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明确的拒绝
许清闻言怔愣住，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为她消毒的许致。
徐致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向她，“怎么了？”
许清淡笑一下，掩饰住内心的波澜，“没什么，我爸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她垂下视线，“我小时候很皮，特别是夏天，穿得又少，跑跑跳跳总受伤，我爸每次帮我擦药都会这么说。”
这是许清第一次提起她的父亲，徐致想说点儿什么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低头默默收拾东西。
徐致步行送许清到不远处的小区大门口，夜深人静，只有两人和谐一致的脚步声。
许清看出徐致刚才的欲言又止，弯起挂着薄雾的眼睛，主动说道：“刚才，您别觉得戳到了我伤心处，三年了，不想是假的，这样的事情谁又能做到坦然接受呢？但我不是个悲观的人，算是遗传吧，从郝女士身上您也能看出来。”
她深呼吸一口，接着道，“我爸曾经告诉我，好事情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所以不必慌张赶路。我现在正按他说的，认真过好每一天呢，打算老了以后下去和他们团聚，把他们没体验过的好事情一件一件拿出来显摆。”
说到这里，许清无语地轻笑一声，“只是今天过得有点儿用力过猛，把自己丢派出所里去了。”
徐致低头含笑。
“对了，徐医生，您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许清一直没想明白。
徐致笑道：“兰新宇还记得吗？他碰巧看到你上警车。”
许清扶额，真是丢人丢大了。她清清嗓子，面露歉意，“徐医生，今天实在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还有，再次感谢您教我打球，还接我们回家。”
徐致眼露笑意，小声说，“你要是什么时候能主动麻烦我就好了。”
“嗯？”许清纤眉微挑，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进去吧。”徐致道。
待许清纤细的背影出离视线，徐致才转身离开，抬手看表，凌晨两点一刻，毫无困意。
今天他看到了许清不同以往的另一面，和那个被推倒在急诊室门口狼狈无措的她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一向沾床就睡的许清失眠了，她早已养成自己面对和解决一切问题的习惯，可当在派出所门口看到徐致的刹那，心里坚强的防线有了裂痕，委屈、害怕和疲惫一股脑涌上来。
刘佳陪科主任去国外参加会议回来，趁午休时间，拎着两袋咖啡豆到住院部办公室找徐致。一方面徐致爱喝咖啡，投其所好，另一方面礼物不贵重，他也不至于拒绝。
敲门声响起时，徐致正闭目养神。
“有事儿吗？”徐致一贯的面无表情。
“没事儿不能来看看老同学吗？”刘佳把咖啡放在办公桌上，坐在徐致对面，两手交叉在胸前，“上次手术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我爸还在问，看有没有他能帮忙的地方。”
“医调委的结果已经出了，患者方得到50万元补偿。”徐致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刘佳替徐致抱不平，“你这次也是点儿背，碰上这么个病人。”
“要这么说的话，病人遇到我岂不是点儿更背。”徐致蹙眉，眼神不耐。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手术放别人做也不见得会比你做的好，可别因为这事儿影响了前程。”刘佳辩解道。
徐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刘佳无奈，“我妈问你周末有空吗？请你来家里吃顿便饭，长辈的面子得给吧？”
“刘佳。”徐致看向刘佳，直视她的眼睛，“你喜欢我吗？”
他问得过于直接，刘佳一时懵住，片刻后迎上徐致的视线，“还不够明显吗？”
徐致眼神丝毫不躲闪，“我们这些年都没有交集，喜欢我什么？”
刘佳感觉徐致是在明知故问，“相貌、学历、工作、家庭背景，我们都是最配的，不是吗？”
徐致轻笑一下，“刘佳，你有没有想过，你选择我可能只是出于自己的不服输和要强？为了从侧面印证自己的价值或者说满足自己的征服欲？你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喜欢我，我们也并不了解彼此，你只是权衡利弊后得出了一个所谓的‘最优解’。”
刘佳因徐致的话迟疑片刻，接着嗤笑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明确的拒绝，不想再耽误彼此的时间，也不想医院里再有毫无根据的谣言。”徐致声音低沉但字字清晰。
刘佳与其说被伤了心，更觉得被厥了面子，“这些话之前你怎么不说？”
“既然你没挑明，我不想大家难堪，更不想伤了两家人的和气，想等你自己意识到问题所在。”徐致道。
“现在说了，又是为什么？”刘佳眼带挑衅。
徐致沉默几秒，不急不缓道，“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想和任何人有暧昧不清的牵扯，哪怕是谣言。”
刘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嘴角一抹轻嘲，“许清？”
“嗯。”徐致承认地干脆。
“你喜欢她什么？”同样的问题，刘佳推回给徐致。
“不知道。看见她笑就跟着开心，看见她不高兴就想去哄，受不了有人欺负她，只要碰到跟她有关的事，就变得既幼稚又冲动。”徐致打死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
当然，刘佳也同样打死都想不到，兜头被泼了冷水的感觉，没错，还没表白就失恋。
“刘佳，我们应该从来没聊过这么多，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向你道歉。我还有门诊，先走了。”徐致说完，从衣架上取下白大褂，匆匆离开。
徐致没料到刘佳今天会去找他，自然也没提前做过拒绝她的准备，但他非但没觉得后悔，反而一身轻松。
他是先动心的那个，能不能和许清在一起，选择权在她，而他只能尽力将自己能做的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