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撞见
想着心事，兜兜转转也不知逛到了哪里，待发现的时候，周围已没什么人。舒璃看着来时路，高木灌丛被风一吹，窸窸窣窣碎响了一阵。 舒璃怕黑，一时心慌起来，忙转身回走，却不小心一脚踏进了石子小路。脚上又特意穿上了配礼服的高跟鞋，一下子就崴了脚。
舒璃吃痛了一下，站在原地稳了稳，待痛感减轻一些才一瘸一拐的向着附近圆亭走去。
舒璃踩在一片草地上，脚上虽然有些疼痛，倒也算还能忍受。只是舒璃实在怕脚底下的一片草丛，大晚上唯恐什么东西会忽然跳出来，便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灯光一亮， 周围立刻便清楚了起来。
舒璃抬头，亭内的纠缠的两人似被忽然惊醒，顺着光的方向看过来，便与舒璃的视线撞个正着。
女人坐在男人身上胸肩半露，急忙整理衣服，男人坐在石凳上却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了眼亭子下的舒璃，手臂依旧挑衅般的搂在女人的腰间。
舒璃如被雷击般怔在原地，待回过神来，便忙把手机光亮护住在怀中。光线透过舒璃的指尖，并不能完全被遮住，亭内的两人依旧被看的清楚。
舒璃尴尬不已，慌忙转身，顾不得脚踝处的疼痛，一边关手机一边迅速逃离。
舒璃踮着脚半走半跑，刚上小路便一头撞进一个硬实的怀抱。
舒璃摸了下被撞痛的额头。
“怎么了？”一道急切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舒璃猛地抬头看向身前的寒霖，如被雷击般定在原地。
舒璃很是无语，今天的运气还能再差点么？！
寒霖对视上舒璃的目光，有些担忧“头被撞疼了么？”
舒璃回过神来，语气有些不自然“没有。”
舒璃狠下心，侧身就向前走。却又被寒霖一把拉住“你脚怎么了，我看下。”
“没事。”舒璃不想与寒霖在这种地方过多牵扯，用力抽出手就往前走。
寒霖一把拉回“你不要逞强，我看下。”
“我说了没事。”
寒霖看了眼旁边的亭子“你是要我把你抱过去吗？”
舒璃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忙摇头“不要。”
“那你站在这不要动，我就在这里看下。”
眼见寒霖蹲下掏出了手机，似也要打开手机灯光。舒璃一下子蹲下握住寒霖手臂“不要开手机。”
寒霖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忽然蹲下握住他手臂的舒璃。
月影之下，她目光急切复杂，一脸担忧，直直看着他，没有躲避，反倒一丝请求。
寒霖虽不知舒璃为什么忽然这样，心中却只觉一股多年未有的欣喜激动荡然流过。
“好。”
寒霖的语气温柔又宠溺，像是多年前，不管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的答应包容。
灯光交叠着树丛下的灯光，舒璃怔怔看着正在细细为她检查脚踝的寒霖，心底却觉酸涩一片。
寒霖轻轻揉捏舒璃的脚踝“脚都肿了，以后不要穿这么高的鞋。”
舒璃静静听着，过了两秒才回到“这里有点冷，送我回宴会厅吧。”
寒霖忙脱下外套，给舒璃披上。“我先扶你去亭子里休息下。”
舒璃甚至来不及拒绝寒霖衣服，一听到要去亭子，便立刻回复“不要。”
舒璃说的大声，语气又急迫。话一说完，两人皆愣了下。
“亭子里有什么，让你怕成这样？”寒霖看了眼不远处的亭子，又直视着舒璃。
“什么都没有。”舒璃避开了寒霖探究的视线，低声道“……我只是冷，想快点回去。”
“我背你。”
“不用。”舒璃起身要离开。
寒霖深知舒璃的倔强，也不再强求。便一只手撑着舒璃，另一只手揽扶住舒璃的腰身，好让舒璃整个身子走路时不要用上自身力气。
舒璃浑身僵硬了下，一时未动，只觉这样被搂着比被背着还要难受奇怪，只是想到亭内的两人，舒璃又是着急，不愿意在这里多做纠缠，只想快点离开，于是便任由寒霖扶着。
舒璃的左脚不太使得上力气，即使寒霖这样扶着，舒璃也要用右脚一蹦一蹦的才跟得上。舒璃穿着尖高跟，每蹦一下，鞋跟与地面相撞，便会咚的有声音响起。
