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祁连山
爬着爬着，张世立明显感觉到海拔在提高，气温也在逐渐下降。
张世立跟着张定和的一众大将走在大军前段，朝后望去近十万大军和十几万民夫摆长蛇阵，沿着山路蜿蜒爬升。场面甚是壮观。
三日后，大军前段已翻越月星岭，可大军中段和后段却脱节了。
宇文述等前军翻过山后迟迟不见大军，宇文述无奈只好调头回去，登上月星岭山顶后眼前骇人景象惊的他呆愣在原地。
蜿蜒曲折的山路旁躺满了尸首，一但倒下便会被后面人推到路旁，这种情况别说救人，士兵自己都自身难保。
爬山这种体力活，加上瘴气病（高反）兵卒们苦不堪言。
民夫等后勤军更是苦不堪言，要清理被冻死饿死累死的兵，还要推着沉重的马车上山，工作量非常巨大。
三日后，中军后军已全数翻过了月星岭。
本以为下坡路好一些，却不想因为山路崎岖，很多人都在下坡时失足摔下，一摔便滚落数百丈，断无活口可言，而且爬升而来的后军挤压着中军，中军被挤的许多兵卒都失足摔死。
三日后，全军在宇文述指挥下勉强下了山。但后勤民夫等还在山上进展缓慢。
下山后宇文述赶紧趁着歇息时安排人清点损失。
一查不要紧，十万大军竟然损失了三万五千余，民夫更是折损过半。
这次损伤就连其余大将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前劝谏杨广。
“陛下，能否休整几再赶路，大军折损太多了。”张定和劝道。
“陛下，该歇息，再这样走下去恐全军覆没。”段文振劝道。
“陛下，粮草辎重已然跟不上，歇息几日等等粮草吧。”杨义臣道。
众将七嘴八舌劝谏起来，杨广一时想起自己有几个妃子也生病了，于是开口道：“罢了，传令，全军休整三日。”
宇文述如获大释，赶紧安排原地扎营。
月星岭下有一处盆地，地势平缓，气温适宜，正是扎营的好地。
哪怕是休息五天，杨广也要住行宫，几千人忙碌一日才给他搭建起来行宫，随后杨广便带着他的爱妃们进去了。
宇文述这下头大，着急忙慌调后勤补给，西平城的资源当初就被隋军榨干了，这小盆地确实待不了多久，若是不尽快启程，断粮了便会夹在月星岭和北祁连山之间困死。
这盆地东边还有小路能出去，但弯弯绕绕山路差，距离几乎是三四倍。与其绕路出盆地，不如直接翻山。
问题在于北祁连山几乎是祁连山脉最高之一，半山腰便是雪线，意味着以上气温零度以下。
瘴气病、粮草、气温，伤兵，四大难题成为了宇文述最为头疼的难题。
虽然说宇文述人品不怎么样，但能力还是可以的，杨广不管宇文述怎么安排，只要能翻过去就行。
于是宇文述立即开始安排新的行军阵型，将大军战兵分成六个团。每一万人一团。并安排了几个大将军带领负责。
这相当于强行把几个毫无关系的大将军拉下了水，若是有错便是这些大将军共同分担罪责。
虽然各大将军都不怎么愿意，但也怕宇文述趁机进谗言祸害自己，只能无奈地接下苦差事。
于是一番部署之下，于仲文率领第一团，张定和率领第二团，杨雄带领第二团，姚辨率领第三团，张定和率领第四团，张寿带领第五团，最后垫底的第六团是段文振。
而宇文述则单独护送杨广和一众文官嫔妃的车队。位于第三团和第四团之间。
而最后无关生命安全的大量盔甲财物布匹则由李渊负责，李渊晚一天出发，若是翻不过去李渊可随意丢弃财物。
宇文述还给每团都分给了合适的运粮队民夫等，只供给他们一个团使用。
一番操作下来，各大将军压力倍增。纷纷抱怨着宇文述拉自己下水背锅。但抱怨之后不得不去好好管自己所带的军团。
五日后。
大军拔营，大军按原计划分成八个军团，开始分段上山。李渊则留下来等待一日。
张定和将第四团的后段由柳武建负责，而自己则负责前段，而张世立负责巡视督促和传信。
在各大将军的安排下两三日内损失被压的极少，但过了雪线后情况突变，忽然下起了大雪。
过了几日，已至八月初。
雪竟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气温骤降，兵卒开始不断病倒冻死，宇文述当机立断，命令各大将军全速前进，争取全军覆没前，保全一些兵力。
张世立气的直骂娘，十万大军强行翻雪山，古往今来也就杨广敢瞎搞。
各大军团全速前进，不再理会病倒兵卒，只保障勉强维持生存的粮草。
杨广龙车那队自然是物资最充沛的，宇文述亲自分配着物资，让杨广舒适地坐在车内享受。
天气变冷，杨广也察觉到了，于是大发善心，从龙车专用辎重队中选出来一些上等纹锦裘袍犒赏给各大将军。
宇文述这次并没有贪，每一件裘袍都安排亲兵送到了各大将军手中。
各大将军本来就硬扛严寒，有些上了点年纪也都快抗不住了，看到送来的裘袍都迫不及待地穿上了。
而这边张定和刚拿到裘袍犹豫片刻便把张世立给叫了过来。
张世立闻言，立即快马加鞭赶到了张定和身旁。
“阿耶怎么了？”
“给把这穿上，免得着凉。”话虽然冷冰冰的，但张世立心里却一阵暖暖的，于是将裘袍还了回去道：“阿耶你自己穿吧，我还能抗一抗。”
张定和瞥了一眼，随即强行将裘袍塞到了张世立怀中便扬长而去。
张世立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倔脾气，于是便穿上了裘袍。
御赐裘袍果真暖和，刚穿上不久张世立便不再打冷颤，整个身体也接着暖和起来。
整个大军草料不足，战马已经养活不起，宇文述当机立断下令把马放了，剩余草料优先供应后勤马匹，放了的马匹起码可以自己在山谷间采食野草，不至于饿死。
全军近一万多匹战马被放了，马儿获得自由后纷纷往前山下跑去。
这下就连各大大将军都没有马骑了，只能步行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