总您怎么睡觉没关窗户？别冻感冒了。”
楚樊修接外套的动作一滞。
不知道是不是助理的错觉，总觉得楚总的面色更冷了。
楚樊修穿好西装，带着一身风的凉意，从大厦经理和楚正庭身边经过。
留下了让楚正庭心凉的话：“今天起，停掉你的生活费。”
楚正庭呆滞片刻，“……凭什么？！”
楚樊修停住脚步，冷冷的视线透过镜片落在他身上，“独立。我22岁早就不花家里的钱了。”
楚正庭一时被他吓住，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才反应过来。
完了。
楚樊修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楚正庭急忙拿出手机，打电话寻求帮助。
“妈，楚樊修说要停我生活费！”
落后一步的助理和擦着冷汗的经理不由瞥了眼这位楚家二少爷，暗暗摇头。
果真是比不得。
楚总21岁时就在哈佛拿到数据科学硕士学位，与合伙人做的项目获得投资基金两千多万美金，仅仅投入运营一年半便捞回本金，三年产生的净利润是成本的翻倍。
这一商业案例直接被哈佛纳入数据库，至今都是白手起家的成功范本。
也正是如此，当楚总空降公司时，许多“老人”虽然看不惯这年轻人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眼前这位，同样是楚家少爷，生活费被停了还要找妈妈。
啧，听着都觉得丢人！
两人目光里带着点鄙夷，楚正庭多少能感觉出来，面色一冷，“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等两人离开后，楚正庭难堪地抱怨着：“妈！我当初说要出国你不让，现在好了，我哪里都比不上楚樊修，现在连生活费他都能管我……”
对方听到楚樊修的反应后，冷汗就直接下来了，半点没听进去儿子的抱怨。
敷衍着安慰了两句，“行了，你生活费从我卡上划。”
楚正庭得了钱心里还是不舒服，“妈，重点不是钱，是我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尊重。”
对方沉默片刻，语气坚定起来：“儿子，最近多回来和你爸说说话，只要楚樊修这次联姻成不了，你爸的公司就还是你的……”
不管这对母子在谋算什么，楚樊修坐上车后，第一件吩咐的事是取消和联姻对象的约会。
助理虽然诧异却不敢说什么。
楚樊修取下眼镜，修长的手指笼着镜腿，目光投向窗外，“调取昨晚的监控。”
助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刚从经理那里拷贝了一份，要交给公司技术部吗？”
半晌，楚樊修摇了摇头，重新戴上眼镜，伸手取走。
“我自己查。”
叶落凭着记忆回到家。
刚打开门就听到一道风破声，他下意识合上门挡住。
飞来的东西弹落在地上，蹦了两下，滚到电视机柜侧面停住。
是一只篮球。
一看就是保存了很久的，虽然表面很干净，但是有几道皮已经翘起。
叶落抿了抿唇，推开门，捡起那只篮球，抱在怀里。
“呵，怎么突然回来了。”靠在沙发上的少年翻了个白眼，厌恶道，“你什么时候能滚出我家？”
叶落保持沉默。
从卫生间走出来一个男人，二十五六岁，个头不高，看着挺斯文的。
“家武，好好说话。”徐家文对弟弟斥责了句，然后冲叶落笑了下，“二弟，别介意，家武今天生病了，心情不好。”
叶落静静地听着，等着他的下文。
“二弟，我明年就研究生毕业了，打算在家里准备公务员考试，家武也要上高中了，走读，为了学习也得自己一个屋……家里房间确实不够了。”
徐家文目光里带着为难，“你看，要不先委屈你去学校住宿一段时间？”
这段类似的话，叶落在原主的记忆里看过很多遍了。
“姑和姑父俩人住其他房间太小了，就主卧大小合适，先委屈你住侧卧那间吧。”
“你哥要过来念大学了，没地方住，委屈你住书房了。”
“过些日子你弟弟要从乡下回来读书，这里学校住宿费太贵了，委屈你和他住一块啊。”
叶落垂眸数着地板瓷砖的花纹条数，不吭声。
等了半晌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徐家文勉强装出的那点为难变得真实起来。
