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发烧
到了地下停车场， 舒璃却是有些懵了。 昨日是她停的车， 但是只顾着照顾酒醉的寒霖，没有记下停车位置，而此刻看着眼前黑漆漆，七绕八绕的停车场，她已经对昨日的停车位置完全没印象了。
带着寒霖等人转了两圈依旧没有找到停车位置。舒璃开始有些懊恼。她虽然方向感向来不好，但是作为随行人员，记住客户或者老板的停车位置，这是理所当然也是最基本的细节，这么多年的职场生涯，她一直刻意训练，早已当成习惯。 如今却被忽略的一 干二净。
“璃姐，你怎么会连停车位置都记不住！”顾娜跟着走了一圈，有些不快。
舒璃没有说话，这么低级的失误，这个时候不管谁来责怪，她都该理所应当的承担。
“别急！”寒霖开口，声音缓和有力，让舒璃的心静下来不少“我们先回到电梯处，想一想，我们昨天晚上到电梯处绕了几个弯……”
拐了几个弯，在哪个弯处舒璃因为扶着寒霖累了，稍微停了会……
昏暗的停车场，寒霖的声音不疾不徐稳稳地从身侧传来。
与其说是舒璃在回忆路线，倒不如直接说成是寒霖。
很快找到了停车位置。
杜文超先一步坐到了后排位置。他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寒霖和舒璃的关系不简单。顾娜也跟着坐在了后排，笑着看了眼杜文超。那笑容意味明显。
杜文超和顾娜都已先她坐在了后排，舒璃只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上班早高峰，到处都堵。寒霖打开电台，一首歌被播放的没头没尾，只留了高潮，却插入了近三分钟的广告。
舒璃被这路堵的有些烦躁，坐车还不如她走的快些。
寒霖却似惬意的很，车子开的不急不躁。
到了公司大厅的入口处,寒霖把车子停下，等舒璃几人先下车“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天不去公司了。”
杜文超，顾娜赶忙道谢下了车。舒璃轻声道了声谢，却在下车时被寒霖叫住“舒璃………回头见。”
舒璃停顿了几秒，没有回头，只快速下了车。
寒霖的车却没有着急驶离， 反而打开了车窗。后面有几辆车被堵住，不停的按着喇叭催促。
看舒璃进入了大厅内，寒霖才开车离开。 唇角的笑意更甚，似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
能每天接送心爱的人上班下班，真好。
电梯外一批一批的人拥着挤上电梯，舒璃也跟着进去。直到此刻一直提着的心才算平缓一些。微微庆幸他没有跟着一起过来，不然怕是又要引起一阵骚动。
舒璃被挤在角落，微低了头和所有人一样面无表情等着自己的楼层抵达， 这便是她每日的生活，忙忙碌碌战战兢兢，她永远是这电梯普通的让人记不住面容的其中一个。
而他，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站在金字塔的尖顶被光环笼罩那种人。是她不管多努力，都无法再追上的人。
曾经的自己明知不可为却偏要努力一试，结果呢几近丢命，心窍全失，痛起来时恨不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如今，那种刻到骨髓里的痛，总归是让自己长了点教训，心底起了惧意的。
那种痛，她是没命没勇气再折腾一遍了。
临时组成的办公室，今日有些格外安静。 三人各自负责各自的工作板块，话少了许多。连杜文超今日说话也是掩掩藏藏，客客气气！
舒璃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她话向来不多，亦不贪图热闹，且有太多事情要做，已忙到恨不得分身几个来帮自己做事。顾娜和杜文超的有意冷落，她大概猜出了原因
并不太在意亦没时间在意。
手机铃声响起， 舒璃对来电之人很是意外。
尹媛的声音清脆欢愉，语气似对很熟的朋友，要请舒璃吃饭之类的。
舒璃自是以忙为借口推脱掉。
挂了手机，舒璃心底却起了一阵心虚与不安。只愿早点结束这边的工作，赶紧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于是只得更加拼命！