园内寂静，偶有虫鸣。舒璃的鞋底声响起，惊动了草丛里的虫子，叫声停止，舒璃的鞋跟与地面相撞摩擦的声音便越发明显。
就这样走了几步，舒璃停下，看着还有好远的一段路，有些气恼。
“我背你或者我抱着你。”寒霖跟着舒璃停下，再次要求。
“我说过了不用。”语气不悦，舒璃蹲下，把鞋子脱下来，拎着手上。
刺骨的冷穿脚底传入，舒璃冷的哆嗦，却咬牙一步一步走着。
“你就这样宁愿冻着，也不愿让我背！”
“是。”。
如果可以，她宁愿爬着回去，也不想被他这样扶着。
“……”
舒璃身上的衣服被再次裹紧，她觉着自己几乎是被半裹着前行。
舒璃挣扎想甩开腰间的桎梏。
“你若不想让我抱着，就安静些吧。”
“……”
寒霖语气很是不好，倒是让舒璃不敢再挣扎，她真怕他会抱起她。
看着舒璃停止挣扎，寒霖一时被气到无语。
良久，一声叹息从舒璃头顶传来，语气伤痛又无奈“我要拿你怎么办！”
舒璃的心钝钝的痛了一下，像是寒夜的风穿透过心脏。她垂下头，缩着身子，只当没有听到这句话。
灯光渐明，交谈嬉闹声越来越清晰，舒璃在一处石凳处停了下来。
寒霖以为舒璃是走累了，忙扶着她坐下。
待舒璃坐定，寒霖忙蹲下身子，把舒璃的脚护在怀里。
舒璃一惊“寒霖。”
寒霖把舒璃的脚固定住，不给她抽回，一边给她揉捏取暖，一边轻声道“舒璃我放不下你， 也不打算放下你。 ”
寒霖的声音低沉温润，随着寒风，月光轻轻飘荡。
舒璃的胸口轻轻一颤。只是想到刚刚所见的情景，舒璃又觉着好笑，讥讽道“寒霖，求你别再拿我当赌注，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我玩不起。”
寒霖抬头。
舒璃也直视着寒霖，缓缓开口，声音犹如这深夜的风。
“寒霖，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寒霖怔住，浓黑的眸中满是痛苦与疼惜。”
寒霖的手指触上舒璃的眉眼，遮住她的目光“我已错过一次，绝不会让自己再错过第二次。”
记忆在黑夜中趁虚而入，有一瞬间那些积压在心中的痛似乎要趁着夜色喷涌而出。舒璃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舒璃挡开寒霖的手，目光讥讽“寒总，谢谢您扶我过来。我未婚夫马上过来， 您还是赶紧去找找您的未婚妻吧。”
寒霖的停顿在半空中， 看着舒璃拿起手机拨打了霍彦的号码，语气亲昵
“你来接我，我脚崴了。嗯，在花园这边…… ”
舒璃似未有放下手机的打算，便一直和霍彦边聊边等。偶尔轻笑，似在撒娇。
寒霖一身寒气立在舒璃旁边。感觉她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是在对他的挑战。而她因与霍彦聊天而露出的微笑，更是让他嫉妒。
寒霖忽然握住舒璃的手，对着手机缓缓道“我在陪着舒璃，你不用着急。”
在舒璃的怒视下，寒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寒霖，你不要太过分！”舒璃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她简直不敢相信寒霖的这一番操作。
寒霖也觉着自己有些幼稚了，但又因这幼稚行为，心情忽然一下子通畅起来，笑着对舒璃说“不好意思电话被我挂断了。”
舒璃忽然觉着对着这样的赖皮的寒霖毫无办法。就像很多年前，他吃定了她的心软。
只是，隔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不再是之前的舒璃。她凭什么还要纵容他。
舒璃冷笑，倒也不想与寒霖这样争任性争执下去。索性转了身，笼好披肩，把脚收回在石桌下等着霍彦的到来。
见舒璃一副避着他的姿态，寒霖无奈一笑，坐在舒璃旁边，把外套给舒璃披在身上“你感冒才好，小心又冻着，出来也该穿上外套。”
寒霖的外套被披在身上， 扔掉又被再而三的捡起，舒璃已经懒得再去把外套扔掉。
舒璃打定了主意不开口。
寒霖倒也不见生气，似乎能坐在舒璃旁边已是知足。
