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叫双旋
飞龙帮地盘。岑北斗私下铁哥们张勇的家里。
床上的短发少女眼皮颤动，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睁开了双眼。
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屋顶，搞半天才缓缓挪动眼珠，四下打量。
感冒发烧，然后被毒打，这一次醒来犹如死而复生。少女感觉全身的关节似乎都断了，整个躯体完全不受大脑指挥。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视线触及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大脑仿佛生了锈，有些运转不动。
“我是不是瘫了？！”，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子里，整个人受到强大的刺激，少女用吃奶的力气企图爬起来，却仅仅是支撑起上半身数秒，就一下子重新摔倒在床上。再三挣扎，也是徒劳。
“算了，该死活不了，瘫不瘫有什么区别！”她不再挣扎，就像尸体一样瘫在那里，眼泪像蜿蜒的小蛇，从她两侧的眼角，流进她的耳朵。
“姑娘，你终于醒啦？”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大波浪发型的头探了进来，接着，鲜艳的红色连衣裙裹着稍微发福的身体，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走到近处，白胖的脸上漾着笑纹，看着床上的少女，“我就说嘛，烧退了，也应该醒了！”
少女迟钝地盯着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反应。
“哎呀，别是被打坏了脑子！丫头，你没事吧？！”红衣少妇俯身用手去摸少女的额头，“温度正常！丫头！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带着体温的手触摸着少女的额头，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的意识又模糊起来，在睡过去的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她以为会成为自己家的房子，那个只不过呆了三个月的家。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毕竟是人年轻恢复得快，除了还有淤伤，还有擦伤留下的痕迹，少女的基本恢复了健康。
这一周与张勇一家人的相处过程中，少女没说过一句话，张勇老婆陈莲每天对她的照顾，她没有表示过感谢，也从来不抗拒。
她整个人呆滞木讷，或在她那张养病的床上，或萎缩在客厅的沙发里。灵活的只有她的眼睛，眼珠儿随着陈莲忙忙活活的身影来来回回的转动。
“来，姑娘，”陈莲这几天就这么称呼少女，因为她不肯张嘴说话，一直也不知道她的名字，“给你擦点药酒，活血化瘀的！，”“我们女人就应该漂漂亮亮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好看！”
陈莲挨着少女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拉过少女的手臂，准备给她擦药。
左肩上被折凳打过的地方，乒乓拍大小，一片青紫，这已经是散了不少，开始的时候完全是黑青色。
陈莲把药酒倒在棉球上，往青紫上一按一擦，“嘶～”，少女倒吸了一口凉气，陈莲缩回手，龇牙咧嘴皱着眉，情不自禁的跟着“嘶”了一声。
“阿姨，我叫双旋……”，有点嘶哑的嗓音。
陈莲擦拭的手停顿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姑娘说话。
“嘿，嘿嘿，”陈莲一时间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居然回应了几声傻笑。
“咳咳，哦哦，双旋啊？”
“哪个双，哪个旋啊？”
“双旋，好听！”陈莲大概觉得自己刚才的笑很傻，报复性地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穿话语。
“阿姨，我不太认字”，
“好像说在我头顶有两个旋儿，”少女用手在自己的头顶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双旋。”
“啊？”……
怎么还有当父母的给自己孩子取名字这么随意？陈莲又吃惊又好笑。