寒霖几日未来公司，舒璃也再未见到他。心底有丝庆幸，他若一直这样不出现最好，她乐得清静，好好把事情做完，好好回去过自己平静的生活。
只是越是着急，越容易出乱。
连着几天出的图纸，都被人退了回来。对方也不说哪里不满意，只打回来重做。 连杜文超这种温和性子的都不免气馁起来，没了做事的动力，连着几日早早下班不再折腾。
舒璃这边着急上火，嘴里起了一圈的溃疡，连牙齿都跟着疼了起来。最要命的是，偏偏这个时候又感冒起来。刚开始也只是打打喷嚏，买了点感冒药， 怕白天犯困没敢吃，一天三顿的感冒药只留了睡前一顿，结果感冒越来越重。
顾娜和杜文超已经下班。
舒璃这会正趴在桌子上休息。一颗脑袋又重又痛，别说画图，一支笔拿起来她都觉着重，想着再趴会就回酒店休息。
舒璃迷迷糊糊也不知睡着还是没睡着，只觉越睡越冷，想起身又懒得动。
忽觉着有人靠近，那人似用手摸了自己额头。舒璃此刻虽然很是难受，但是害怕有坏人进来，还是努力抬头看了眼。
看清了眼前人，舒璃心里迷迷糊糊的想，果然是坏人。但一颗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这个人只会把她丢下，不会对她谋财害命。
寒霖几乎是抱着舒璃跑出去的。
舒璃用力挣扎了两下，挣脱不下，又贪恋这怀抱里的温暖，便老老实实趴着。
梦境现实，舒璃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恍恍惚惚，好像在校园的那个晚上，外面淅沥着小雨，他用外套替她挡着雨，拥着她慢慢走回宿舍。当时只想着那条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到了医院，医生给验了血，就给紧急挂了吊水。
舒璃头痛的不得了， 一双眉因为头痛，皱的像峰峦。
寒霖便伸出手，想轻轻的给她抚平。
舒璃侧过头，把脸避开。
护士一边挂点滴，一边劝道“惹女朋友生气了？这都要烧到40c了，她现在肯定难受的很， 你一个大男人多哄哄。”
“……”
输液区内，只有护士忙碌的身影在来回穿梭，扩音器里不时传出叫号声。
冰冷的滴液顺着手背进入身体，舒璃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半个身子被冰的已近麻木。
寒霖脱下外套，给舒璃盖在身上，又把外套向边上展开，把舒璃搭在扶手上的手也一并裹在了外套里。
他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外套下，轻轻握住舒璃冰冷的手腕，似乎想把手心的温度传递给舒璃。
舒璃眼睛依旧闭着，似睡似醒昏昏沉沉，脸色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惨白，只是一双皱起的眉尖，显示她此刻睡的并不安稳。
寒霖静静坐在旁边，不敢妄动。怕一动，惊扰了她，她便又要挣扎躲避。
一瓶抗生素打完，护士来换药。
护士的动作很轻柔，舒璃还是迷糊转醒。
见舒璃醒来，护士笑着说“你这男朋友对你可真是上心，你睡了多久，他便看了你多久。”
舒璃笑笑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下又接着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啊”护士有些吃惊，继而似有所顿悟“还在生气呢吧。这么好的男朋友，差不多生气意思一下就好了。”
“……”对着护士的热心，舒璃有些无语，只笑笑不再搭话。
寒霖也不作解释，似乐于看到舒璃遇到这样的尴尬。
待护士离开。
许是一瓶抗生素起了作用，舒璃这会觉得舒服很多，精神也足了起来。精神一足，大脑便活泛了起来，舒璃这会脑子里东想西想，和寒霖这样沉默坐着，反而觉着浑身不自在起来，椅子上似生了一根刺，怎么坐都不舒服。
寒霖见舒璃动来动去“是要去洗手间吗？”
“啊”舒璃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连红着脸回应道“不要。”
寒霖见舒璃的脸上起了红晕，精神头也足了很多。嘴角不自觉扯出一丝笑容，刚刚那些担心害怕便稍微放了下来。
只是想起先前无精打采，近乎昏迷的舒璃，依旧觉得心有余悸。
