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旧物
这个心形吊坠有两个，本意是一对。那个时候流行自己制作礼物当定情信物，他们宿舍有人织围巾，有人织手套。 而她担心的是她织的围巾太丑，万一他不带，她会觉着伤心，万一他带上，她又担心他会为难勉强，于是便从网上找了教程做了两个一样的心形挂饰。
针脚粗陋，胜在心意。每当用针勾起一线，她便心中祈愿，惟愿与他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他收到时，很是欣喜，说是要换根长点的线挂在脖子上。
她哭笑不得，觉得实在太丑，让他当钥匙扣就可以了。
他担心会丢，又特地加了一根链子扣在钥匙上，给她手里的也一并加了一根。
她不太记得他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却一直记得他眼神中的欣喜与珍惜。
她一直认为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 她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捕捉到和她一样的真心。
只是时过境迁，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有多天真。
这个世上最会骗人的便是他的那一双骗死人不偿命的眼睛吧。
寒霖在床上躺着，毫无睡意。他今日虽然喝了不少酒，却还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需要舒璃搀扶的地步。
他只是有些贪恋。从舒璃在车里叫他名字的那一刻，他便不想醒来，他贪恋舒璃不带防备看着他的样子，甚至叫他名字的语气。
她现在做什么呢，还在和霍彦通电话。他想立刻去敲她的门，终是忍住。他已经等了七年， 再多等几日又何妨。这次绝不会再放手！
舒璃醒来，有些头痛。折腾了大半夜，后半夜昏昏沉沉的梦境，似睡似醒。
她这么多年失眠的毛病，好像从再见到他的那天起越发严重。洗漱完毕，舒璃先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来缓解下头痛。
看了眼入门处的车钥匙，终是认命拿起，逃不过的也只好正面面对，她何必惧他，更不再允许自己恋他。
她拿着钥匙，敲起了寒霖的门。
门内似知道她要来，门几乎是被立刻打开，侧身让舒璃进来“早啊。”
寒霖已收拾妥当自己换了身衣服，黑色中款大衣搭上半高领的黑色毛衣，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昨日是醉了酒的人。
舒璃心中轻叹一声，真是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的很。
舒璃站在门外，却没进去，一副恭敬的样子双手送上钥匙“寒总，您车钥匙。”
寒霖接过，却轻轻笑了笑“我钥匙上少了一样东西。”
舒璃恭敬回应“是吗？ 可能是您忘哪里了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可能忘记……怕被人偷了去。”
舒璃有些心虚“那破东西没人会偷！”
“破东西？舒小姐见过？”
他把宝贵这两个字说的这么郑重认真，舒璃开始有些怀疑他所说的和她藏起的不是一样东西“没见过，您是丢了什么？”
“一个钥匙扣，你送的！”寒霖盯着舒璃，试图从舒璃的表情里捕捉出一丝怀旧的情绪。
舒璃心中震惊，他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表情上却淡淡的“哦，那个钥匙扣是见过，我丢了 ！”
“舒小姐应该没有权利丢我东西。”寒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看来真的是对他讨厌至极……
“我送的，我有权利处置。”
“是你送的，但是你没有权利处置。”
寒霖说的严肃，语气也不甚好，强词夺理近乎无赖。舒璃有些气“你报警好了。”
舒璃转身回自己房间，不想再与他对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纠缠，他们之间以后只有普通工作关系。