但随着双旋接下来所讲的事，却让耿直热情的陈莲一直“噗哒噗哒”的掉眼泪，“吭哧吭哧”的擤鼻涕，把茶几上的餐巾纸全都包成了“馄饨”。
双旋是孤儿，就像有些电影中的故事情节一样，襁褓中的她就被遗弃在孤儿院大门前的台阶上，然后在孤儿院里长到六岁。
简单的衣食，朴素的生活，从未接触过外界的双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认为这就是人活着的正常状态。
双旋比较机灵，孤儿院对六岁以上的孩子给上文化课，四五岁的她也能在旁边“叽哥叽哥”地跟着学了“大小上下，多少来去”，“a、o、e……”
……
双旋六岁的时候，孤儿院里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穿着得体漂亮。夫妻俩说明前来的目的是想领养一个小孩。
他们几个月前就提出了领养申请，并按规定提交了相关资料。
这对夫妻被带到吴院长的办公室。
“你们夫妻俩还这么年轻，过几年说不定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产生领养的念头了？”吴院长问道，这是孤儿院领养必须弄清的问题，也是对被领养的孩子负责。
“吴院长，这领养申请上也着了，我看着年轻，其实二十八了！”，留着不等式短发的年轻妻子说道。
吴院长看了看秘书刚送过来的有关这对夫妻的原始资料。这位女士名叫金灵。
“我不想生，听人家说，生孩子像过鬼门关，我害怕！”，“而且，我长这么大都很少看医生，要是剖腹产还不吓死我，而且！”
金灵停顿了一下，强调道：“留下一条疤，那得多难看？！我接受不了”。她苦着脸。
“金女士，你个子高，体态匀称，顺产的可能性比较大”，吴院长进行科普，她不是不愿意人家领养孩子，她巴不得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都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但暂时领回去，然后后悔了的情况出现过。还有点责任感的后悔了给送回来，做人失败的后悔了直接给赶出家门不管了的，也有。
想到这一点，吴院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顺产？”金灵把手招了一招，示意吴院长把耳朵贴近自己，
她悄声说道：“听说，顺产那里，那里会变松！”，说完后，她瘪着嘴，侧着头，斜着看吴院长，这个表情显示她觉得吴院长会认同自己，并支持自己，相当于问吴院长“你说，是不是这个事儿”。
“咳，嗯，”金灵的丈夫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的存在。
吴院长从资料上看到这位男士名叫赵伟。
“吴院长，我们俩其实结婚好几年了，婚后生活也还不错，也就是这一两年，两个人不知道咋了，整天争吵，”
赵伟掏出烟，用眼神询问吴院长是不是也想抽一支。
吴院长朝他摆了摆手，并伸手指了指墙上“会客区域，请勿吸烟”的提示牌。
赵伟有点尴尬地把烟重新放回自己的衣袋，
接着说道：“有经验的人说啊，我们应该要个孩子了家庭关系就更稳定了，但她又不肯生！”
赵伟把两手用力一拍，表示自己的无奈。
金灵扭着身子，白了自己丈夫一眼，又继续消除吴院长对他们夫妻领养小孩的顾虑。
她转身向吴院长笑道：“您放心，家里的老辈子也在催，我们领养回去的孩子，不但有了父母，还有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隔辈更亲～。”
金灵觉得自己说的很到位，说出的话带着尾音。
其实，吴院长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对年轻的夫妻似乎并不能成为称职的父母，但她面上放着的领养申请表上填写的领养家庭条件确实很完美。
“年轻人自己想领养，家里双方老人都同意，即便年轻人不会带孩子，老人也能帮把手。”吴院长想到。
做通了自己思想工作的吴院长同意了这份申请，她确实希望又有一个孩子得到家庭，得到幸福。
“要个年龄小点的，”丈夫赵伟说道，
“不能太小！吃喝拉撒都找大人，麻烦，要能自己吃喝会上厕所的！”金灵提出反对意见。
“要个男孩子，家里老人高兴！”赵伟说道，
“领养回去跟谁？还不是跟着我们，得我高兴！”金灵横了赵伟一眼。继续说，
“女孩子好打扮，到时候和我一起打扮漂漂亮亮的，多好！”
金灵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几个六到八岁的女孩子，被带到这夫妻二人面前。
“她，就她，你看，头发多黑，鼻梁多高！眼睛多大多亮，一看就是我生的小美人儿！”
金灵因为兴奋，声音尖锐，提高了八度。
双旋就是金灵一眼看中的那个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