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答案
12月24日，星期二，天气晴。
清晨，陆扬从酒店房间醒来，半眯着眼坐起身，右手探向床头柜精准抓取到手机，屏幕因误触点亮，是一张他抱着陆阳在派出所门口的留影。
是的，陆阳小朋友终于不是黑户了。
前天晚上闹了那么一出，陆扬还担心以陆泱的性子会拿陆阳户籍登记的事敲打他。
好在陆女士够靠谱。
周一一早先是提起要临时出差，又情真意切地表示希望临走前稍微缓和一些家庭关系，一定要全家给自己送机，上车时又故意把抱着孩子要去副驾驶的陆扬赶去跟陆泱一起坐在后座，自己则一副任劳任怨当司机的模样。
后座两个大人相看两相厌，氛围凝重，也没注意到她竟然直接把车开到了派出所。
到了地方后，她又提着装有身份证、户口本等一系列材料的档案袋，特意来给老爷子开车门。
那叫一个服务到位。
派出所建址在商业区，周一一早，道路上人来人往，过路人虽然行色匆匆，但眼神瞟一眼的功夫还是有的。
老爷子继孙子后又被自家闺女算计，捏着牛皮袋的右手指尖泛白，脚下步伐沉重。
办理登记的民警看他年纪不小，脸色不好，盖章都盖得相当利索，生怕他有什么病情在这儿耽搁了时间。
最终一切顺利。
走出派出所大门，陆扬来首都这趟的第一件任务执行完毕，在陆女士要给他拍照留念时，破天荒地要了一张当屏保。
之后陆女士要哄她爹，带着人去参观她在首都投资的一家生物研究基地。
陆扬没跟着，回去收拾了一些必备用品就带着他儿子找了家酒店暂时住下。
……
陆扬一只手撑着洗手池对着镜子刷牙，镜子里的人双目无神地盯着他，下巴上挂着一团白胡子一晃一晃的。
看上去又蠢又滑稽。
他含进一口水，混着嘴里的白沫吐出，又恢复干净清爽、神采奕奕的样子。
回到卧室，大床旁支起的小床上，陆阳已经醒了。
顺带一提，陆姎周一下午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发给陆扬看过，上面显示陪伴她两年多的心脏供血不足症状如它无缘无故出现那般不药而治了。
也算是真正确定了陆阳有治疗伤病的能力，并且能力发动时身体会呈现逐渐消失的状态，直到治疗结束。
这又让他不得不想到第一次见到陆阳时的场景——莫非当时也是异能发动引起伴随状态解除？
可若真是这样，当时的治疗对象呢？
治疗郑译的外伤只需要一秒，治疗陆姎的旧疾没超过十分钟，当初那个监控却是实实在在十多个小时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得是多重的伤才花费了这么长时间？
那个被治疗的人又去哪儿了呢？
一连串问题从脑海中涌现，陆扬在大脑凌乱前，选择放过自己，毕竟他在这儿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毫无作用，指不定答案下一秒就自己蹦出来了呢？
……
陆扬熟练地泡好奶粉尝试去给小儿子投喂，又被拒绝了。
唉，果然。
他戳了戳陆阳脸颊上的软肉，心道：怎么这股劲儿还没过呀？
就跟治疗郑译那次一样，陆阳自从技能二次（？）发动后，睡眠和食量又都明显减少了。
吕护士的笔记中记载过陆阳夜间不会为了吃食叫嚷，但白天至少要喝6顿奶，可昨天一天只喝了2顿，而且量都不多，他担心小崽子晚上挨饿，硬是撑着没怎么敢睡。
这会儿他在这儿无精打采，床上那位小祖宗在那儿精神饱满，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陆扬无奈摇了摇头，打开电视，点进播放历史——是一部仙侠题材的古偶剧。
网上说要想孩子学会说话，就要建立丰富的语言环境，他家这个情况特殊不太能见人，他自己也不是话唠的性子，只能用科技代替人力，本来播的是幼儿动画，但这小崽子还看不上，那张包子脸第一次露出类似嫌弃的表情，后来到少儿区挑完去电视剧区，挑了好久才挑到个十多年前的剧入了他的眼。
陆扬调高音量，又把小崽子面朝床头躺着——只能听不能看。
安置好小儿子，他发消息叫了家外卖，是他在首都投资的一家私房菜馆，他以权谋私让店里为他个人打造了一整本专属菜单。
二十分钟后，房间座机响起。
“是1606房的陆扬先生吗？”陌生男性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是我，怎么了？”
“是这样的，您点的外卖餐食被一位小客人打翻了，小客人的家长想要赔偿您的损失，您方便下来一趟吗？”
陆扬翻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栏，没什么意思地丢开，回了句，“让他照价赔偿放在前台就行。”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大人训斥小孩子的声音，紧接着，应该是前台转述了陆扬的话，大人声音离得近了像是在跟前台沟通表示希望能和陆扬说几句话。
很快，话筒那一头换了个人，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译制腔很重，显得有点刻意，“陆先生，您好，很抱歉我家孩子不懂事弄洒了您的饭菜，由于我一直教育他要做一个有担当的人，希望您能当面接受他的道歉。”
这一连串礼貌用语，比陆扬自己装乖巧时听着还让人犯鸡皮疙瘩，他没忍住问了句，“请问你是海外友人吗？”
对方反应很快，惊叹道，“您真厉害，我确实有四分之一的异国血统。”
随即又不放弃地追问道，“很抱歉，我们要赶今天中午的飞机去与我外公一家过节，能麻烦您尽快下来一趟吗？”
啧，这是非逼着他走这一趟。
陆扬心想。
转念又觉得好笑，这戏中戏的逻辑怎么跟戏一样啊？被道歉的一方得配合道歉一方的时间就像——被设计入局的人也得配合设局人的目的一样。
他披上外套，又给陆阳裹好毯子塞进怀里，满怀期待地前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