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活脱脱一只狐狸精
路途艰辛，但却充实安稳。
这些天阿芸在补给队勤勤恳恳，打水、烧饭、捡柴、搬草料……无论做什么都特别用心。
管事大妈对此甚为满意，不仅免费提供三餐还主动给阿芸发了工钱。
钱虽然不多，但这对阿芸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她更加卖力，甚至比队里某些工人还干得多。
日子虽然累，但至少开心。
她早就想好：等到了地方她会靠双手养活自己，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吃穿不愁，等有机会再找个踏实能干的男人嫁了，从此在家相夫教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多么简单而美好的愿望啊！可惜好景不长……
今晚大部队的营帐扎在河边。太阳还没落山，橘红的余晖倾洒大地。河边碧草连连，半人高的香蒲随风摇曳。
女子高高挽起衣袖正埋头洗衣，原本嫩白的手指搓得通红。
一道刺耳的女声：“喂，还有我的。这些都要洗，手脚麻利点儿！”
整筐脏衣服倒在阿芸面前，等把这些都洗完那她今晚也不用吃饭了。
抬眸，是楚红英那副刻薄傲慢的样子。
“你看什么看？！像你这种白吃白喝的乞丐就该多干点儿活！不服气的话倒是赶紧走啊！”
就在几天前队里坏了一辆马车，为了不耽搁日程众人决议将两队人马汇合共同赶路。
汇合当天楚红英一见阿芸就火冒三丈，觉得自己的权威被彻底无视，而那股怒火也随之浇到阿芸头上。
言语霸凌、明里暗里各种挑衅找茬、用莫须有的罪名扣光工钱……这些阿芸都一一忍让了，可楚红英却越来越过分。
这次阿芸生气了，小腰一扭直接端盆走人。
“想走？没门儿！”
“今天要是不把这些都洗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蛋！”楚红英大怒。
阿芸性子软，但也不是没脾气。
“你不要太过分！我做错什么了？你又凭什么赶我走？”黑溜溜的眼珠直视对方，坚定坦然。
“我说什么来着？这就叫好心没好报。”
“就是呐，当初红英果然没看错，这人就是又懒又嘴硬。”
“乡下来的确实素质欠佳呢。”
一群花季少女将阿芸团团围住。
她们自认长得不差，家里条件也挺好，身边的男同学们日常也尽是哄着捧着，对她们百般献殷勤。可阿芸一来，那群男的便对她们不闻不问，俨然把焦点全部放到阿芸一个人身上。
这怎么行？难不成她们这些城里来的干部子弟还比不上一个乡野村姑？
充满鄙夷敌视的视线集中到阿芸身上。
女孩肌肤白到发光，仿佛一碰就能出水的嫩，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勾人风情，纯真而娇媚。
啧，更别说她那妖精似的身材。
柳叶腰盈盈一握似若无骨，胸前生得鼓囊囊比大部分女人都壮观，走起路来左晃右扭夺魂摄魄，活脱脱的一个狐狸精在世！
阿芸这般的脸蛋身段哪怕在城里也是难得一遇，作为同龄人的她们跟阿芸一比简直就是发育不全……各种原因混杂，这些女孩子或多或少都起了嫉妒的心思。
楚红英掐着阿芸胳膊，仿佛认定她不敢反抗。
“动作麻利点儿，什么时候干完了什么时候才准吃饭！”
阿芸吃痛，下意识做出甩开的动作。
“别让她跑了……”
“臭丫头、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混乱中楚红英使劲一推。
噗通——惊呼声被湍急的河水淹没。
岸上的人影少了一个。
“喂……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推！”
“那咱们要不要叫人……”
“别！我我只是一时失手而已……”楚红英双手不断发抖，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
她的确想过要是阿芸这么掉下去淹死就好了，可事情真正发生后她还是会害怕。怕的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她的名声可比臭丫头的性命重要多了！
