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个狠人
许清紧赶慢赶抵达约定的火锅店时，霍琦已经先到一步，正面无表情地用手机玩“开心消消乐”。
店里飘着浓郁的麻辣香味，热气腾腾，人满为患，
热火朝天中，许清隐隐感受到霍琦周身格格不入的冰冷气息，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琦琦，怎么火急火燎地要请我吃饭呐？”
霍琦这才发现对面的许清，视线从手机上抬起，眼圈通红，指指桌旁餐架上满满当当的三层食材， “菜我先点了一些，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再加。”又看向桌上墩着的四瓶红酒，“喝红酒成吗？”
见霍琦这副反常的样子，许清哪还有心思关心吃啥喝啥，“到底怎么了，琦琦？”
霍琦仰着脸，使劲儿眨巴眼睛，忍着不哭，“许清，我分手了。”
许清愕然，“不是吵架才和好吗？”
霍琦吸吸鼻子，拿起已经开过塞的红酒，边倒边说，“这次不是吵架，真分了，没可能了。”
许清见一贯大大咧咧的霍琦强忍悲伤的模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因为什么呀？该不会是张弛他妈吧？”
霍琦仰头喝下一大口酒，“其实，我早就感觉到我们走不长，一直都是自欺欺人而已。‘妈宝男’知道吗？张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妈宝男！”
许清与张弛并不算熟，只从霍琦口中得知他顾家又孝顺，“妈宝男”的评价还是她第一次提起。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许清问。
“怕伤他面子呗。”霍琦又喝了口酒，“平常吃什么，穿什么，几点回家都听他妈的也就算了，明知他妈看不上我，从来没为我说过话，只一昧让我体谅长辈。”霍琦越说越激动，干脆仰脖干了杯中酒，“这次可好，她妈给他安排了相亲，他老老实实就去了，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一准瞒着我，你说这恋爱还能谈吗？”
听霍琦说完，许清一口气憋在胸口，蹙着眉头，强忍怒意道：“你早干嘛去了？非要人家给你欺负成这样？忍气吞声等着妈宝男母子对你感恩戴德吗？从本质上说，他们这就是情感诈骗。”
许清话说的不好听，可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霍琦瘪瘪嘴，五官皱成一团，气愤、委屈、后悔各种情绪翻涌上来，又快哭了。
许清用漏勺从锅里捞出几片牛肉放在霍琦面前的小料碗里，缓和语气道：“好啦，想哭就哭，哭之前先吃点儿肉，补充体力。骗子能骗多久，是由傻子决定的，恭喜你智商回归，迷途知返。”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怂？”霍琦盯着许清，嘴里嚼着牛肉。
“我是心疼你。”许清拿过酒瓶，给霍琦倒酒，“今天想喝就喝，想哭就哭，我陪你。明天开始，做一个无情的人，劈柴，喂马，让马消化不良！”
霍琦被她逗得破涕为笑，“许清，你嘴真毒！”
许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欺负你的人，我根本懒得埋怨，只想埋。”
霍琦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盯着许清，突然扑哧笑出来，“徐医生知道你是个狠人吗？”
许清摆摆手，“我那是爱憎分明。”
“所以……你对徐医生，那是爱喽？”
“我不是你，我可没长恋爱脑。”许清抿了口杯中酒，指腹轻轻摩挲杯脚，冒出句，“徐致是个好人。”
霍琦拿起手机，“徐医生电话多少？我问问……”
许清幽幽道：“问什么？问你的伤心能走医保吗？”
霍琦二话不说一片生菜叶子扔过去。
霍琦点的加麻加辣锅底，越吃越辣，俩人东拉西扯不知不觉四瓶红酒见了底，霍琦脸色通红，耷拉着脑袋，眼珠子转动明显迟缓。许清酒量好，但也困意上涌，正准备叫霍琦回家……
