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醉酒
寒霖却明显的心情不错，只是寒霖在这里说上十句，也不见得舒璃回应上一句。寒霖心中不免苦笑，他这样倒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好坏都握在舒璃手中。
舒璃静静瞧着窗外，打定了不回复寒霖任何话语，只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果汁。耳边有寒霖磁性的嗓音伴着音乐缓缓入耳。许是天气好的原因，虽此刻大脑馄沌，心情倒是难得的如窗外的阳光般，有些好的跳跃。
寒霖不是个爱学习的主，却偏爱跟着她到图书馆里复习。那时的阳光，明亮温暖，一如此刻。无聊时他便趴在桌子上睡觉，醒了便在她耳边轻声抱怨。
“什么时候结束啊”
“喝点水吧”
“中午吃什么？”
“走吧”
“我饿了。”
“……”
之如此类的无聊话语，像个孩子，每每惹的众人侧目，神情各异。他在别人眼中向来是冷漠孤傲的形象，便是她第一次见他撒娇耍赖时，也是诧然不已。
那时的她啊，最抵挡不了的便是他偶尔的孩子性行为，哪还有心学的下去，只急急陪着他去食堂。一出了图书馆的大门，哪还见他有半点困顿的样子，神采奕奕，再也不提有一丁点饿。
他常说她心思单纯，像个孩子。她却觉着他偶尔的脾性，才是像个长不大正在想法讨糖吃的孩子。
“在想什么？”寒霖看见舒璃唇角漾出的一丝浅笑，忍不住笑着问道，却在开口的那一瞬又忽然后悔扰断了眼前的画面。
从再见她开始，他还未见她这般真心笑过。
陷入记忆的思绪被身边人的声音拉回现实。舒璃收回不知看在何处的视线，唇角不自知的笑容，也随着视线收回的那一瞬，悠忽消失。
舒璃转头瞧向寒霖，眼底闪过一丝未来得及隐藏起的茫然与刺痛。略微垂首避开寒霖的视线，语气冷漠，舒璃道“我到外面等您。”
寒霖瞧着窗外身影，待喝完了手中咖啡才起身。
二人上了车，路上堵堵停停，舒璃望向窗外继续沉默，寒霖也一时无话。
车子开过拥挤路段， 寒霖间隙中瞧了舒璃几眼“到客户那里还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你不如趁空补个觉，这样困倦的样子见了客户，倒让人有些怀疑明濠的员工素质了。 ”
舒璃倒是没想到这客户离的这样远，原自猜测同一个城市里，开车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若早知这样，她午饭倒是该多吃些，免得撑不到晚饭时间，肚子就开始叫饿。 不过寒霖这番话，听起来虽有些不好听，倒是给她心里放了个短假。她心里一直念着等会见客户的事情，唯恐有些地方没准备妥当， 影响了合作，所以虽觉着困倦的很，却也睡不着。 这会子听到还得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心中便忽觉轻松不少，身体也是本能地更觉疲倦。
脑中做着如是想法，迷糊运转，一会想到工作，一会想到寒霖，一会又不知陷在记忆中的哪个片段，便这样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车子驶出闹市，沿着一排秃了枝桠的银杏树缓缓而行，最终择了一条通向公园的宁静小道，拐角停了进去。
虽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充裕，但冬日寒冷的原因，公园内并不见有什么人。远处是隆起的草坡，泛着枯黄，偶见几点浅绿。四周寂静，一株株的银杏树在周围簇立，偶有几片金黄的落叶从枝丫上伴着阳光缓缓而落。
寒霖侧身瞧向头歪在座椅上，显然已经睡沉了的舒璃，唇角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便自然而然的溢了出来。心底渐渐生出一丝奢望，若能一直这样守着她，多好。
这一觉，舒璃睡的极香。
落日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露出几丝冬日的清冷,舒璃动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抬眼瞧了下已入黄昏的窗外， 竟有些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待盖在身上的大衣滑落，舒璃似乎才意识到现在在哪里，而那束如影相随的目光，便再也不容忽视。舒璃侧身，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看见的便是寒霖温柔又宠溺的笑容“醒了？”
舒璃避开寒霖的视线，模糊嗯了一声。
像是知道舒璃心中的疑问与别扭，不待舒璃提问，寒霖便接着道“见你睡得香。便在这里停车等了会。”
舒璃瞧了瞧窗外的光线， 这“等了会”怕是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舒璃起身，才发现座椅不知何时被调到了躺椅的模式。心中有丝懊恼，这一觉真真是睡的像猪一样，被别人卖了怕是都不知道。
舒璃摸索着想把座椅调好，韩霖已经侧身过来，一手扶住椅背，一手拉动座椅下的按钮“我来吧。”
这样的姿势便像半拥着舒璃。寒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便像暮霭中的雾气隐隐缭绕着鼻尖。
