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的保安团由你统领

    七 新的保安团由你统领

    柳林中街驻扎着老百姓所说日本“红部”。这里有日本人豢养的工作队，警察保安一团等，顺田家沟沟门向西北有一处地方叫三郎堡，位于柳林镇西堡梁的半山腰，原为后赵皇帝石勒驻军的堡寨。日本人来了这里设为监狱。它的后面有一座土洋不分的小二楼。

    此楼建于上世纪初，当时高家是著名的土财主，不知花费多少大洋修建，外观造型别致，砖栏雕刻图形栩栩如生。自日寇侵入这楼就被柳林老百姓称警皮队（警备队）霸占。一楼一排七孔窑洞，窑与窑壁厚距离宽地基结实，二楼是窑上楼。平房单腿，怕房檐沉重，房间隔顶木柱。向阳的正中南窑住着日本驻军最高指挥官吉田川田中佐和警皮队日方领队曹长。各房间编了号，警卫林立，森严壁垒。为安全警皮队住一楼，实质上它是柳林红部的加强中队，实力相当厉害。

    楼后院是高姓人的菜地和四邻。日本人看不上四邻那些七歪八倒的民房，下令：“全部的拆掉，开辟做军营操场。”操场建好后又修一溜平房，属侦缉队保安队二团驻地。此时操场上，站着20多人正在训练。他们是刚逮进来的一些柳林年轻的人。

    教官哇里哇啦地说，翻译官一句一句地翻，有时还教歌，教什么“娃达西交”，有人站累了，就弯腰圪蹴歇息，日本人换凶相说“啥别”，“傻鳖？”有人心里骂，“你才是。”翻译见他们瞎说，就来解释：“啥别”就是立正；“斯眉”是“稍息”；“克克雅西”是跑步；“正步走”是“饺子咧。”大家心里骂，什么鬼字符，念不通，哼不成。

    四十开外的吉田一身黄黄的军装，尖脑袋，军帽后面那点裂缝也没撑裂得老开。可是，到老腰那块却肥胖的滚圆，腿粗脚厚，像一根刚刚拔出来黄乎乎的泥萝卜。老相，一堆虚肉裹骨，眼睛老辣凶狠贼亮，一副眼镜至少遮挡四分之三的凶光。

    这时他在后窗看着，好大的训练场站着稀稀拉拉的几个训练兵，心里不是滋味。日本军队的等级制度使这位两杠两星中佐官，在下级面前拽得很，由于脖子处肥肉多，领花到他脖子下，卷小卷倍受委屈，有看不清级别之嫌，挺拔笔直的军装穿着有点累，所以不喜欢穿，只有高他一级的军官到来，才肯郑重其事地穿起来。

    此刻，他恼怒地在这间窑地上踱来踱去。上司敦促他在本月底组建一支由皇军统领的特务性质的便衣侦缉特务工作队。宗旨是“便衣侦探，特务行动。配合越冬过河打延安的军事行动。可抓到培训处的人零零星星，主要是当地人闻风而逃。

    电话铃声传来，转起电话听：“报告！县党部有人求见。”“会客厅等着。”吉田向来不愿抬举中国人，懒得穿军装，进门见干瘦的中国老头点头哈腰，经副官介绍，知道这小老头是国民党党部驻县书记长，吉田的两只贼眼在镜片后面看着他，问：“你的，有事？”

    书记长瓜壳帽长袍短褂，金丝链拴着的黑眼镜，文明棍提在手里笑着，露出满口老鼠牙：“太君 ，会议精神我已领会，关于招人——”接着他瞟了一眼操场上零星的几个人。

    “你的，有办法？”吉田有点兴奋。“我的侄儿有办法，卢彦——”回头一看，见卢彦没跟进来，于是招呼卢彦：“小子，快进来！”小书记长以长辈的身份，像对待不懂事的小儿，伸手拽进来被称为鄙侄的卢彦。