一道男人的声音从侧上方传来“两个妹妹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许清扭头，抬眼，一个三十来岁，留着郭德纲发型的男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拎着瓶啤酒。他穿着件带帽头的卫衣，徐清特别好奇，他浑圆的大脑袋是怎么从这么小的领口钻出来的。
许清没接话，迅速收回视线，把脸别向一边，余光瞥了眼周围，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与男人同行的几个人在另一桌起哄，“行不行啊？不行快滚回来。”
霍琦坐在对面半合眼，低着头。许清无视旁边的男人，“琦琦，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男朋友在车里等着呢。”
原本以为“大脑袋”听了这话会知难而退，没成想他更怕在后面那桌人面前丢了面子，将手里的酒瓶“咚”的一声放在桌上，伸出手臂拦住许清，“着什么急呀，让男朋友进来一块儿坐坐呗？”
“我们不熟，麻烦让让。”许清伸手去拨挡在面前的手臂。
男人见许清眉清目秀，脖颈修长，眼神越发不怀好意，“接触接触就熟了，想几分熟就几分熟。”
霍琦“轰”地站起来，摇晃着，“你tm也配，瞅你那猪八戒样儿。”
男人像是被踩了神经，扭头转向霍琦，一把推向她肩膀，霍琦“嘣噔”一屁股坐回原位。霍琦借着酒劲儿，嘴不饶人，“怎么无法面对事实恼羞成怒呀？那就去照镜子啊，照照就接受了。”
“我c……”男人操着一口脏话就要去抓霍琦的胳膊。
许清见状一把死死扯住他的衣角，“干嘛？想动手啊？服务员，报警！”
火锅店服务员刚刚已经报了警，这会儿加上后厨一块儿上来劝和。男人同桌的几个人也不想事情闹大，忙过来拉人。
眼瞅着两拨人已被分开，前后脚准备离开。
“大脑袋”却突然转身，折返回来，一把将霍琦推翻在地上，嘴里骂得极其难听，霍琦“哎呦”一声，差点儿连带将许清也撞倒。
一众人还在懵逼的瞬间，只见许清抄起桌上的空酒瓶，两步迈过去，一个起跳，毫不犹豫地对着大脑袋砸下去，肢体非常协调。
“大脑袋”的脑袋嗡嗡响，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尖锐的刺痛无比清晰，鲜红的血汩汩地顺着脸往下流，糊的睁不开眼，煞白的脸上，同时写着暴怒和难以置信。
许清面无表情地绷着脸，死死盯着大血脑袋，心里慌得一批。
拽着霍琦绕过对方从前门跑？拽着霍琦以退为进，从后厨溜？拽着霍琦，硬碰硬？电光火石之间，几套方案在许清脑子里碰撞。
就在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两个穿制服的人民警察从天而降，许清感动得都快哭了，到底是现实不是电视剧，要不警察姗姗来迟，她们可怎么办呀。
“许清……”同样松了口气的霍琦小声提醒她，许清这才看到自己虎口处正往下滴血，恐惧消散，疼痛也不觉得怎么明显。
又一番激烈争吵，各执一词后，许清人生第一次上了警车。
夜里十一点，徐致靠在床头看书，手机响起，来电人兰新宇。
徐致接通电话，“喂”
“徐致，我和媳妇儿在外面吃宵夜，出来的时候，看见隔壁火锅店有人打架斗殴被警察带走了。”兰新宇停顿了几秒，拼命回忆刚才所见。
“嗯，我来不及赶去看热闹了。”徐致淡淡地道。
“不是，那个，我看……我看带走一女的，像是许清，许老师，就你上次带来吃饭的。”兰新宇搓搓脸，仍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徐致坐直身子，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你没看错吧？”
“不确定，毕竟我也只见过人家一面，长头发，牛仔裤，个儿挺高。”
听兰新宇的描述，徐致心里疑虑未消，不安加重，“我现在打给她。”
挂断兰新宇的电话，迅速拨通许清的手机，一分钟后，电话那头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