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狼狈
这边张仲正窝在沙发上看未完的球赛。心里想着，再借他一百个胆，他这会也不敢扰了寒老大的好事啊。 对舒璃却觉着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他这应也算不得说谎吧，他这会确实有重要的球赛要看的。
舒璃坐进驾驶位。
瞧着已然入睡了的寒霖，喃喃自语自语“ 张总有事不能来，要送你去哪里呢？”
寒霖动了动， 却只挑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窝进座椅。
这座城市，自己唯一识得的也只有现在所住的酒店了。
开了导航，车子缓慢前行。 车外灯光一闪而过。车内，寒霖的呼吸声传来，深深浅浅似在耳边萦绕。
手机铃声在静谧的车间内忽然响起。
舒璃瞧了一眼，是霍炎的号码。若是不接，怕是要不停打过来的。又回头看了眼似乎正蹙着眉，有些睡不安稳的寒霖，便赶紧接通电话。因在开车，也只能开了免提。
“休息了吗？霍炎那边问的随意。
“还没”舒璃回应，停顿了数秒又接着道“今天有应酬，正在回去的路上。
“喝酒了吗？”
“……没有……我在开车。”
“……杜文超也喝酒了？”
平时出差，杜文超向来是那个不喝酒负责开车的人
“杜文超没来……”舒璃顿了下又接着解释说“因为和甲方初步接洽，就我一个人陪着寒总一起过来的。”
许是电话声音太大，吵到了寒霖，他睡的有些不安稳,便叫了声舒璃。
舒璃惊了一下。
霍言那边沉默了一会，继而说到”哦，到酒店了，回个电话给我。不然我不放心。”
“好。”
“那挂了。”
“嗯。”
待霍炎挂了电话，舒璃瞧向眼寒霖，见他还在睡着。 刚那一声舒璃她甚至要以为是错觉了。试探性的叫了几声”寒总……寒总，……寒霖……寒霖你是想要喝水吗？ “
没有反应，喝了那么多酒，这会怕是把他扔下车去都没有反应。
叫了第一声寒霖，舒璃便有些放纵似的又叫了几声寒霖。只是这样叫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心中竟忽然觉着有些伤感。她没想到，有一天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叫他的名字，只能趁他醉酒熟睡的时候。
舒璃瞧了一眼寒霖，心里不免又对自己鄙夷起来。他刚离开的时候，她那会恨急了，一边找他，一边愤恨，再见到他要把他大卸八块扔了喂狗。如今机会难得，却也只是恨恨的自言了一声“真该把你扔下去”
舒璃把车子停好在地下车库。
先打了两遍电话给杜文超，却是无人接听。
舒璃看了下时间，已近12点，怕是杜文超早就睡了。
便试着叫醒还在睡着的寒霖“寒霖，寒霖，醒一醒……”
寒霖转醒，眼神却有些迷离，定定瞧着舒璃半天，露出出一抹笑容“舒璃”
舒璃便又觉着胸口口，被什么东西扯动了下，有些痛。
“……”压住声音，舒璃问“你可以自己下来吗？”
“……嗯”酒醉的寒霖口头上回应的缓慢，动作上却快速，已摸索着开了车门就要踏出去。
舒璃急忙下了车绕过去搀扶。
扶的及时，再晚些，寒霖怕是要栽倒在地上。
“自己的车子不知道吗，当是在平地上呢。”舒璃轻声责怪。 手上却依旧使着力气，让寒霖的重量落在自己身上。
搀扶醉酒之人，舒璃倒是不陌生的。 陪着霍炎应酬，记不清他喝醉过多少次。
好在寒霖还可以自己走着，舒璃虽是使了些力气，但还能勉强前行。若再醉的深些，舒璃想着，她可是扶不动的，怕是要把他就地扔在这儿了。
舒璃扶着寒霖进了电梯。
想着若扶着这堂堂的寒氏大公子去大厅开房，怕是人来人往给人看见了，绝对明日的头条。还是先把他送到自己的房间，待给他开好了房，再委托酒店人员送去他的房间。
舒璃踉跄着，费了十足的体力才把寒霖扶到床上。这边寒霖倒下，舒璃便几乎瘫倒在地。
稍作了休息，舒璃起身看向寒霖”寒霖，你身份证呢……“
没有回应，本来也就没指望着此刻的寒霖能回应。 舒璃只得倾身靠向寒霖，看看他衣服里有没有身份证……
