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醒
语气里有丝责备，当然舒璃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若不是他语气里还透着些关心，舒璃此刻估计付了钱转身走人。
见舒璃脸色沉下，寒霖轻笑了下。所有心绪就这样轻易的展现在脸上，也不知这么多年跟着霍彦是怎么做的业务销售。
“吃完了，走吧”舒璃起身
舒璃难得这样好脾气，不再如陌生人般冷对着他。 寒霖对这样来之不易的时刻，很是不舍，恨不得就这样静坐到天荒地老。不过想到舒璃先前病痛虚弱的样子，便立刻起了身，好让她早早回去休息。
她这会的精神，不过是先前一瓶抗生素的效果。 这会折腾精力，晚会药效过了，怕又要难受起来。
寒霖开着车。
他实在不放心晚上她一个人独处，只是提出晚上陪着她，舒璃定是不可能同意。于是免不得又啰嗦起来“晚上若是再不舒服，不要硬撑着，我就在对门，你随时叫我，打我电话也行。”
见舒璃不做声。
寒霖接着说“让你同事过来陪你。或者我找其他人来陪你……”
舒璃无语，她只是得了一场普通的感冒，有点发烧而已，况且她又不是三岁孩子。
“你要是不想陌生人陪你，晚上我陪你……”
见舒璃侧目，寒霖微笑“我保证不做坏事。”
舒璃感觉自己的脸微微热燥发红起来，生硬回斥，语气却气势不足“那我宁愿陌生人陪。”
寒霖朗朗笑出声音来。
她还是这样，被人逼至角落，才会做出回击。
舒璃不知寒霖忽然的好心情从哪里来， 只是听得这样爽朗的笑声，舒璃也微微恍神。她初望他时，和所有人一样认为他内敛冷酷，不苟言笑。后面在一起时常听得他的笑声，才知他是个笑点很低的人。
况又有一张英俊无双的脸，一双会散桃花的眼，就这样听着他笑声，看着他的笑脸，自然就跟着好心情起来。
“你一向不会照顾自己”寒霖的声音沉下来，越发温柔“我只是不放心你。”
车内一阵沉默， 只有极细微的暖气声斯斯传出。
良久，舒璃的声音传来，低低的声音不再淡然冷漠，只是不再隐匿的疼痛也明显起来。“……这么多年你不在，我过的也很好。”
寒霖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英俊的容颜在闪过的路灯下晦暗不明。
舒璃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回头看向身侧正在开车的寒霖。
她只有在他的目光在别处时，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直望着他。这么多年，他似乎一点没变，又似乎变了很多。偷偷望向他时， 有时便会被寒霖忽然投来的目光逮个正着，他的眼底隐着笑意，目光温柔。每当这时，舒璃便有些恍惚，似乎这么多年他们未曾分离过。
如今这样坐在他旁边，舒璃便又有种恍然，似乎那空白的几年不过噩梦一场，如今已安然醒来。
寒霖回头，看了眼有些怔怔的舒璃，目光中的那抹疼惜俞发浓烈“是不是头又疼了，还是回医院，这样一晚上我不放心。”至少在医院里住着，他还可以照顾她。
车子正在减速准备换到另外一条可以掉头的车道上，舒璃回过神来，急忙开口“我不要回医院，除非你拿根绳子把我困住， 不然到了医院，我也会自己打车回来。“
笑话。她一个大人若因为这种小发烧闹着住院，怕要被医生给轰出来。
寒霖无奈，只得作罢。
舒璃见寒霖无可奈何又不放心的样子，心中忽然一软“我保证，若晚上有不舒服了，我会第一时间诉你。”
舒璃温柔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内软软的响起。
寒霖放下心来，心中欣喜，忍不住放起了车内的音乐。
音乐声缓缓，舒璃安静的坐着。也有些讶异于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忍不住想起是谁说过，人总是在夜深时，容易放松警惕变的伤感脆弱。