    人高马大的卢彦低头进屋和小书记长站成一排，立刻形成“天地”差别：一个高过门楣，一个低于肩狎；一个高大壮实，一个瘦小干瘪；一个虎气勃勃，一个气喘吁吁。卢彦身子高出小县长的长脖子再加一颗尖顶头，站在那里，天上的云都能遮一块。细看这后生脸长额头短，眉眼和鼻子占了脸的二分多，嘴巴和没胡子的尖下巴又占了脸的一分。因多年当兵和下煤窑皮肤黑皲，就像一尊生了锈的铜塑。

    小县长说：“这就是鄙人的侄儿，鄙人斗胆带来。现在我身边混，你问他吧。”

    “你的晓得？”吉田用才学的柳林话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问。卢彦两腿一碰，然后弯腰恭敬地说：“是，我晓得本地老百姓的情况，”吉田和翻译以为他在笨拙地学当兵的动作，心里有点好笑。张翻译官翻译后，吉田大喜过望，问：“他们藏哪里，你的帮助？多多的招人。”

    卢彦点头，接着欠欠身说：“老百姓的去向我再清楚不过，皇军只要向南走就能捉到更多的人，南川那里有顽军（阎锡山队伍），皇军到来前四六散七溜走，不用多放枪，就能捉好多；北川不要去，那里的八路狡猾。弄不好大大的吃亏；老百姓沿南川小河逃难，堵一堵保准能捉到好多。另外皇军进老百姓家时多看看院里的菜窖。找几个人不费事，不用愁！”

    一席话说得吉田转怒为喜，拍拍卢彦的肩膀：“你的，大大的良民，张翻译去给他金票大大的，警备队侦缉队你统领的有，招兵买马好好干，金票花姑娘大大的有！”“是！”卢彦弯腰又来了个立正姿势。

    川田想，初来乍到来柳林，得依靠地方势力稳定局势，才能平息地方反叛势力。眼下急需搂揽城镇的一些汉奸组织建立地方警备力量，稳定局势。于是当下并列组织侦缉队，警备队，暂叫二联队，两个队本都是给皇军办事的，但是两个人负责会谁也不尿谁，今儿碰卢彦对皇军忠心，就由他统一负责二联队好了。这样队伍不会分裂，以后物色侦缉队长就由卢彦来吧。

    卢彦当了二联队长后，征来的新兵确实多起来，有一次吉田看见卢彦给队员教打枪，吓了一跳，细看打枪出奇的准，了解后才知卢彦当过兵，先前那些动作都是习惯而已，吉田大喜过望。接着日本红部设立东西两大维持会，柳西维持会长由公认的智囊人李森接了，闫三疤接了柳东维持会，不说闫三疤领着日本人残害石洞峁百十口人，罪恶累累，单说维持会要辖管给日方干事的青年团和工作队（简称敌工队），吉田叫卢彦负责组建并任命队长、队副事宜。

    卢彦举荐杀人不眨眼的苍狼脑刘奎宝出任青年团团长，负责村公所的征粮、征费、征工。再由各村公所摊派出保。敌工队包揽肃清反日势力，抓人，捆人，杀人，严刑拷打，硬性征服。由韩泉村的鸡脸人称扑墓鸡来接任，这人不论多大的人命事，一马当先，做恶事不计得失，一扑在前，非常适合这项工作。

    日本人保留地方保安团，抽调一部分忠诚分子成立警备队，装备精良警备队专门用来协助日军的作战和前提警戒。卢彦挂职二联队，提拔鞍前马后为他跑的柳四为侦缉队协助。保安团就交给白吃白喝抵死不肯给钱的老赖（本身姓赖）老油条管理。至于保安一团二团由老油条指定即可。

    警皮队和侦缉队敌工队青年团队伍迅速庞大，这些吃红肉屙黑屎的家伙，有富家子吃洋烟烫面粉败光家财的；也有日本人来时，败退的晋绥军的逃兵，有还不起债，进了警皮队让债主不敢再要债的。卢彦带上这一伙烧不粘，扯不展的队伍，跟着日本人顺手捞好处。时间长了，就是日本人没什么特殊任务 ，这些人也想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出发。没多时，卢彦金票大把大把，诸多的大户人家美貌闺女求着媒婆说媒，

    正是时来运转把官当，南至百姓遭厄难，劝君莫学此人样，天谴地煞无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