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从心所欲做自己
启新的规定是高三学生周六可以休息半天,周日下午返校,两周轮一次,一次加起来大概算是能休一整天。
上午林素珍闹了那么一通,卓玥担心陈知南想不开,就约她和冯向北一起回家补习功课。
谁知丁鑫阳那个死皮赖脸的人也跟来了。
几个人还没走出学校,就听见有人从身后追上来喊道:“陈知南。”
听到是秦塞的声音,卓玥下意识地把陈知南护在身后。
秦塞若有所思地打量陈知南,似乎是想从她脸上探出究竟:“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陈知南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我只是向检察院陈述事实。”
秦塞对陈知南的反应感到意外,她微微一愣,之后继续选择刨根问底:“我不太明白,让你爸多判一年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的出发点是什么?还有你那些证据是从哪儿找到的?你怎么知道提交那些证据检察院一定会认可从而影响量刑?万一他们不认怎么办?”
“不认就不认呗,反正能做的她都做了。你还想让她怎么样啊?”卓玥一听就不依了,出口呛她。
“还在这秃噜秃噜说这么多,你嘴巴这么厉害说话这么有逻辑,以后真应该去干律师。”卓玥怼起人来可是丝毫不嘴软。
丁鑫阳听得心惊肉跳,赶紧上前捂住卓玥继续开麦的嘴巴示意她别惹事,却被卓玥狠狠踩了一脚,疼得他原地蹦了好几圈。
陈知南本不想多言,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为了公平,为了正义,可以吗?”
说完,她拉上卓玥准备离开。
身后再没有了声音,她抬脚走了几步,就听见秦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陈知南,你让我刮目相看。”
“还用你刮目相看啊,你第一天认识她吗?我们知南本来就很好,呜呜~”卓玥原本就因秦塞在学校公然对陈知南出手的事很不爽,以至于不管秦塞说什么她都想怼上两句。
她还想继续出声却被丁鑫阳和冯向北同时捂住嘴巴,连人带嘴架到一旁去了。
“不用。”陈知南闻言回过头来微微笑了一下,“这原本就是我家欠你的。”
秦塞目送着几个人离开,她看着陈知南纤瘦的背影,突然之间红了眼眶。
自己原本跟陈知南也是很要好的同学啊,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众人前脚刚到卓玥家,后脚丁鑫阳叫的货拉拉就跟来了。
卓玥目瞪口呆地看着冯向北和丁鑫阳把架子鼓、吉他、合成器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电线和架子搬进了她的卧室。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卓玥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借宝地借宝地,我们高考前不练了,放家里多招骂啊。”丁鑫阳堆着笑脸,一脸谄媚。
“那你们也不能放我家啊,我爸妈看到不会骂我吗?”卓玥一边说着,一边撅起屁股开始往外搬架子鼓。
“哎哎哎哎。”丁鑫阳赶忙阻拦,“卓越班的卓玥同学,你怎么一点也不乐于助人?你这样真的很不卓越。”
两个人你搬进来我推出去,僵持不下,冯向北和陈知南在一旁憋笑都快憋疯了。
冯向北转头看向笑得满脸通红的陈知南,回想起今天在学校她跟母亲争执的场景。
他第一次这么切身地感受到她原生家庭带来的窒息感,以及她的勇敢。
写作业才是让人直白感受差距的时刻。
冯向北和丁鑫阳才知道,原来卓越班的复习进度是他们普通班的3倍。
当他俩还在为数学练习册上的线性规划、和差倍半公式头疼的时候,陈知南和卓玥已经把奥数题翻来覆去做了个遍。
他俩提出的问题陈知南和卓玥都是秒答,而陈知南和卓玥讨论的问题他们连名词都听不懂。
“原来卓越班真的这么卓越啊。”丁鑫阳备受打击。
卓玥挑挑眉,突然转头对着冯向北说:“向北,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学医,就算考不上咱这儿的医大也无所谓,去其他城市学也一样。冯叔叔在这方面可以给你指导很多,以后就业前景也很好。”
“是他让你来当说客的吗?”冯向北立马板起脸来,对这些话题他总是敏感。
“跟冯叔叔没关系,是我自己的想法。”卓玥分辩道。
“既然是自己的想法,就不要强加到我身上。”冯向北的表情有些难看,“而且我已经通过浙传的艺术校考了。”
“瞒着冯叔叔去艺考?你疯啦?他知道肯定要生气。”卓玥叫起来。
“天天冯叔叔长冯叔叔短,要不我把我家腾给你,你改名叫冯玥得了。”冯向北不再理她。
他转头看向正在思考题目的陈知南,突然问道:“知南,你怎么看?”
陈知南突然被点名,有些懵地放下笔。
她看看自顾自生气的卓玥和冯向北,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丁鑫阳。
丁鑫阳摊摊手,嘿嘿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向北问你,他应不应该忤逆他老爸去参加艺考。”
冯向北瞪了他一眼,他立马老实改口:“是是,应不应该坚持自己的梦想?”
陈知南其实对艺考的相关事宜并不了解,所以她摇摇头,一脸的懵懂:“我不知道。”
话说完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冯向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所以沉默片刻后,陈知南又说:“冯向北,你就随心做自己吧。”
冯向北朝她看过去,发现她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这是认真思考过后给出的答案。
他用力点点头,沉声道:“我一定会的。”
陈知南不会知道自己的这句话会对冯向北产生怎样的影响。因为她的人生从来没有选择,被迫优秀,被迫听话,被迫长大。
在别人眼里她好像已经足够优秀,优秀到令人羡艳,可却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
她其实很羡慕冯向北他们,特别是卓玥。作为一个独生女,卓玥得到了家里所有的资源和爱。
而就在刚刚冯向北询问她的那一瞬,她仿佛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曾经隐忍、屈辱的自己。
所以她说,让他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