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章 归小五
岑北斗走进租车行，颇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一个身穿黑色体恤衫，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在车行门口停了下来。
“老板。”他一边往里走，一边从牛仔裤的后袋中掏出一张纸条，“我来退租。”
车行老板大约三十过头，头顶铮亮，面带油光，穿着的一件热带风格的花衬衣里顶出大腹便便。
“退租？”他迎向黑衣男子。
“到期了？把租赁合同给我看看。
黑衣男子把手上的那张纸递给花衬衣老板。
“不对呀，这上面不是写着租一年？你二月中旬租的，现在才不到四个月。”花衬衣发现了问题。
“嗯，是想租一年来着，我是租来跑外卖，结果这几个月下来单子少不说，误时要被骂，差评要扣钱，做不下去了。”男子说着自己的理由。
“那怎么行，咱这是签的租赁合同，得按合同内容办事，没到时间，没法给你退租。”花衬衣指着黑纸白字给要退租的男子看。
“是，老板，是写的一年。”黑衣男子老实回话。
“这不是每月挣得没有花的多，做不下去了么。我看人家送外卖都干的挺好，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情况。”黑衣男子从胸前口袋摸出一盒烟，给老板递了一根。
“你给通融一下。”
“兄弟，看你年纪比我大，我喊你一声哥，”花衬衣有点不耐烦，并没接过那只递到眼前的烟。
“按合同办事。我也不是老板，你别让我为难。”
黑衣男子脸上慢慢地急躁起来：“你不是老板？ 我来租车的时候，你怎么不是这样说？我喊你老板，你哪一声没答应？”
“是想扣着我的押金吧？”他瞪着花衬衣。
“随便你怎么说，挣不到钱是你自己的事，合同上并没写着你可以提前退租，怎么着？你挣不到钱我要负责啊？到哪儿都没有这条！”花衬衣看看车行里其他几个参观的客人，也发了火。
“你就说吧，今天是退还是不退？”黑衣男子真的急了。
“退不了！”花衬衣的头顶开始反光。
一辆辆各种型号，大大小小的自行车，摩托车、电瓶车“哐当、哐当”在两人的扭打中发生多米诺效应，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店里其他几个不管闲事的客人看情形不对，赶紧离开了租车行。
岑北斗抽身从车行里出来，站在门口继续看。
他不是想看热闹，而是想着差一点自己说不定就上了一当。
他想看个究竟，长点经验。
除了岑北斗之外，车行门口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在看热闹。
“套路深啊！”年轻男子说道。
听见说话，岑北斗向他看了一眼，只见他一身休闲打扮，发型时尚，眉毛上挑，唇形丰润，倒有些异国的味道。
青年男子此刻并没看岑北斗，一双眼睛带着戏谑看车行里的打斗。
打斗升了级，花衬衣熟悉环境，从车行里找出一根木棒，朝着黑衣男子挥动，黑衣男子徒手难以招架，跑出了门口。
花衬衣打得兴起，并不能住手，他瞄着黑衣男子将手中木棒脱手丢出，“呜~~”木棒夹带风声咧咧，可见他使出的劲头儿不小。
劲头儿不小但准头儿不够，那木棒虎虎生风，没奔向跌倒的黑衣男子，却朝着面带戏谑的年轻人招呼去了。
那年轻人反应倒还算迅速，看见棒子在空中转着圈奔自己面部而来，立刻“噔噔噔”向后倒退了几步。
岑北斗条件反射，几下垫步助跑，凌空一个摆踢，将木棒踢开，“当啷”一声，落于地上。
远处驻足的行人就有人喝了彩，还有人“啪啪”地在鼓掌。
“哟呵，哥们你是个练家子，佩服，佩服。”年轻人视线离开木棒，来到岑北斗身上。
岑北斗并不想搭话，转身就要走。此时此景让他有些尴尬。
“诶诶，别走啊，怎么着？看我是个男的，不能以身相许，就连个谢字都不想听？”这人有点贫嘴。
“不用谢，小事而已。我就算不出手，也不一定打着你，不用放在心上。”岑北斗只有回头应了一句。
车行内打斗刚起不久就有人报了警，他不想久留。
“酷！”年轻人往他身边走近，明显是对他有了兴趣。
“前面有个茶楼，一起喝杯茶，你不会拒绝吧？”他对岑北斗发出邀请。
也不完全是因为踢开木棒，解除了对他的威胁，更多的是那一个摆踢实在很惊艳。
“好吧。”岑北斗没有拒绝，他想快点离开。
—— ——
茗品茶楼位于市中心广场的一个偏角落的位置，巨大的落地窗隔开了外界的嘈杂，阳光温和地透入，环境优雅安静。
进门一个大的水吧台，两个身穿茶服的小妹在吧台里，小声接待着前来的茶客。
大厅里四处摆放着仿真的绿植，藤编的卡座沙发配着木纹的条桌，让茶客们仿佛置身在自然之中。
“我叫归鸿。”二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年轻人开始自我介绍，“朋友叫我归小五，我在家排第五。”。
“岑北斗。”
茶水小妹过来询问：“请问，今天二位想喝点什么茶？”
“来杯绿茶。”岑北斗说道。
“北斗哥，我今儿想喝点龙井，你觉得怎么样？”归小五调整了一下身后背枕的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都行。”岑北斗不懂茶。
岑北斗话少，两人又不熟悉，虽然归小五性格外向，一时之间也找不出许多话讲。
“北斗哥，你到那个车行是想租车？”终于打破了沉默。
“嗯，看看。”
“其实租不如买，你看今天那个穿黑衣服的，就遇到了麻烦。”
“我不是本地人，买了要是不合适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岑北斗说道。
“那你是到这里来旅游？租车代步？”
“不光是旅游，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呆段时间？北斗哥住在亲戚家里？”归小五将手中的茶吹了一吹。
“暂时是住在旅店。”
“旅店？长时间住在旅店也不是个事儿啊。”
住旅店，要呆段时间，想租车。
归小五毕竟聪明，连起来一想就知道了岑北斗的打算。
话少表示不爱管闲事，今天都打起来了，还不走，明显是有有什么原因留住了脚步。
“北斗哥也想租车跑外卖？”
岑北斗喝了口茶，看了归小五一眼：“有这个打算。”
“这样啊，那要我说，你租车还不如买个二手车，既能用，也便宜，不想要了也不心疼。”
归小五打开了话匣子，什么租车陷阱啊、送外卖首先要熟悉地形啊，啪啦啪啦说了一堆。
岑北斗对于他说的这些倒是有了兴趣，露出认真听的表情。
“北斗哥，相逢是缘，你今天又帮助了我，聊了这么久，我们就算真正认识了。”
“你长期住旅店的话，跑外卖可能支撑不住，应该换个租金便宜的地方安顿下来。”归小五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
“哦，对了，你是本地人对吧？你对这一带熟，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可以落脚？”这正是岑北斗想解决的问题之一。
“西边有一片城中村，那里的空置房屋租金应该不高，但环境不好。不知道北斗哥你看得上眼不？”归小五想了一下，说道。
“在西边？”岑北斗心里默想了一下方位。
“嗯，我找时间去看看。”岑北斗端起茶杯，向小五致意了一下，表示感谢。
“北斗哥，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有空一起喝喝茶。”小五掏出手机与岑北斗加了好友。
茶杯里茶水淡黄明澈，碧绿的叶片浮沉之间，散发着淡淡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