寒霖却抢先一步，跨到了舒璃房间，并双手把舒璃困在墙角。
舒璃有些慌乱“你做什么？ ”
寒霖一只手臂把舒璃卡在墙壁，另一只手伸到舒璃面前“东西还我！”
舒璃双手去推挣脱不开，生气叫道“没有，我已经丢掉了。”
寒霖却似胸有成竹”那我可要报警了。”
“那你报警好了。”舒璃就不信他会为了一个破吊坠报警。
寒霖笑笑，单手掏出手机，另一只手臂却依旧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你先放开我!”舒璃依旧推不动丝毫寒霖的单只手臂，有些诧异于这样的力量悬殊。
“不”寒霖似笑非笑“在你不归还我的东西前，我不打算不放开。”
“你堂堂寒氏集团总经理，为了那样一个破坠子报警，被人传出去丢人的是你可不是我。”
寒霖依旧不在意的笑笑，有些宠溺的看着的各种挑衅“你不怕，我就不怕……另外，不许你说你送我的坠子是破坠子，他是我最宝贵的物品。”
“笑话，最宝贵的东西你系在车钥匙上，框谁呢！”舒璃冷笑，“而且你堂堂寒氏集团总经理都不怕被人报道出去，我怕什么。”
寒霖点点头“勇气可嘉！”继而又委屈道“我以前挂脖子上，你又不让……不过挂脖子上确实丑了点”
舒璃气急，更不愿大早上的听他提及以前，大声叫道“寒霖，你是大早上有病吧！”
寒霖却忽然单手关上了门。
舒璃更慌乱“你关门做什么。”
寒霖有意逗弄舒璃，便故意靠近舒璃耳边“你说做什么。”
寒霖的呼吸含着热气扑在耳边，逗的舒璃耳垂有些发痒，一张白皙的小脸也渐泛起了红晕“寒霖，我可真要报警了。”
“可以啊，本来就是要报警的。”
“……”
寒霖准备开始拨打手机，又笑了笑”忘记告诉你，你来找我之前，你同事刚打了电话过来。我约了他们一起吃早饭，一起载他们去上班……看时间应该快到了。”
舒璃瞪向寒霖“你快点放开我！”
“那你把东西还我。”
“……可以，你先放开我。”简直是无赖，舒璃投降
寒霖却没有立刻放开“你不怕报警，却怕让你同事知道，是因为担心霍彦知道？ ”
舒璃怔愣了一下，没有反驳。
她在怕什么呢？ 她不怕寒霖报警，因为她压根不认为他敢报警。
怕同事知道吗，怕别人知道她和寒霖的过去。其实想想，寒霖都不怕，她更没有怕的必要。毕竟现在有身份，有地位，有未婚妻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那她在怕什么呢？
她只是直觉的想避开，避免再次卷入到他的世界中。
那种令人窒息的痛……她害怕再来一遍。
望着舒璃的沉默，寒霖一张英俊的表情沉了下来，以为猜对了舒璃的心思，不觉冷笑一声，语气却依旧温和“舒璃，你和霍彦之间绝无可能。 ”
舒璃重新望向寒霖，跟着冷笑一声“这个你说了不算。”
寒霖笑笑，放开舒璃。只是那笑容确是一副势在必得。
寒霖站在墙边，看着舒璃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了吊坠。脸上的微笑不觉放大，不是从垃圾桶里拿出的就好。
舒璃把吊坠丢给寒霖， 寒霖接到放在了外套内侧的袋子里，接近心脏的位置。 放好后似不放心，便用手压了下。
那样宝贝的样子，舒璃看着，只觉心中五味杂陈，却也不愿意多去探究心里的感受，只心中警告自己，不过演戏罢了，不要当真。
那边门声响起，未待舒璃越过寒霖，寒霖已伸手把门打开。
看见开门的是寒霖， 顾娜和杜文超都有些惊讶
“啊，寒总也在呀”杜文超站在门外率先开口“我们来叫舒璃一起吃早饭。”
寒霖点头，不开口解释，纵着顾娜和杜文超一脸的惊讶和猜测。
寒霖站在门口，顾娜一时不好进去，侧着身子向里看“璃姐呢。”
舒璃往外挪了下，站在了顾娜的视线范围内。 顾娜眼底闪过些许失望，似是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衣衫不整。
舒璃拿过包“我可以了，走吧。”
“寒总，也一起吗？ ”杜文超试探着问
寒霖笑笑“当然。”
四个人到了酒店餐厅，因为是早饭时间，人比较多，杜文超先占一个四人座的位置。
舒璃随便拿了一点吃的，和一杯咖啡。
寒霖往那一坐，与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偶尔有人认出寒霖，不停向这个方向看过来。
因寒霖在座的缘故， 杜文超有些拘谨，不停问是否要给寒霖拿些什么吃的过来。
寒霖让他们随意，不用管他，他早饭向来简单。
