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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传闻有十虎队和飞人,咱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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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六 传闻有十虎队和飞人,咱收手吧

    高占山的娘因为女儿高占珍急火攻心蹬腿上天,高老头最终也受到贺发势力的暗害同葬,高家子弟四兄弟,占山、占天、占海、占峰,连带女眷全入了匪藉。那年解放太原他们败下来,就一致要自立杆子,如今终于如愿,不肯走得几个兵油子跟着他都主管了大权。

    他们在川陕交界的蛇盘山一带活动。地形熟悉,消息灵通,武器装备也不错,再加向豹带着人鼎力相助,不说占山耍枪高强,就冲着有枪,真还是一支羽翼丰满的队伍。

    近来因为战事乱,好酒紧缺得厉害,高占山就打起了运酒的主意,谁想要买点好酒,必须等卖家压价,回来再涨价,两边吃回扣,赚了不少银子,也怪那酒达到“闻酒三步倒”的地步。乍一听几乎和景阳冈上十碗不过岗酒铺相混淆了。

    这个时候,高占山脸上泛着红光,像往常向“三步倒”酒店走去。晚间喝两口精神抖擞。高占山身置桃花源,酒醉金迷,养尊处优。已经忘记了山外还有日本人,还有战争。就在他走向三步倒的酒店门前,占天跑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占山问:“谁的?”

    占天嗤嗤嗤地笑:“哥,您看看就知道了”,占山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封官拜信,信的内容是:喝酒话合作,顶礼膜拜,署名国民党县党部。

    占山看完糊涂了,蛇盘山从来不和外界勾搭,他守着一个原则:井水不犯河水。县党部怎么突然来膜拜,占山听说,县党部借着日本人的胆,老做一些坏事。如今县党部突然要来官拜,那就是说日本人要来了? 他告诉占天,安排下去,着人连夜把粮食武器酒坛运到黄猺渠(地名),以防不测,布置妥当后,通知三弟四弟赶紧来蛇盘山议事厅商量。

    等弟兄四人聚齐,又说:“请豹兄也过来。”老四占峰沉吟说,“ 哥,请豹兄喝酒行,请他来议事可不行。这是高家的事,请外人作甚?你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是我们的原则吗?县老爷来顺毛摩挲。万不可揪他尾巴惹火人家,连跳到陷阱都不晓得 。”

    占山说:“占峰,你小,有些事你还不懂。豹哥在部队那阵子就非常有主意,滑得像水里的鱼,进部队当逃兵一出一进,像走自家的门一样随便。叫他来肯定能出点好主意。”

    占峰担心:“怕他沾了——”他用手比了“八”的手势,那就坏了咱井水不犯河水的规则,占峰极力劝大哥。

    占海和四弟的观点一致,说:“咱蛇盘山不算高,但地理险要蜿蜒,是易守难攻的地方。要是让向豹钻了空子,咱拔了三年生母菜,不够人家吃一口,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占山不高兴了,“他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我一向把他看做自家兄弟。”占峰不敢说话了,但心里打鼓,你就和那个混世魔王搅混吧,看卖了你,你数钱去!临了,占峰不甘心,又郑重点醒大哥:向豹是有些本事,可他的那些个兄弟姐妹都是闹红的,这事让他一插手,八路就趁虚而来,不信你瞅着。

    听了大家各自的主见以后,占天很精明地说:“我们不忙判断后事,看县党部派来人说甚再定论。眼下先把弟兄们全调动起来储粮坚壁,窖藏好酒。好的枪支弹药也该拿出太阳下晒晒了(拿出来打一打的意思),不过,我赞成大哥,去知会向豹一声。一旦有个节外生枝,也好有个接应。”

    占峰心里实在不赞成大哥二哥的建议,动辄请向豹接应,迟早教向豹包圆了你俩,心里这样想,却不敢在他们面前乱说话。毕竟人家是大哥二哥,大哥占山最近有了意中人,姓钱,叫钱茹,占峰还建议大哥,不要抛头露面了,这事你点拨我们来做,把小嫂子保护好要紧。这话占山爱听,什么事不如关心他的小美人重要。