明知此刻就算泼一桶冰水在寒霖身上，寒霖也不见得能醒。只是如此的靠近寒霖，舒璃还是觉着有些紧张。
寒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舒璃在外面的口袋上只摸出了手机。没有钱包也没有身份证，只得再试着翻下大衣内衬。这一侧没有，便顺势一只腿跪在寒霖身侧，另一只手去翻寒霖另一侧内衬。
袋子里依旧是空空的，舒璃收回手，却因重力不稳，险些摔倒，只得一只手抓住了寒霖的衣服来稳住自己。
舒璃扶着寒霖起身，暗自庆幸，好在他睡的熟。 抬眼，胸口却如雷鼓震动。寒霖一双漆黑的眸，隐隐有着光亮透出，正定定看着她。
舒璃惊的想要起身，却被寒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舒璃挣扎两下，却动不了丝毫。
寒霖就这样静静瞧着舒璃，并不言语，只是一双黑色的眸子，如一潭深井，看不到底。舒璃一时愣住，不敢轻易妄动，有些拿不准此时的寒霖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
寒霖一只手覆上舒璃的眉眼，轻轻抚触，像抚着一块失而复得的珍宝，眼中只有珍惜“舒璃”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很想你。”
这几个字，像只重锤，狠狠击在舒璃的胸口。
舒璃怔怔看着寒霖，眼泪瞬间流出。这张脸，这双眼，甚至这半拥的怀抱，她竟是如此的怀念， 这么多年，她无数次的在梦里追逐，隔着跨不过穿不透的云雾雾环绕……只为了离得再近些，看的再真切些。
而随着时间，他入她梦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在梦中无他的早晨醒来，虽有重重的失落却又觉出一丝庆幸，是不是她终于要开始将他遗忘在过去，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只是再见的那一瞬，她才明白， 他一直都在，不曾离开过。
分开的那些年，她有多恨，此刻便有多怀念。
当他的吻轻轻落下时，舒璃闭上了泪水氤氲的双眼，她也想他呀，想的心脏要碎掉般。
寒霖的吻细细碎碎的落下，用力却又克制。怀里是他的舒璃啊，是他想把世间所有美好与温柔都给予的舒璃呀。
舒璃闭上眼睛，承接着那些温柔的吻。也许现在的她依旧在梦中，她只想在梦中， 一响贪欢。
……刺耳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一室的旖旎，也打破了舒璃心底那残存的温柔与怀念，把她拉回现实。
舒璃猛的睁开眼睛，她究竟在做什么！
他是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他是那个曾经抛弃了她的人，他是那个她要忘记再也不要有交集的人。
舒璃努力挣扎起身，想要拿起床头的手机。
她知这肯定是霍彦的电话，她到了酒店，忘记给他电话，他肯定是着急了。
要伸出去的手，却被用力按住“不要接……”
语气命令，舒璃却从寒霖的目光中看到一丝祈求。
莫名的，舒璃竟扯起了一丝冷笑与快意。寒霖隔了这么多年，还是要把她当傻子来耍吗？
舒璃推开寒霖，许是寒霖的酒还未醒，舒璃并未用太大力气，寒霖便侧身让开了位置。
舒璃拿起电话，才发现打来的是杜文超的号码，舒璃松了一口气，忙接起电话。
“嗯，在我房间”
“好的”
“……”
挂上电话，房间便陷入死寂的沉默。 舒璃没有回头，也看不清寒霖此时此刻是醒着，还是睡着。
床板似动了下，舒璃惊了一下，立马站起。
隐隐的似听到一声嘲弄“你放心！”
舒璃回头，才看到寒霖已经悠悠晃晃的坐起，依旧醉的厉害，就这样从床上坐起，看他也是费了不少力气。舒璃想去帮忙，终是忍住一动未动，只静静看着。
门铃响起。
舒璃稍整理了下衣服，忙去开门。
“睡着了，电话没接到，还是顾娜敲了门才醒。”
“顾娜敲的门？”舒璃忍不住问了一声。
“嗯，霍总也打了我电话，这两天有点累了， 睡的太死，霍总就打电话到顾娜那里，让她来敲的门。”