而她不过是在夜深人静，且又是身体不舒服时才会这样。
待到明天，一切便恢复如常。
车子停靠在酒店门口。寒霖拿起药包，迅速从另外一边想扶着舒璃下车。
舒璃无奈笑道“我真的只是普通感冒，又不是孕妇。”
寒霖还是坚持扶着，笑着说“还好只是普通感冒，若是怀孕了，我哪里舍得你走路，万一闪着累着，肯定要抱着你下车才放心。”
舒璃怔了一下，更有些不好意思让寒霖扶着下车。但也甚知寒霖性格，与其和他在这里争执上下，不如顺了他意快点下车，好过在这里争执，再引起旁人侧目。
这边刚扶好舒璃下车，寒霖的手机铃声响起。
寒霖便用拿着药袋的手改握住舒璃手腕，另一只手接起电话。
舒璃本想让寒霖松开握住她的手，正准备开口。只是见接起电话的寒霖眉峰蹙起，脸色渐冷起来。握住她手腕的手掌似乎又加紧了几分力道。
舒璃隐隐听着电话里好像是张仲的声音，且语气很急。再看寒霖的脸色，料定必定是很紧要的工作， 一时没有出声打扰，只好等着他先打完电话。舒璃用行动抗议了两下，想挣开寒霖紧握的手，寒霖却似全神贯注在电话中的事情上， 并未感觉到舒璃的挣扎，手上未放开半分， 径自向酒店大厅走去。舒璃脚上也只好先跟上寒霖。
酒店大堂的玻璃大门打开，舒璃想着纵是再要急的事， 也不能这样被寒霖牵着手进入大厅了。被人看到，怕是解释不清，且本就是她自己也有些心虚，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又如何对旁人说的清。
这边舒璃还在挣扎， 寒霖却挂了电话，回头对着正在试图掰开他手指的舒璃说道“他来的倒比我预料的要早些。”
舒璃一时不明寒霖说的是谁。 但此刻也顾不得，正准备开口让寒霖放开她。大厅内却一道熟悉的声音先于她响起
“舒璃。”
舒璃一怔，抬头。
大厅内，明亮璀璨的灯光下。霍彦正站在她的不远处看着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张仲，顾娜，杜文超。
舒璃完全愣住，一时没有反应。待她反应过来，寒霖已牵着他的手走到众人面前。
舒璃一时顾不得问霍彦怎么在这儿，只想赶紧甩开寒霖的手腕。寒霖这会倒是忽然乖觉起来， 未等舒璃发飙，寒霖已率先放开了手。
看着两人近乎明目张胆的亲昵，众人神色各异。
张仲轻咳了一下，先开了口“那个……霍总联系不上舒璃，电话一直没接通……公司里也没人，霍总不放心……所以我给安排调了下监控。”
张仲一边解释一边腹诽。再不调监控，人家就要报警了。好在他及时阻止，只是看了自家老板抱人冲出去的画面， 他都险些也要报警了。
舒璃这时才记起，她的手机竟落在了公司里。
她那会晕的迷迷糊糊， 待后面精神些，竟也完全忘记没带手机的事。
舒璃见霍炎正看着她，便开口解释道“有些发烧， 霍总送我去了下医院。”
寒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
她竟这样急于向霍彦解释，撇清与自己的关系。
“现在好些了吗？ ”霍炎把手机递给舒璃，顺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再重要的工作也没你身体重要，下次可不要再这样没命的加班，你要自己心疼自己。”
张仲笑着解释“这两天项目确实催的急了些，再加上方案一直有变动，确实辛苦舒璃他们几个人了。
霍炎回应道“我也听说最近方案一直有修改。 看来甲方是对我们的方案不太满意，所以打算换几个人来替换舒璃他们”
几人皆有些惊讶。
张仲楞了一下，看了眼的寒霖“不至于不满意，都是小改，临时换人不太妥当吧。”
霍彦未做回复，显是已下了决心。只把自己手机放到舒璃手里 “赶紧给阿姨回个电话吧，她找不到你人，急的很。 就打了电话问我，我已经先回她你在加班了。”
张仲很是不安的多看了几眼寒霖。人家两人关系都亲密成这样了，实在是搞不懂老板为何非得要横插一脚的心思。
舒璃很是急慌，忙拿着手机到旁边回拨过去。她妈见不着她电话，这一晚上不知道急成什么样。