只是看舒璃面前的咖啡，寒霖皱眉，拿了杯牛奶递给舒璃“咖啡少喝些，喝杯牛奶 ”
语气熟稔又温柔，像对着认识多年的人。
即便杜文超是一个在人情上向来木讷的人，也不免惊讶于寒霖的语气，抬头望了一眼寒霖和舒璃。
舒璃回看了一眼寒霖，语气依旧客套有礼“谢谢寒总，不用了，我习惯早上喝咖啡。”
寒霖笑笑“是吗？ 我记得以前……”
几乎猜到寒霖下面要说什么，舒璃立刻打断寒霖的话，接过他手中的牛奶“那谢谢寒总了，喝杯牛奶也挺好。”
“以前怎么样？”顾娜似很有兴趣的问寒霖
“以前我也很爱喝咖啡。”
舒璃看了眼寒霖面前的咖啡，恐怕他现在还是爱喝。 舒璃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恨的牙痒却无法发作。
“别人说时，我还不信！”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舒璃看向来人，那人眼神犀利，语气却明显嘲讽“没想到还真是我们太子爷!大哥今天真是好兴致，竟然来这里吃早餐。”
寒霖确是头也不抬也不回应，依旧慢慢吃着自己的早餐“你不是兴致更好！”
舒璃看着这人有些熟悉，忽然想起是她刚来的那天聚餐时酒店看到的那个年轻人。
那人笑笑对寒霖的冷淡与讥讽毫不在意。 忽然又回头看向舒璃，把手伸向舒璃笑着说“你好，我是寒斯，寒霖的弟弟。”
舒璃有些吃惊他竟然是寒霖的弟弟，怪不得初次见他时有些熟悉，细看下来他和寒霖的眉眼是有几分相似。
舒璃正准备站起回应，却被寒霖拦住“你不用理他。”
舒璃讶异于这兄弟两人间的关系，她从不知道寒霖竟然还有弟弟。
寒斯却不在意的笑笑“大哥你不介绍下么？”
寒霖站起，望向寒斯眼神犀利“你没必要知道。”
寒斯又扯出一丝讥讽之意，舒璃看到只觉浑身不舒服。这人单论外貌，要比寒霖还要好看上几分，只是他的笑容却总是带着讥讽傲慢之意，看似睥睨一切，反而让人窥伺到一丝心虚胆怯之意。
寒斯对寒霖这种冷淡态度似乎已经习惯，也没打算从寒霖口中听到什么好话。瞧了一眼寒霖，却依旧保持着微笑对舒璃说“舒小姐，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早茶店，改天请你去吃。”
说罢挥了挥手，也不待舒璃回应，便转身离开。
“璃姐，你还认识寒总的弟弟呢。”顾娜小声问舒璃。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几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寒霖又怎会听不到。
舒璃看了眼寒霖阴郁难测的神情回应“不认识。”
顾娜讶然，声音提高“那他怎么知道你姓舒”
舒璃怔愣了一下，刚刚一直在注意寒霖的表情，并没太在意寒斯说了什么，这会才意识到刚刚寒斯确实是称呼她为舒小姐。 舒璃一时语塞并不知如何回答，她也不知道寒斯怎么会认识她。
舒璃看向寒霖，却见他依旧在慢慢喝着手中咖啡，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初， 好似刚刚过来的寒斯不过陌生人一个。 只是舒璃却从寒霖微蹙的眉头看出他并不似表面这般风平浪静，似在压抑着什么。
舒璃隐隐有些担心，怔忪间没有发现寒霖正在看她。等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寒霖微笑打趣的目光，似乎在问“你在担心我？”
舒璃忙慌乱低下头来，收敛了眼底不该有的情绪。
对面的寒霖虽然遗憾舒璃又避开了他的目光，但刚刚舒璃的眼神他却尽收眼底。
心情又忽然大好，嘴角扯出微笑不做丝毫隐藏。似对这种被某人随意牵纵情绪很似无奈，却又甘之如饴。
因寒斯刚刚那一阵招呼， 向这边偷偷打量的人更多了起来。 陆续也有几个见过面或者胆大些的上来自送名片报上公司名字，期待日后有些合作。
寒霖倒是好说话，不摆架势，都客气的笑着一 一接过。
当然至于这些名片，他转身后随手扔到哪里， 也没人会在意了。 像寒霖这种商业巨头的人， 不管认不认识，能见到一面都实属难得。对外说起见过他递过名片，炫耀一番，也是让人羡慕不已的。
舒璃几人，着实还不习惯吃个早饭还被人这样打量，忙匆匆吃完，赶紧跟着寒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