“脚还疼么？”
“……”
“大哥这是在跟谁说话，语气这么温柔。”戏谑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借着灯光，舒璃看清来人后，忙去看寒霖的反应。
寒霖依旧看着舒璃，只侧身看了眼正走过来的人，便又回头继续看向舒璃，似毫无意外之色。
舒璃倒是震惊又反感的不得了，这来的人也太过张狂欺人了。
“舒小姐”那人笑着给舒璃打招呼，无任何羞愧。
寒斯。
这人舒璃总共也就见了两三次，最后一面还是刚刚在亭中的不堪一面。舒璃对他实在无任何好感，他却好像对舒璃很熟的样子。
舒璃并不想搭理他，那人倒觉无所谓的样子，反不请自入的坐到了舒璃的对面。
“舒小姐的脚怎么受伤了？”寒斯笑着问
从第一次见到寒霖与寒斯相见的状态，舒璃便感觉到寒霖对寒斯充满防备。寒斯在外亭说话时，还不见寒霖怎么着，但从寒斯叫舒璃名字，走进亭来的那一瞬，舒璃便忍不住看了眼寒霖。
寒霖却对舒璃温柔一笑，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喜悦。
舒璃收回视线，想到刚刚亭中所见，心底忽然有些挣扎和心疼。
“你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舒璃反问。
寒斯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生出一股恶趣味，他倒要看看她会怎么做。
“当然看到了”寒斯笑着回答，顿了顿又接着说“就在前面的华亭里，舒小姐不是也看到我了？”
这下轮到舒璃彻底震惊，她原意是要提醒提醒下寒斯，在当事人面前不要这么嚣张，她实在没想到，寒斯不仅没有羞愧之意避开话题，反这样明目张胆的提出。见寒霖疑惑的目光看过来，舒璃避开他的视线“看到了……还不止你一个人在亭内。”
寒斯挑眉笑了笑“当然不止我一个，谁大晚上的一个人没事坐在外面，这么冷的天又不是傻子。肯定有人陪，而且肯定在做着事，是吧大哥！”
寒斯最后一句意有所指，几分戏谑讥讽，又故意说的暧昧。
舒璃原是想提醒下寒霖，如今反被人呛了一句。
她和寒霖坐在这儿独处，若说她和寒霖什么事都没有，谁信呢。
“和你一起的人呢？”舒璃虽有羞愧，却还是硬着头皮问出。
寒斯盯着舒璃“当然是离开了，被你看到那种画面，女孩子家家的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舒璃不敢看向寒霖探寻的目光，只怒视寒斯“你脸皮倒是厚的。”
寒霖听到，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带着宠溺。
寒斯却哈哈笑了起来“谢谢夸奖。”
寒斯的笑只让舒璃觉着更加气愤，想要再开口，却被寒霖压住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
舒璃猛的把手抽回避开，却也不再开口。耍嘴皮子上面她很自知，在寒斯面前她讨不到一点的好处。
只因他一点也不在乎寒霖知不知道亭中和他共处的女人是谁，相反，他反而很想让寒霖知道。
但舒璃却没法做到像他这样。
事实上，她很纠结，这事要不要侧面提醒一下。
舒璃正在思索，霍彦的声音便急急的传来。舒璃顾不得脚疼，忙起身招手“我在这边。”
寒霖的眉蹙起，伸手搀扶踉跄站起的舒璃，却又被舒璃早就预料般的甩手避开。
寒斯坐在二人对面，肆意打量着二人间的挣扎。
一个追逐，一个躲避。
寒斯心底忽然觉着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意，他这个从小就受欢迎集万千宠爱的大哥也有他爱而不得的人。
霍言走进亭子“脚疼么？”
舒璃像看到了救星，忙起身，被霍彦一把扶住。
“不疼。”
“脚受伤了，还这样毛躁。”
霍彦虽是责怪的话语，却让人不觉尴尬，只觉是被宠溺与关心。
舒璃笑笑。
“寒霖，”一道温柔婉转的声音在亭角边响起。
舒璃惊讶抬头，这时才注意到亭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