要不是怕亲戚邻居说三道四，他直接就让叶落卷铺盖走人了。
徐家武没这么多心思，直接嚷道：“我不走读！我也要住宿！”
徐家文瞪了弟弟一眼，然后看向叶落，“二弟，等我爸妈回来再具体和你商量一下这事，实在不行住宿费由我们出也行。”
“凭啥啊！”徐家武又咋呼起来，“他吃咱们家穿咱们家的，读大学了还赖咱们家不走！”
徐家文无奈地敲了下他脑门，“胃现在不疼了？不疼就回屋学习去。”
看到这副画面，叶落低下头，抱着篮球走进房间。
“哥，他进屋了，我不进去。”徐家武靠在沙发上，换了个电视台接着看，“等他走了我再学。”
房门不怎么隔音。
叶落听到这句话后，轻悄悄地落上锁。
他用小毛巾把篮球擦干净，放到一个布袋里，塞进黑色书包。
这是叶爸爸给叶落买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借着门外电视剧嘈杂的声音，叶落搬着一把椅子放在衣柜前。
踩上去，踮着脚。
勾手从衣柜侧后方取出个木盒。
盒子不重，但是体积不小，上面还缀着个小铁锁。
叶落没有开锁，直接把盒子也塞进书包里。
幸好这个双肩书包容量很大，不至于鼓起明显的痕迹。
叶落看了眼时间，十点五十多了，得赶在叶姑姑和叶姑父十一点半下班前离开。
如果是平常，徐家文并不在意自己在不在家，但是今天不一样，他等着午饭时和叶落“商量”住宿的事情。
叶落抱着大书包，缩在椅子里，想了一会儿。
良久，他拿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十一点二十五。
叶落紧张地盯着钟表的分针，听着秒针一点点走过的声音，干涩的嘴唇不自觉地抿紧。
叮咚！
乍听见门铃响起时，叶落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他抬手捏住左耳，用力地摩挲。
“谁啊？你找谁？”
“叶落同学？哦，你等会儿。叶落！有人找你！”
叶落的心安稳地落回原处。
恍然发觉左耳耳垂被自己揉得发疼。
背上大书包，叶落打开房门，冲门口的同学笑了笑，同学明显地愣了下。
叶落低低地对开门的徐家文解释。
“家文哥，我们老师布置了小组作业，下午两点前必须交，我得和同学出去做。”
徐家文皱了下眉，“这么急吗？”
叶落不说话了，同学接茬道：“是特别着急！大哥，你不知道我们那老师有多严厉……”
这人跟讲相声一样，说得徐家文一愣一愣的，最后只好让叶落离开，还叮嘱他晚上早点回来。
叶落乖巧地点点头，跟着同学走出家门。
直到彻底走出小区，同学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着叶落，“你今天……怎么了？”
叶落在学校里一向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
今天突然给他发信息，说让来家里帮忙叫自己出去，实在是挺奇怪的。
叶落看向他，诚恳地道谢，“陈天乐，谢谢你，帮了我很大忙。”
“啊……不客气，就小事。”陈天乐挠了挠下巴，见叶落不想细说，换了个话题，“正好我高数作业没做，一块写？”
叶落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学校附近的麦当劳。
叶落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给陈天乐讲了两道题。
见陈天乐正认真思考着，叶落从书包里掏出那个木盒。
小铁锁的钥匙与家门钥匙挂在一起，小小的一把。
其实这把锁没起到用处。
哪怕是没有钥匙，用石头一砸也就开了。叶落边想着边拧动锁芯。
掀开木盒的盖子，里面是几个本子和几张纸，旁边凑过来一颗脑袋，“叶落，这啥啊？”
叶落从里面拿出一个红皮本，轻声道：“房产证，和……”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死亡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