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汇合
“恕我直言，这是否有些强人所难？”秦朗眯着眼睛发问，他对成为其他人的“锚”这种事并无太多概念，更不清楚会有什么后果，又怎么敢轻易答应？
“我并不会强迫或是要求你为她做什么。”黄泉之主如此回答：“你的意愿也很重要。如果你拒绝，我会采取其他办法。只不过以你作为锚点，对她来讲是最为稳妥的脱离虚构的方式。
“我也不会要求你立刻做出决定，你还有事情要做。只需要在这个虚构的世界崩溃之前告诉我答案就好。
“请稍等，这个问题您也询问过我的那几位队友了吗？”
“并没有。这个孩子只见到了你，你的队友见到的或许是其他参与进这段剧情里的人。”
说罢，这位存在就将大部分力量抽离，只留下了些许继续滋养着女孩残余的灵魂。
其他其他参与进这段剧情里的人？秦朗一惊，他忽然反应过来：明明有一个人还没有露面！
大木一辉，他去了哪里？
作为核心研究人员，大木一辉对于这项实验的了解程度恐怕比三目泽这个发起人更深，所以他应当和三木泽一样清楚实验可能导致的最坏后果。秦朗回想起那座地狱一般的研究室，尽管只是粗略观察，但他的确没有发现大木一辉的尸体。
秦朗觉得有些心累。怪不得那几位前辈对怪谈类的虚境区域恨之入骨。看看这一次任务的流程，又是看电影，又是情节反转，甚至还有些jump scare。他们又不是那些恐怖游戏发烧友，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谁都会感觉精神疲劳的。别说他们了，秦朗自己都有种“放把火烧了得了”的冲动。
周围的记忆映像随着女孩的逝去，已经无法继续维持，这片由女孩最后的灵能支撑的空间开始崩裂，最终露出了病院漆黑的墙壁和潜伏在黑暗之中的数只小怪物。
怪物们在黑暗中爬上爬下，感知着生人的气味，对血肉的渴望让它们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猛然向那个拿着手电筒的男人飞扑过去。
然后它们就在一柄火焰缭绕的长刀下扩张了自己的表面积，曾经属于怪物们的部分铺满了地板，构成一层并不平整的地毯。
现在再仔细看这些怪物，秦朗才发现它们外表上似乎和被邪神力量感染的三木泽有些神似，额头双角和满口獠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这些家伙个头要小上很多。而且从它们这毫无神智甚至连惧怕都不懂的样子来看，小怪物们大概只是那位邪神麾下最低等的炮灰敢死队。
“这么看来，三木泽还真是可悲，渴求力量，机关算尽，结果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炮灰小兵。”
“你说对吗，大木先生？”秦朗开口问道。
无人应答，小怪物们死绝之后，这里就只留下了一片黑暗的寂静。
“为什么不说话呢？”秦朗转头看向身后的黑暗，双眼覆盖起灵能，目光直指那个男人的身影：“是在祈祷吗？”
“您说笑了。”男人叹息一声，点亮了手中的光源——一支蜡烛：“我并无信仰，又谈何祈祷？如果换了三木先生，或许他会向那位存在祈求力量吧。”
“那位邪神如果听到你的话，大概会直接丢几个炮灰下来把你这背弃信仰的叛徒吃个干净。”
“我只是个研究人员而已，并非信徒。虽然我释放了候选者而让三木先生的计划破产，但这终究算不上背叛。”大木一辉将蜡烛举高了一些，让自己的脸被橘黄色的烛光照亮：“而且，您为什么认为祂没有对我降下惩罚呢？”
“距离那次实验，已经过去十年了。”
“这十年里我一直被困在这座病院里，和怪物与黑暗作伴。我不能崩溃，甚至无法死去。”
“我想发疯，但始终存有的理智让我一直保持着清醒。我想自杀，却发现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势都会自行愈合。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
“祂告诉我，我不会死在自己或是怪物的手中。这里没有光，但祂每个月会赐予我这样一根小小的蜡烛，让我始终对光明，对外界有所期待。这可真是最恶毒的诅咒与惩罚。”
大木一辉深吸一口气，面部肌肉不正常地抽搐着，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所以，能否请你和你的同伴们让我解脱呢？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
“我要和我的同伴们商量一下。”秦朗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
“没问题，请跟我来吧，您的同伴已经在等待着您了。”大木一辉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只是干笑了两声，而后小心翼翼地护住那根蜡烛，转身引路。
秦朗跟在大木一辉身后，向他头顶看去，鲜红的恶意标记十分亮眼。
这段路并不长，在秦朗的概念里只用了不超过能时间，之后他就看到了属于几位队友的灵能光辉。
秦朗快行几步越过大木一辉，看向或立或坐的几人，他们的头顶上都亮起了绿色的友好标记。
同时，秦光远也发觉了两人的接近，他身上升腾着的光辉骤然猛烈，在看到是秦朗的时候又缓缓收敛了些许。
他站起身，问出一个问题：“我们击败钟离昧时，是我还是五号给了他最后一击？”
“是我。”秦朗明白，他是在验证自己的身份。
“很好。”秦光远将升腾的灵能收入体内，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你们聊吧，我就先不打扰了。”大木一辉没有继续接近：“不过还请尽管做出决定，我能感受到，这座病院快要倒塌了。
“如果它崩塌，那么怪物们就不再受困。它们一旦逃往外界，那将是一场灾难。
“诸位，如果有了决定，直接呼唤我就可以。”
说罢，他慢步后退，消失在黑暗中。在他消失之前的一刹那，秦朗似乎看到了几只毛茸茸的节肢在他的背后长出，狂乱地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