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观察
“哎呀，爸爸不要扎我！”娟娟鼓足力气才从张民生怀里挣脱出来，爸爸每次都这样威胁她，真不像是大人！
“我们老师说，这个周末我们要出去野营！”女孩的脸像个圆圆的包子：“说要有家长陪同才能参加，你去不去！”
“这个周末啊……”张民生有些犹豫，这周末他已经与一位客户约好了要谈一笔生意，似乎抽不出时间来。
“我就知道！”女孩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抬起小腿狠狠踢了爸爸一脚，转过头就跑回了房间，轰隆一声砸上门。
“欸，娟娟！”张民生很无奈，自从妻子意外离世，娟娟就变得有些任性。他也明白女儿只是想要更多的爱，但奈何自己实在很忙，少有能够抽出时间来真正陪陪女儿，他能稳定做的也就只有每天放学都准时接孩子回家了。
看着放在电视机上的那张相片，张民生叹了口气，一点晶莹在这位大商人眼中汇聚，他下定了决心，拨出一个电话：“王总啊，不好意思啊。我这边有些忙，这周末的事咱们等个一两天再说，好吗……”
房间里，女孩正在抱着枕头，小拳头如雨点一样砸在柔软的棉花上：那个抱枕的表面上正印着张民生的脸。
“臭爸爸，臭爸爸！”
女孩正打得爽快，房门忽然打开了。女孩立刻停止动作，把枕头和自己一起往被子里一塞，变成一个小山头。
然而被子外面传来的声音如同最美妙的音乐：“娟娟，这周末爸爸有空，陪你去露营好不好啊？”
“你说真的？”
“真的！”
“好耶！”娟娟一把掀开被子，扑进爸爸怀里。
“看出什么了吗？”海帧悄悄问站在身边的秦朗。
“什么都没有。”秦朗反问道：“这样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代价我们已经支付过了。”
除去他们两人之外，单向玻璃墙前还有几人正在观察着张民生的一举一动。
从这个角度来看，张民生的动作诡异非常：他先是和空气对话，之后又作出打电话的样子，最后又进房间虚抱。但无论是什么时候，这个房间里都没有第二个人，更没有什么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那些东西早在他进入房间之前就被收走了。
而与这个房间相邻的另一间屋内，是一个小女孩——张民生的女儿，娟娟。
娟娟也如同她的爸爸一样，与空气对话，与空气怄气。而这间屋内的摆设，也是与张民生的家别无二致，而女孩的动作与她的爸爸刚好形成互补。
“丙级奇物，妄想剧场。”
“进入这间房间的人都会将自己带入这个房间所设置的情境之中，进行正常的活动。这东西可是审讯的一把好手。要观察他的生活习惯，最合适的当然是全真情景模拟了。”
“那么就让我们看看，这个模因病毒究竟是什么。”海帧坐到躺椅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先来个一点五倍速吧。”
“什么？”秦朗没听懂，却看到一旁的职员按下了旁边的一个按钮。
按钮按下，张民生的动作顿时被加快了，幅度正如海帧所说，大概是原速度的一点五倍。
“这是妄想剧场的功能之一，可以对其中发生的进程进行加速或减速。正如这东西的名字一样，这是一座剧场，而我们当然就是观众了，观众可以快进快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秦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张民生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
模因病毒，这种东西并不经常出现，但只要出现必然引起大规模的灾害。其原因用海帧的话来解释是这样的。
“模因，严格来讲是一种文化之中的某个基本因子。但超凡意义上的模因定义则更为宽泛，它指的是一种具有强传播力、强感染力的信息。”
“这个东西危险性在于两点：其一是广泛的传播性。我们可以用水灭火，用光驱逐黑暗，但信息，我们无法消灭。比如说你我之间的一个眼神，无论你我有没有意思表达，信息的传播都已经达成了。即使将一个东西长埋地底，所有人将之遗忘，千年之后仍然可能重见天日，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些古董不就是这样的吗？”
“其二是强大的隐藏性。模因想要发挥作用，需要当事人的理解。只有在他对于这个模因有了一些认识之后，他才会被这个模因所影响。因此在被理解之前，这个模因是不会显现出异样的，这也就让我们几乎无法做出预防。”
“大规模的模因感染在历史上共出现过几次，究竟是怎么解决的，我们都不得而知。唯一能够被确认的是，已知的那两次感染对于整个现实的格局产生了巨大变化。”
时间过得很快，日落月升，此刻已是深夜。
张民生将女儿哄睡后 ，回到自己的书房，坐在桌前开始写字。
那是一个账本。
“嗯……看来我们这位优秀市民，也不是那么白嘛。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海帧看得津津有味。他看着张民生笔尖滑动，当场就把他写下的内容复现在脑海里，至于内容嘛，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但是最主要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这个模因究竟是什么？”
“我想答案应该很简单。”海帧摸着下巴：“我们已经找到了。”
“虽然我也有猜测，但是会这么简单吗？”秦朗问道。
“没有那么复杂。”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模因想要起作用，对源头载体有一个要求：载体必须能够一定程度上理解这个模因。如果无法理解，那么这个模因就相当于从源头上被掐死。”
“而模因病毒就更需要便于理解和传播。也就是说，这个病毒……”
“应当是他所熟知的、日常接触的概念。”秦朗接上了话。
“bingo。”海帧笑道：“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原来如此。”秦朗懂了：“那我们接下来，是要割裂他和那个模因之间的联系？催眠？”
“不不不，我还有另一个想法。”海帧笑得颇为阴险，他有其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