短暂几秒过后楚红英心里有了决断：“她原本要去什么地方？可有亲戚朋友？”
旁人答道：“不清楚，不过听说她死了爹妈家里除了她自己就再没别人了。”
楚红英彻底安心，随后若无其事地跟小姐妹们一起离开。
四周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而那道娇小无助的影子随水流飘远，浮沉难辨，岌岌可危。
被冰凉的河水裹挟着，体温急剧下降。
麻木、窒息，死亡的威胁逐渐逼近。
阿芸会浮水，小时候爹爹教过一些。可在这种深不可测的野河里她那半吊子的技巧根本无法支撑，只能在湍急的水流中勉强维持不沉底。运气好的话碰上浮木也许能捡回一条命……
下游岸边，通体棕红的马儿正埋头饮水。不远处的树荫下躺了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草帽盖住脸看不清长相。
突然，马儿的嘶鸣搅了男人的清梦。
水里似乎有个人。
“救命！救救我呜咕噜……”阿芸努力让脑袋浮出水面，一有机会便大声呼救。
只见一条飞鱼般的身影快速钻入水面，修长有力的四肢就是最大助力，让他迅速捕捉目标。
触及对方的第一瞬男人心里默道：怎么又是个女的？
最近的运气可真不怎么样……
在他心里世上最麻烦的生物就是女人。
除了她，其他女人都无一例外的令人极度生厌。
马儿在岸上等得焦急，前蹄不停扒拉都把草皮刨出了坑。
终于，它的主人上岸了。
“去吃草。”男人浑身滴着水，却丝毫不损威严。
马儿识趣地溜达到另一边。
宽大的外套遮挡了女人玲珑有致的身体，黑发凌乱却藏不住白皙娇嫩的脸蛋。
越是细看，谢砚越是觉得不妙。
“咳咳……谢谢你好心人。”阿芸狼狈道谢，嗓音透着筋疲力尽。
这一眼她也愣了，居然是他！
同时谢砚暗忖：居然又是她。
“既然安全了就赶紧走。”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等一下！”嫩生生的手指揪住他一截衣角。
远远瞧着，这两人就好似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正在调情。
谢砚身体一僵：这女人还得寸进尺了不成？！
“恩公已经救我两次了，看来连老天爷都觉得咱们有缘呢。”她乐呵呵的有感而发，并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答谢。
另只手摸遍浑身上下，神情近乎虔诚。
外套滑落，湿漉漉的衣裳紧贴身子映出最里边殷红的半截式女士背心。
谢砚立刻别开眼。
在水里时女人的身体柔弱无骨，丰盈又软弹，娇娇小小的抱怀里正好……打住！男人浑身僵硬，忘记了该抽回自己的衣角，就连大腿肌肉绷得死紧。
并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次他绝不上钩！不能再让这妖女迷惑了心智。
落水时身上什么都没带，阿芸左找右找也只翻出来一个玉坠子，色泽浑浊，采自最粗糙的石料，根本不值几个钱。送出手的话也太寒碜了，而且……这是爹临终前交给她要她好好保管的。
在她纠结之际男人发话了：“留着吧，我不需要。”换做是其他任何人他都会出手相救的。
谢砚呼出一口浊气，牵马离开。
可阿芸却更加愧疚，“等等！”
男人浓眉蹙紧，一脸不耐。
“……要不我给你打两天零工？不，你想多久都行！否则恩公你救了我两次我却什么都不回报，这样也太过分了。”
“我会洗衣烧饭，还会缝缝补补的各种活计，额……喂马的话我可以学……”
“不用。”谢砚拒绝得坚决。
“那怎么行！我不能白占你便宜呀，如果你担心传出去不好那我保证绝对保密。”
“说了不用，举手之劳而已。”男人咬着后槽牙说道，像她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记住，离我远点就相当于算报答了。”
“可是你的衣服？”
“扔了吧。”
阿芸：……
眼看着一人一马就要离开视线，她赶紧高声喊道：“恩~公~~”
谢砚的脸已经黑如锅底，眼神极度不善。
阿芸缩着脑袋满脸羞红：“请问溪宁村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