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投奔
半月后。
一行打扮体面的年轻人正在争论。
女孩独自待在角落，衣着朴素却难掩清丽。
“不行！来历不明的人不可以加入队伍。”
听到拒绝的声音后女孩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怯生生的更加惹人怜惜了。
这女孩正是重获新生的阿芸。
逃离丰县后她日夜兼程不敢多作停留。好不容易遇上一队人马，她想着搭马车怎么也比两条腿走得快吧，至于车费，虽然身上没什么钱但可以她干活呀。而正是这个请求造成了大家的分歧。
气血方刚的男青年们忍不住偷偷打量。虽然这姑娘打扮得像个逃难的，但架不住她身段极好，前凸后翘，纤秾合益，身上的每一寸肉都长对了地方；还有那小脸儿清纯俏丽，小嘴粉嘟嘟的叫人看着就想亲。
“咳红英啊，依我看要不就把她留下吧，反正咱正好缺个烧饭的。”
“是啊是啊。”其他男青年争相附和。
“烧饭？她那副狐媚样儿能认真干活嘛，一看就知道是个会偷懒的。”
“怎么会！人家都说了会好好干活的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助人为乐懂不懂？”
“哟哟，您可真伟大呐。之前那么多要搭车的怎么不见你出来说话？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被戳破心事的青年立刻脸红脖子粗地辩解：“你血口喷人！”
双方争执不下，红衣女孩伸长了脖子朝最后边大喊：“季维，你说该怎么办。”
人群末端有道身影高高瘦瘦，气质清冷。他叫季维，在这群下乡知青里就属他家世最好，人长得好看学习也拔尖，因此所有人都很服他。
季维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琥珀色的眸子淡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随便。”轻飘飘的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果然！楚红英暗喜。季维那个富家少爷向来目空一切，这种小事他才不会插手。只要季维不管，队里的一切就是她说了算。
“呐你们看，季维也不赞成。”她洋洋得意，扭头冲着阿芸：“所以……你快滚吧，我们这儿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的！”
楚红英是城里来的，家里有个颇有权势的姨母，走到哪儿都很嚣张，其他人对此见怪不怪。
休息时间快结束了，众人纷纷散去。
阿芸僵在原地，委屈沮丧，攥紧了唯一的包袱不知所措。
不同意就不同意，干嘛用那么难听的话侮辱人？农村出身的就比他们城里来的低一等吗？简直不可理喻！我还不屑跟你们这样没素质的人为伍呢……
暗暗吐槽了几句后阿芸重新收拾心情上路。
“老爷爷，今天多谢你了。这个水壶您拿去，路上渴了喝。”阿芸笑得真诚。
如果不是这位车夫爷爷，恐怕她连搭话的机会都没有。虽然没能搭上车，但人家能帮忙就已经很不错了。
上了年纪的车夫有些不忍。那群年轻人是什么德性他很清楚，相比之下眼前的小姑娘可顺眼多了，他一见到她就想到了自家那天真烂漫的孙女……
荒郊野岭的，这女娃娃连匹骡子都没牵就敢上路，离这儿最近的镇子至少还有几十里路，她一个人多危险呐。
于是老爷子悄悄指点了几句……
小溪边。
阿芸哼着小曲儿脱掉鞋袜，阴霾一扫而空。
因为老爷爷告诉她只要多等一天，负责补给的第二队人马就会经过，那边的管事很好说话，只要她老老实实干活就能跟着大部队一起赶路。
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嘶……明媚的笑容被痛苦取代。
脚底长满了水泡，破裂渗血的伤口触目惊心。连日来的逃亡叫人筋疲力尽哪里顾得上治疗。
将腿放进小溪，凉幽幽的溪水暂时缓解了痛楚。
脚背没有伤口的地方白嫩嫩的，匀称白皙的小腿也露出一截。
三月初的天气还算暖和，阳光撒在水面波光粼粼，叫人无端开朗。
阿芸在水里肆意晃荡脚丫，脸上又挂起没心没肺的笑。
忽然，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袭来，就好像被某种毒蛇死死锁定了似的。
斜对岸那人已经观察了她很久，漠然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嫌弃。
军绿的夹克，深色长裤，身材高瘦视线犀利。
瞧见他手里的水壶后阿芸臊得不行。看样子他先来取水，而粗心的她却直接在小溪里泡脚……
“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儿有人！”她慌忙起身，就连鞋袜也来不及套，嫩生生的小脚负伤踩在遍布杂草碎石的地方。
相比于阿芸的窘迫，季维倒显得无比从容。
水壶早在她出现之前就灌满了，对他并无什么影响。
男子缓缓从对岸过来，身姿修长挺拔。
阿芸内心叫苦不迭，她一点都不想跟他产生交集。越急手越不听使唤，散乱的鞋带缠成一团怎么都扯不开，最后她干脆紧紧勒住打了个死结。
“因为你污染了整片水源。”男子冷冰冰的说。
啊？阿芸脑中一片问号。
她怎么就污染水源了？是在说她把溪水弄脏了么……
等人走近她才发现这个叫季维的并不瘦弱，相反，他隐隐给人一种强大而不好惹的畏惧感。每一处骨骼与肌肉结合得完美无缺，紧实有力，线条流畅优雅，仿佛一只养精蓄锐的猎豹。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阿芸道歉，无论如何是她不对在先。
季维那张比女人还要白皙的脸依旧像戴了面具般没有丝毫波动，长长的鸦睫毛挡住了眼里刻薄的光。
这个村姑还真是又脏又蠢。
尽管他没再说什么，但那刻在骨子里的漠视与傲慢还是很伤人。
委屈涌上心头。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呀？没礼貌！
新鲜翠绿的小草扎在脚心，痒中带着痛，阿芸咬牙一瘸一拐地回到大路。
合衣歇了一宿，翌日快到晌午的时候第二车队终于出现。
管事的是位大妈，通情达理为人热情，聊了几句后便同意阿芸加入。
“谢谢您。”娇滴滴的女孩眼泛泪光。
这条投奔之路总算又多了几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