他宁愿她愤怒，漠视的避开她，也不愿再见到她虚弱的样子。
两个人一阵沉默，隔了很久，舒璃说“谢谢。”
寒霖对这样一句忽来的谢谢没什么反应，隔了许久才问道“肚子饿不饿，要不吃些什么？”
“……不饿”
“……”
舒璃偷偷调了下滴液的速度，第二瓶水挂的比第一瓶水要快许多。
寒霖不放心，却又怕舒璃像先前一样为了躲开的他的触碰，扯到了针头，伤了手。只能不时的给舒璃盖上滑落的外套。
一瓶水挂完，还是先前的护士来去针。
“医生开了两天的吊水，明天还要过来的。”护士一边给舒璃拔针，一边叮嘱寒霖。
见寒霖盯着她拔针的动作，一副紧张的样子，护士笑道“这小伙子对你是真爱，小姑娘要好好把握住呀。”
小姑娘？
舒璃笑笑。
虽然她早已过了小姑娘的年龄，但是年龄越大越在乎别人的称呼。 被人叫做小姑娘，还是很开心的。
在公司，别人都叫他舒姐或者璃姐，有多少年没听人叫过小姑娘了。
寒霖和舒璃一起去拿药，见舒璃心情似乎不错，以为是挂完水的缘故，不觉宠溺“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一打完针就开始生龙活虎起来。”
舒璃抬头看着身边的寒霖……嗯……这张脸可不是一张小伙子的脸。 想起刚刚护士的称呼，舒璃笑意更甚。
寒霖自是不知道舒璃为何在笑，先前只一直盯着护士拔针，压根也没注意到那护士在说什么。只是觉着舒璃这样笑起来， 自己的心情也随着这笑容灿烂起来。
拿好药，寒霖载着舒璃。
“去吃些东西吧。”
难得这次舒璃没有拒绝。
寒霖心情大好。“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舒璃这会觉着身体像重生了一样，本就有些饿，嘴巴里只觉无味想吃些味道重的东西，便回答“辣的。”
寒霖笑笑，语气宠溺“这个暂时还不行”
舒璃一怔，莫名又想到刚刚护士的称呼，倒真有种被宠溺成小姑娘的感觉。
原要直接去吴叔那里，时间太晚，寒霖不愿打扰， 舒璃更是不想去。寒霖显然对这里也不是太熟悉，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满意的饭店。舒璃这会饿的前胸贴后背， 顾不得寒霖的纠结，直接随手一指便定了一家。
普通的街边小店，人不多，老板闲闲的坐在柜台等着人进来。
见舒璃和寒霖进来，便站起身“随便坐。”
舒璃找了一个位置，便急急的拿了菜单来，随便点了些，重点是加了盘爆辣毛血旺。寒霖看过蹙眉却也没像之前一样霸道换掉，只嘱咐老板少放辣。
舒璃与寒霖两两坐着等饭菜上来一时也无话可说，好在饭菜上的挺快，倒是也没尴尬太久。
寒霖给舒璃盛好了饭，见舒璃显是饿的不轻，又恐她身体还未全好，吃的太急伤了脾胃，消化不得。 便给她换了份清汤，嘱她先喝清汤才能再吃饭。
舒璃此刻真的是没力气与他争执，便顺着寒霖的意先喝了碗汤。 她猜自己许是有些低血糖，一旦感觉到饥饿便有些心慌。
“慢些……”
“慢慢吃……等会胃会受不了的”
“……”
碗里的菜不断，耳边的话也不断，舒璃边吃边想。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这样高冷起来时惜字如金，啰嗦起来时比她妈妈说的还多。
舒璃几乎没有机会夹自己想要吃的毛血旺。舒璃这边才把菜吃完，寒霖便又把菜加进了她的碗里。见舒璃从碗里抬头看他，他忙回复“放心，这双筷子我没用。”
舒璃无语，好在寒霖还算良心，偶尔也会夹上两筷子毛血旺解解她的馋。
一碗饭下肚，舒璃才觉着那种饥慌感消失了些，这会便也有些心情去看寒霖。 寒霖几乎没怎么吃，舒璃心想着他是个爱干净到略有点洁癖的人，估计看不上路边小店，于是很自觉的不去劝寒霖多吃些。
寒霖见舒璃吃完，便又给她盛了些汤。
舒璃这会吃的已经差不多，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想说句感谢的话，但是谢谢两个字卡在了喉咙，怎么说怎么别扭。
“吃的这样快，又都是重口的东西”寒霖轻声道“感冒那么重都不知道去医院，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
舒璃最听不得寒霖谈及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