    很快,向豹来了,弟兄们进了议事厅,商量还没开篇,蛇道口就带回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得好快吆!占山一看不认识。问占峰,这人是谁?占峰说:“忘了?是县书记长的内参,我们在柳林见过。”占山还是模糊记不起来,但脸上表现释然:“哦。”

    书记长的内参打前站,想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来劝蛇山人不要独占山头,说高连长的人马本是国民党阎锡山的旧部,理该出山归队。

    高占山昂首问他:“出山干甚,跟日本人合作?”其语气虎虎生威,明显带了观点和情绪。

    内参拿着官架子问占山说,“我记得你们高家有弟兄四人,这个人是谁?”他指着在一边的向豹问。内参捏着葫芦刮葫芦:“不会是望旺岭的王向豹吧,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他。听说你们走得很近,亲如弟兄。这人的资料我们也掌握一些。向豹不是平庸之辈。本该在国军一展身手,但他桀骜不驯,屡当逃兵。又身处王家红窝子,实属我们党国之敌,应缉拿归案……

    内参说别人还行,说向豹,占山老大的不高兴,两人相处合厚交心知底,实在不容他贬低,高占山“噌”地一下站起来“照你这样说,红窝子出的人都是闹红的种,那王向虎还是保安队的红人呢,你缉拿一下试试,今个缉拿他,是你的任务?”

    向豹感激高占山对他的情谊,眼看着议事厅的洞顶不动声色,手已经握紧了腰里的枪,就等着听不下去给他个下马威。

    内参摆手,“不不不,只是这么一说,今个我受卢县长派遣,来此共举义事。如果达成共识,保证升迁你为旅团宝座。” 高占山:“不知此言出自谁人之口?”

    “当然是卢书记长了。”“承蒙抬举,容我们弟兄商讨后再定夺。”高占山抱拳行礼。弟兄们已知此人来的目的,党国来收编这支队伍了。

    连向豹都不知道,十虎队由二头头润虎带队悄悄跟在后面;李森因为要以道歉感动占山向他这边靠,派大胜向南来了。得!国共势力都暗流涌动进了蛇盘山。现在,来蛇盘山的人上坡都在马趴,心里都在打划(思谋)” 实际上日本人随后就到,小书记长的参谋只不过打前站而已。

    夕阳西下,山径崎岖曲折,夹峙在悬岩峭壁和荒草野藤之间,高低起伏,若隐若现,犹如一条回环曲折的飘带。一夜之间满路都是烂泥,路面变成黑色的,到处是马蹄坑和车辙,几条羊肠小径迷津似的,弯弯曲曲地直穿到遥远的树林里,向着那青翠山坡,重重叠叠的岗峦迤逦而去。沿着巍峨险峻的山峰蜿蜒而下,时而重复、时而交错,横在高占山面前的路很多,他究竟走哪条好呢?

    柳林宪兵队门口。一大群门卫队员,老流氓,小汉奸坐在一起经久不息地谈论着。

    “不知贺发队长,惹狠了多少人!用的这手段,我活了三十多岁还没听说,都是一个死,一刀捅进去就了事了,可他生硬疼死,多遭罪呀?”向虎说得时候打了两个冷颤。

    有的极力想象当时的疼痛倒吸气。有的挣扎吹牛上下牙直碰,心里盘算自己做得恶事也不少,下场会不会和贺发一样。大多数人在谈论几年前,贺发的腿被一奇功飞人踩折才隔了几天又被石头砸成面糊,还有景开耘这嚼舌根的内参都被扭了脖子…… 贺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有人忧心忡忡:“这事弄得我们,以后出门是缩手缩脚呢,还是放开手脚呢?”“你问我,我问谁?”