“……”
领着杜文超进来时， 寒霖已不知在何时坐在了酒店配套的坐椅上，眼睛闭着。
杜文超试探的叫了声“寒总，寒总，您还可以走路吗。“
寒霖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疲惫，眼中虽有醉意，但目光依旧犀利。
”要不您今天先去我房间凑合一晚？”
“打电话给前台，报我名字就可以了……我在这家酒店留了一间房，不需要身份证。”
舒璃闻言，想到刚刚为了拿身份证翻寒霖衣服的画面，便觉一丝窘迫。那样翻衣的动作不会是以为她在投怀送抱吧， 又听着寒霖话音清晰，她甚至有些怀疑，刚刚的他是不是故意叫不醒的。
杜文超打了前台电话，便把寒霖送到单留的一间卧室。舒璃跟着过去，801，与她的房间竟然只是对门！
杜文超把寒霖送到房间，便叮嘱舒璃，“寒总这边我来照顾吧，累了几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记得给霍总打个电话，他不放心。”
舒璃瞧了一眼坐在床边，半垂着头的寒霖，便返回自己房间。
到了房间，舒璃坐在床边，脑中一片混乱，只想此刻躺下一动不动。
又想起杜文超的叮嘱，便挣扎站起准备拿起手机给霍彦打电话，手机还未拿到，铃声已经响起。
舒璃接起。
“霍彦”
霍彦那边似乎没有想到舒璃电话会接起的这么快，短暂沉默了下，再开口语气一如平常“累了吧？”
“嗯，有一点”
“喝酒了吗？”
“没有……今天只负责开车。”
霍彦那边又沉默了下，似乎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舒璃等着霍彦提起那个忽然横在他们中间，难以提及，却又不得不提的名字。
“早点休息。”手机那端想起来的只是温柔嘱托
“嗯，好的。”
舒璃心中有些如释重负，她害怕霍彦问起寒霖。这么多年，霍彦虽然是她的上司，老板，但也早已是她的挚友与伙伴。她不想对霍彦撒谎，只能拒绝， 而拒绝霍彦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晚安！”
“晚安！”
舒璃准备挂起电话，霍彦忽然开口“舒璃”
“嗯？”
“我想你了！”
“…………”舒璃怔住，除了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一个晚上听到两次同样的话，而且是从两个男人口中，舒璃忽然觉着有些不知所措。霍彦不是没有说过类似于这些我想你，我喜欢你，甚至我爱你的话。舒璃每次只当他在说玩笑话， 有时也会笑着回应，但是不管怎样回复，舒璃知道自己从未当真，也不会当真。
只是今天，舒璃明白再也没法把这句话当成玩笑话。
霍彦那边似乎知道舒璃此刻的不安，没有等舒璃的回复，便笑着说“好了，赶紧睡吧。”
“……”
霍彦那边挂了电话，舒璃只觉着大脑更加混乱，毫无睡意。 放下手机，才又发现寒霖的一串车钥匙还在她房间的桌子上。
舒璃忙又打杜文超的手机“你还在寒总房间吗？”
“已经回来了，怎么了？”
“……寒总车钥匙还在我这里。”
“我还以为什么事！寒总醉的不轻，这会应该睡了， 你们两个人的房间离的这么近，明天再给他就是了。”
舒璃只得答应，这个时间若再坚持让杜文超敲门送钥匙，怕是连杜文超都会觉着奇怪了。
舒璃手里拿着车钥匙在手里来回摩挲，忽又觉得烫手是似的把钥匙扔回原处。
洗漱，上床睡觉，一切如常。
只是躺下后的身体，翻来覆去，终还是起来重新拿起了钥匙，卸下了钥匙扣上的小装饰。
那是一个爱心式样的吊坠，用线勾的，针脚粗陋，看起来廉价又破旧，和他的身份实在不匹配。
配着吊坠的吊链应该是后面重新配上去的，虽然看上去也有些陈旧。但舒璃知道，这吊链要比这吊坠贵了不知多少，明显不匹配，所以她只卸下了心形的坠子。
心形的坠子被握在手里，心尖尖那里漏出了些许钢丝，扎在掌心竟有些痛。
舒璃蒙上被子，身子弯曲曲的像个虾米，狼狈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