那边舒璃回拨电话，对方显然是守在了手机旁，瞬间接起。 习惯了报喜不报忧，感冒发烧的事情是绝口不能提的。只说加班开会，电话没有接到，才让老太太安了心早些休息。
寒霖看着舒璃，听着舒璃撒娇似的口吻，嘴角微微笑起。只是回头看向霍彦时，面目便又冷漠起来“换人的事情，令尊可知情？”
霍彦的面目沉下来“这就不是霍总需要操心的事了。”
寒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只是那笑容，霍彦却觉着刺眼的很。
舒璃挂了电话，见众人都在看向她，想到刚刚对母亲撒谎的话，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霍彦接过舒璃递过来的电话。另外一只手便顺势摸到了舒璃的额头“额头好像还是有点烫。”
舒璃惊了一下，躲闪不及。霍彦的手摸到自己额头后，便急忙避开。
霍彦的眼里闪过一抹失落“看你的黑眼圈，这发烧就是你熬夜熬出来的，赶紧回去休息。”
舒璃却觉着有些尴尬又有些内疚。笑着回应“好的。你晚上住哪里？ ”
“我就住这间酒店里，已经定好了房间。走吧，我先送你回房间。”
舒璃点头，轻应了一声。
寒霖的视线灼灼，舒璃只当未见，避开了去。
张仲笑着让舒璃好好休息几天，工作的事情，他那边先安排人帮衬着。顺势便又拉上了顾娜杜文超一起去吃些夜宵。
顾娜本不想去，只是张仲那边热情，机会又实属难得。平时张仲可是她约都约不到的人。
这边顾娜，杜文超便跟着张仲直接出了大厅。
舒璃，寒霖，霍彦三人则上了电梯。三人一路沉默。
到了房门口，舒璃停下来。看着身旁的两尊大神，舒璃还是转向了寒霖”寒总，今天谢谢您。 “
寒霖盯向舒璃，良久才缓缓开口“不客气。”把手中的药袋子打开，寒霖一个一个拿起“这个吃一粒，这个两粒……睡前吃“
舒璃打断，伸手接过”我会看医嘱……谢谢。“
寒霖却不直接放手”舒小姐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想到寒霖在医院为她跑前跑后，舒璃顿觉有些抱歉起来，甚至有些鄙夷自己。
霍彦伸手替舒璃接过药袋“这种送人去医院的事，难道寒总还要图人汇报，未免太过心机了些。”
说罢，便拿过药袋牵着舒璃进了门。
门叮的一声被关掉，甚至没有什么大的声音。舒璃却觉着那门似重重的一声关在了心底，彻底隔绝了房内与屋外的那个人。
舒璃站在门口静静的不做声，霍炎也站定了几秒瞧着舒璃。终叹了口气，转身去拿起水壶，烧些热水。
壶内的水很快被烧开，噗噗作响。
霍彦便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等着放凉。
回头看舒璃还定定站着，便走过去轻轻拥着她入怀。
舒璃挣扎避开。霍彦却不再给她机会逃避，用力桎梏，轻轻在他耳边低语“舒璃， 他有未婚妻，而且即将结婚……”
舒璃怔住，停止挣扎。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皆被人揭穿的毫无遁形，无所遮掩，甚至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良久，不知是在说服霍彦还是在说服自己，舒璃缓缓开口“我并没有在等他。”
“没有最好”霍彦说“他配不上。”
“……”
霍彦牵起舒璃的手坐在床上，把水杯递给舒璃，并把药打开交到舒璃手上“吃了药早点睡。”
见舒璃吃过药，满身疲惫。 霍彦有些不忍心，却还是开了口“寒霖和殷媛的婚期定在来年3月15。”霍彦把手机打开，寒霖和殷媛相拥的照片被放大在首页头条，霍彦点开网页中的视频，映入眼中的便是寒霖正温柔缱绻的看着殷媛宣布婚期。
舒璃的大脑一阵刺痛，脑中闪过的确是他带着她在医院时的担忧，以及一路的温柔照顾。
不觉想笑， 他怎么可以做到一边与人宣布婚期，一边说出那些话与她听，漏出那些表情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