    “喂——”“你不晓得吧,贺发的外甥二胜和哥哥掐架没逮到便宜,气不过把村里人都拉回柳林,那个二杆子!比他舅舅还硬一圈。”“你瞎说,二胜他哥干八路,劝弟少干恶事,二胜气不过瓜,搂蔓,打不过门板,拆房!二朝廷!不如改名叫二阎王得了。 ”

    “你说得还差一截,二胜和他哥干不算,“ 他爹劝他不要胡来,他嫌他老子向着大胜,竟然把他老子干了一枪……”“嗬,真是生了个儿狼!逆天了!”一楼的尽头这些宪兵队的直杆子(站岗的),为贺发的死,二胜弟兄的窝斗吵得像开锅。

    向虎说:“弟兄们,咱走到今天这地步,是穷逼得。出来端人饭碗,总想得了一福想一福,贪心不倒,下乡搂揽人家的东西,仇恨肯定就会多起来,百姓反身就跟八路亲近起来。没听说&39;为人何必争高下,一旦丢命万事休&39;如今我们是两块石板夹一疙瘩肉,不好受。我们吃人家饭,不能不给人做事,想抢夺老百姓就会骂你祖宗八辈,骂咱生孩子不长屁眼,骂咱吃东西得噎病!东西有多少是个够,像贺发,叫人家捣成面糊糊……命都没了要那些东西作甚!”

    “唉!咱的屁股已经坐崖边边了。”向虎无比担忧。“那我就顺势踢你一脚!”有人忘了谈论的主题开起玩笑。“不要打诨!来正经的。不看天气出凉粉,傻! 别看我们现在跟着卢队长吃香的喝辣的,队长曾经救过川田太君的命。又有县长罩着,他们混作一堆,如鱼得水。万一有个啥事,我们就像人家穿脏了的臭袜子,不想要就扒下来扔掉……”

    “我们瞎嘞嘞,叫楞货二胜听见告一状,逼着我们上战场,二胜是铁做的,我们可是肉做的……”

    “唉唉唉,太窝囊了,我还是羡人家,出去多风光……“哈哈哈!你要这样想,贺发就找你来还魂。”“不要,不要啊,能不能不要提那死鬼?我求饶,算我没说。”“二胜要去工作队干肥缺行当,听说那次他舅舅请饭就给鸡队长说了,我们直杆子,不出去搂揽外财,也有不出去的好处,反正不用操心刀子横在我们脖子上……”

    “贺队长死得太惨,简直不敢想,说是收手吧,太君不允许,如若继续呢,第二个第三个贺发就会连续出现”“卢队长来了,闭嘴!”

    “卢队长好!”一群见了自己的头儿赶忙问候。川田命令队长级开会,人事调动,这是大事,加双岗,站好。

    不一会儿,保安队长柳四和队副老油条也来了。他们帮助皇军维持治安,侦破点小案件,顺便捞点商贩油水,指望不上上阵打仗,不比侦缉队和工作队,在鬼子眼里纯粹就是狼狗作用。直接指路带路,扑在死亡前线。

    奇怪八路没动鸡队长和卢队长,却给贺发创造了一个奇特的死法,千石击骨,一点点一点点的砸骨削肉,生生的被疼死,还不让喊出半个字来!让景开耘眼睁睁地看他主子的惨死下场,临了给他一个扭脖子,这等于咱立一个规矩,谁做恶,谁先死。

    哎,我特想请假,见罢爹妈和婆姨有好些日子了。我也想,我也想,我也想快别吵吵了,卢队长高升了?给你们放假?想得美!唉!唉!连声叹气回环不绝。

    老油条跟着二胜去南圪梁本想捞一笔,结果折腾了一夜没睡着赶明却睡死了。川田这次开会,他这吃货居然没来!等知道了会开完了,算是失职。回到家想想起平日他在街上耍横,折折人家的秤杆,打得买橘子的满地爬,别人买走的猪肉只要他看中就会夺回来,担茅粪的离老远过马路,他都会说臭味熏了他,指使手下打得那老汉扁担转悠,粪汤子溅了一街道,弄得家户都掩门闭窗。他估计平日里耍横称霸,不知有多少人恨他到了骨子里,他怕八路打死贺发后,他会排上去,人常说,平生不做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他晓得川田的规矩,开会打仗谁怂,是官的就撤职,士兵的就枪毙,他想前想后胆怂,装病不想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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