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旧事
“你就在这里等候。”一入殿内，黑面鬼差撂下一句话后，便消失不见。
对此，杨平似是早有预料，不急不躁，安静地伫立着，闭目养神。
“小把戏。”他心中暗道：“想必有人正暗中关注着这里，我可不能露怯了。”
不多时，杨平感觉有人进入了殿内，便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两名身着黑甲，手持腰悬长刀的鬼将。
他们身形十分高大，几乎快要顶到偏殿的房梁了，此刻正怒目而视，恶狠狠地盯着杨平。
杨平强装镇定，心里却是直犯嘀咕：好强的气息！我不该这么冒险的，要是城隍爷发现我冒充河神，那我今晚就死定了。
原本杨平觉着凭借系统奖励的神通，遇着危险，哪怕打不过，那总能逃得了。
现在才发现他想的有点太简单了，单这两名鬼将就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了。
就在杨平懊恼自己想法太过天真之时，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在杨平耳边响起：“你就是苍河河神？”
伴随着声音，一名身形矮小，看起来不足半米高的老者缓缓落下，站在两名鬼将的身前。
老者白须白发，面目慈祥，手中拄着一根长长的蟠龙拐杖，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杨平。
随着老者的出现，鬼将们立刻收起凶狠的目光，全身气息也平和了许多。
难道他就是城隍爷？
杨平反应很快，立刻躬身道：“小神杨平，苍河河神，拜见城隍大人。”
心里却是打鼓：“这位真的是城隍爷吗？怎么和前世电视剧中土地公公似的”
也不怪杨平有这种想法，实在是眼前这位老者的形象与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而且到这份上，杨平必须咬死自己就是苍河河神，不然今晚别想囫囵的离开。
“杨平？”老者没有应承，绕着杨平缓缓打量了一圈，疑惑道：“小友，我们是否曾有过面缘？”
“啊？”杨平心中一惊，他现在样貌是被自己魂穿的水鬼稍加改变而成的。
难道那水鬼前身与这位城隍爷有过交集？
杨平快速地在脑海中寻找，却是没有任何关于城隍爷的记忆，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小神初来乍到，此前并未与大人谋面。”
“无妨，许是老夫记差了。”老者并未在这事上细究，随即又笑呵呵地问了几个关于苍河的问题。
幸好杨平在苍河呆了两三个月，又得到了些水鬼们的记忆，于是一一做了回答。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苍河还是老样子。”老者听了不住点头，感叹道，“就是多了你这么一位河神，让老夫觉着有些稀奇呢。”
“小神原本乡野孤魂，能够成为河神，着实侥幸，今后还请城隍大人多多提携。”
见状，老者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老夫就直说了。小友今日夜访长乐县，所为何事？”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可别编撰说是走迷了路那种瞎话，老夫虽老，但还没糊涂哩。”
杨平尴尬地笑了笑，自己编的这个理由的确有些蹩脚，同时意识到对方并未完全相信自己。
要是自己一个没回答好，恐怕老者身后的鬼将就会把自己撕个粉碎。
不过，这难不倒杨平，正所谓，真诚才是必杀技。
他沉思了一会，整理了下语言，随后便直接将书生罗方源上任途中惨遭杀害，又被冒名顶替的故事托盘而出。
“竟有此事？！”老者眉头微皱，轻抚长须回忆道：“杨小友，那罗方源本尊现身在何处？”
“他…已经登临极乐世界，投胎转世了。”杨平回道，“罗方源死后化为水鬼，一直被困苍河水底，此事是他投胎前转述与我。”
“哦，投胎转世？”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平一眼，欲言又止道，“那小友可有实据或者手书？”
“额，我…我没有证据。”杨平脸上有些难堪，只好回道，“那罗方源说的真切，不似作假，小神吃不准，又兹事体大，这才前来向大人禀报。”
“呵呵，小友倒是心善，担下了这因果。”老者点了点头，回忆道，“这么说来，十二年前确有一瞎眼书生曾大闹过县衙，不过随后便失踪不见。”
“就是他。”杨平回道，“那人就是真的罗方源。”
老者眯眼道：“既然如此，此事关乎长乐县令，老夫必当调查清楚，若真有此事，绝不偏袒，还苦主一个公道。”
“多谢大人，小神真是惭愧，多有叨扰。”杨平再次躬身行礼道。
老者摆摆手，回头向着身后的一名鬼将吩咐道：“去将陈判官请来，就说老夫有事要找他。”
“诺。”
那名鬼将应了一声，一个转身穿墙离开，没过一会儿又回到了殿内。
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瘦脸男子，应该就是城隍爷口中的陈判官。
待他们进入殿内，老者直接发问道：“陈判官，十二年前瞎眼书生之事，县灵志上可有记录？”
“瞎眼书生？”陈判官愣了一下，沉思道，“属下并无印象，大人您看是否需要请出县灵志？”
“也好，事关县令，应当谨慎些。”
得到准许，陈判官暼了杨平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只巨大的毛笔，凌空一划。
下一刻，一本古朴的书册凭空出现在他面前，陈判官收起了判官笔，上前将右手放在了书册封面上。
书册很厚，看上去有些年代了，陈判官口中念念有词，面色凝重，像是在施法找寻着什么。
老者见杨平有些疑惑，便解释道：“此册是长乐县的灵志，记载了自老夫上任至今二百一十年来，长乐县阴阳两界所有重大事件。”
约莫半刻钟后，陈判官终于停止了施法，将手收回，转身对老者说道：“大人，县灵志中并无记录，是属下失职了。”
“无妨，县灵志本就不是万全的。”老者摆摆手打断了他，“陈判官，你这就差人将长乐县令唤来，老夫要亲自问他。”
“诺。”陈判官拱手行礼，很快就退了下去。
杨平皱了皱眉，心中暗想：当下，瞎眼书生这事一无苦主，二无实证，全凭我这一张嘴，若那县令抵死不认，那又当如何？
老者似乎看出了杨平的想法，宽慰道：“小友放心，老夫自有方法让那县令如实说来。”
未等杨平回应，老者沉凝道：“小友成神时日尚浅，日后自会领略鬼神之力的强大。”
杨平眼波微颤，心下一懔，抱拳施礼道：“既如此，一切但凭大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