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徐科升担保流民 禹昌外乱作一团
“城丞大人有令，谨防陈贼细作入城。凡不能自证身份者，通通不得进入。”卫兵举着长枪，拦住了流民们。
“这位老爷，您看看我们身上，哪一处是完好的？分明是逃荒的小民，来这里讨讨生计。我们的籍贯是……”
“怎么，你说你是小民，小民也得有个证明吧？万一陈贼特派细作，伪装成难民，进了城内，我们怎么好交代？”
“您通融一下。我们保证不惹任何麻烦。我们这些人彼此都是同族同亲，本本分分……”
“都说了不能进入，怎么还不走？在这外面等上几天半个月的，城丞大人说能进了再进不就得了？哪那么多废话？”
“真等上几天半个月，大家都得饿死了，怎么还进的了城啊？”那个小伙不满地嚷嚷道。
“怎么，你是要抗令？！”一个士兵来了脾气，揪住了那个小伙，“告诉你，我现在就可以砍掉你的脑袋，挂在这城门上，让你在城墙上睁眼看看，什么人能进去，什么人进不去！”
周围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围观着眼前的一幕。
这其中也包括一个青年男子。
那男子名叫江堇渭，长相可称得上俊美，剑眉星目、高挺鼻梁，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不过，他的左脸下方有一道粉白色的疤痕，显得格外刺眼。
他穿着一套不知何方裁缝缝制的束腰便衣，用好几根细细腰带缠着，腰带颜色不同，上面挂着好几个葫芦、竹筒，也由不同颜色的绳带系好；除此之外更耀眼的，则是他背着的一把长剑了。
这把长剑看似其貌不扬，但假若由掌握修仙门道的人放开神识细细探查，便会惊讶地发现，这其实是一件上古遗宝！
只不过，这上古遗宝的真正功用尚未展现，即使是有修仙者偶然发现，也只会以为是一件早已毁坏、丧失灵性的剑类法宝，并认为，这个凡人不过是捡了个没人看得上的小便宜而已。
至于这上古遗宝究竟有何作用，暂时无人知道，我们也姑且替这位青年卖个关子，按下不表。
男子打开其中一个系着土黄色绳带的竹筒，从里面取出几块膏药片子来，不顾形象地吆喝道：“狗皮跌打膏药，狗皮跌打膏药咯！五文一片，上好品质，欲购从速！”
一边叫卖，他一边摇摇晃晃地朝这流民处走来。
周边路人只当他是个药贩子，自觉地让出了路。一个身着朱色布袍的富家男子唯恐他是个江湖骗子，嫌弃地闪开老远。
那青年男子默默注视着周边人的动静。距离守卫处越来越近了，正在此时，徐科升急急忙忙穿过人群，寻了上来：“这位大人切莫伤了和气！”
说着，他拿出一个小包，颇为快速地递给了这个暴脾气的卫兵。
卫兵见状，顿时收起了先前易怒的架势：“你又是谁？”
“某人姓徐名科升，萧云县秀才，正要来这禹昌应考。”
“你一个秀才，替这些人说话干什么？”
另一个卫兵问道。
徐科升立马会意，又取出另一个小袋，说道：“这些都是我邻乡亲戚，不想逢上困难时节，只好逃荒。我刚刚赶路至此，恰好碰上。”
“这位大人尽管放心，他们都是良善农民，绝非陈贼细作。至于我秀才的身份，想必城内自有历年乡试的中试名单，可以为证。”
“既然这样，那也不能全部放进来。他们这些人，最多只能进来五个！其余的人，则要等待城丞大人解开禁令，才得进入。”
那张姓小伙想要说些什么，徐科升赶紧抢过话头，说道：“有劳诸位大人了。”
男子看到这一幕，眯起了双眼，不禁对眼前的“秀才”起了好奇心。
秀才为逃荒难民说好话？这可是稀罕事。
……
这几天来，在禹昌南城门无法入城的人太多，竟汇集成了一个聚居地。
得以入城的外地人，大多是小有家财者，再不就是身份地位不同于一般农民。
至于没有担保，无法入城者，则自然是来自于禹州各地的穷苦百姓。
青年男子穿行在灰褐色的人流当中。整洁的入城官道，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破烂，一些无依无靠、一文不名的人就躺在路边鼾声如雷地睡觉。偶尔被踩上一脚，也丝毫不动弹。
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小女孩，朝着过往的体面人乞求着什么。走近之后，才发现这对夫妻希望拿“大概十多两银子”换这个小女孩进城，替她找个普通人家，当童养媳。
青年男子在心中默默摇头。这样与贩卖人口，又有多大区别呢？
那个小女孩懵懂无知地环顾四周，嘴里还挂着一小丝唾沫。她的父亲注意到了这点，用手在破布条似的衣服上擦了擦，又抹去了小女孩嘴边的唾沫，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小女孩眨眨明亮的大眼睛，被动地承受着即将面对的一切。
她的母亲兴许到达了忍耐的极限，抱住小女孩说道：“阿鱼，我们不走了，不走了，一家人就一起过日子，娘替你想办法……”
一旁的徐科升，正在同流民们交谈。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心酸，微不可察地抹了抹泪，说话的书生味儿倒是更浓了，由此掩盖他的情绪波动：“你们挑五个最能干的入城，就找个生意兴旺的工坊。其他人就在这城外临时搭草棚子，……先忍耐一下。”
“我兴许就在城内某个客栈暂住，你们有事可以找我。”
“哪里哪里，这真是太麻烦徐爷了。”
“徐哥对我们实在太客气了，我们真是心中担受不起啊。”朴实的流民们真心实意地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跟了徐科升多日的那个小伙，在心中立志道：自己要愈加努力地干活，挣出白花花的银两还给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