舒璃尴尬，赶紧挪开半个身子，让出空间，只是这会子，座椅偏偏不给力，寒霖调了几秒也未调好，舒璃便似再也无法忍受更多一秒这样的独处，开了车门出去。
冬日黄昏的冷冽扑面而来，舒璃双手放在驼色大衣的外兜里，脖子忍不住毛衣里缩了缩。车内温度适宜，这会子猛一出来，舒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愈发觉着冷气逼人。
舒璃抬眼，远处望着，才发觉这公园内的景色着实不错。尤其一排排的银杏树， 风吹过时， 零星的黄色落叶飘然旋落。
舒璃忆起，他们学校里操场旁，也有一处林子，林子里也是种满了银杏，秋冬节时便时常钻到这林子里，听着脚踩落叶的声音。那时，他爱牵着她的手，他手指修长，掌心永远暖暖地，正好把她的手裹在掌心里。 有时也会寻一处安静的地方，两个人躺靠在银杏树旁，看书聊天。阳光温暖，看累时，便眯上眼睛小憩会。那时的他哪如这般沉稳安静， 总是爱逗弄着她。她哪里睡得着，不过眯着眼睛。眼睛睁开时，便看到他一张英俊帅气的脸，离的那么近，盯着她瞧，一脸促狭“落叶都沾到头发上了”。 他们之间的某些关系上，她很少主动，只是面对一张这么漂亮，又是自己暗恋许久的容颜，她有时也会情不自禁亲吻上眼前的容颜，一响贪欢。
他的唇软软的，带着丝凉意。 她还记得，她主动亲吻上他的唇时，他漆黑的眸，总是闪着明亮的欣喜……
“外面冷。”他忽然站在她的身侧，声音是惯有的温柔低沉。
舒璃回头，瞧着寒霖。思绪似乎还停留在时空的另一端。
寒霖抬手，从舒璃头上捡起一片银杏树叶，笑的宠溺“落叶都沾到头发上了。”
舒璃有些怔忡，愣愣地瞧着寒霖脸上笑容。
“你为什么离开？ 如今又回来做什么！”舒璃张口想问，只是话在舌尖吞吐半响，终又咽了回去，改成疏远冷淡的客套“谢谢寒总。”
又何必再自增烦恼与痛苦！
寒霖脸上的失望一闪而逝，却依旧笑着道“走吧。”
舒璃上了车子，车座上还放着寒霖的外套。舒璃拿起，递给寒霖。
“车上暖和，帮我先拿着吧。”
舒璃递出去的手，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寒霖的大衣抱在手里，便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一路别扭。舒璃偶尔瞧着旁边认真开车的寒霖， 甚至有些觉得他是在故意报复。
包间内，饭桌上。
舒璃坐在寒霖的身侧。本以为少不了的喝酒应酬，却没想到只负责给身边的人添茶倒水，偶尔微笑着迎上一桌子人的肆意打量。
斜对面的，是雷霆，看起来和寒霖差不多大的年纪，坐在那里多是拿着手机不怎么说话，偶尔对她点头微笑，态度自然。舒璃对他倒是印象极好。看其它人对他也是恭敬异常，只是寒霖对这人的态度倒是奇怪的很，像是懒得搭理似的。
一个年轻人，腼腆斯文拿着白酒，舒璃印象里好像也是技术人员。欲敬舒璃，舒璃忙站起，也准备添一些白酒作为回敬。却被寒霖一手拦住“抱歉，她不会喝。”
敬酒的人一脸尴尬，脸色微红，忙笑着道“舒小姐您坐，您坐， 您随意， 我自己喝就行！”
舒璃反是很不好意思，又不好此刻违了寒霖的好意，只得陪着笑”晚上还要开车送寒总，我以茶代酒，敬您！”
那人见舒璃回答的语气很是客气，一席话帮他解了不少尴尬，感激的朝舒璃笑了下，才又坐下。
“舒小姐都不会喝酒，那这酒局还有什么意思。”一直拿着手机似对一切漠不关心的雷霆忽然开了口，看着寒霖笑着说”这酒局可是特地为舒小姐备下的，她连杯酒都不喝，那倒不如都早早散了各自回家”开车”去。“
酒桌上听懂的人忽然大笑起来，有人笑得绷不住，甚至用手指了指雷霆”就你小子最会胡闹话“
舒璃也是一瞬间明白了雷霆所谓的”开车“是什么意思，脸色瞬间涨红。这么多年跟着霍彦其实早已习惯了酒桌上的玩笑话， 也被人开过不少类似的黄色段子，她虽然脸皮薄了点，但每次也算是能镇定应对，偶尔甚至会为了讨好客户，故意接下黄段子。
今日却是不知为何反感的很。
依她往日，此刻怕是早接了酒杯，不在意的笑笑“喝酒不开车”，而今日却是只顶着一张自己都能感觉到的羞红的脸，勉强微笑。
寒霖倒是不怎么在意的笑着道“舒小姐的酒我来代喝，难道各位觉着我不够资格。“
众人见寒霖虽笑着，语气却有些严肃，也都忙止住笑意”寒总代喝，那是给我们面子。“
雷霆却还是继续不放过”你代喝可以，不过得加倍哦。“
寒霖瞧了一眼雷霆，没作声，只是把酒杯里的酒加满。
舒璃看着寒一杯一杯地敬过一桌子的人，又看着他被一杯杯地敬回。 两瓶白酒见了底，话匣子谈开， 众人已见微醺， 寒霖却是依旧保持着笑意淡淡，面不改色，倒不显丝毫的酒气。
舒璃心中欷歔。他这样位于高处的人，竟也免不了这样近于讨好般的应酬交际。众人虽对他客气，也不过是碍着他的身份。 如今是他求人项目，能被寒氏集团的大少爷敬酒机会实属难得，众人自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于是他敬一杯，别人回敬三杯，纵是他酒量再好，舒璃也看出他目光已显醉意。
酒已喝的差不多， 众人搁置了酒筷。舒璃从最初的紧张，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一顿饭局接近尾声，项目延期的事，不过顺带提了一笔，客户那边自是满口回应，没问题。也算是为这一顿饭局做了一场完美闭环。
饭局结束，送别了众人。
雷霆坐上车子，不忘交代舒璃“好好开车，照顾好寒总“雷霆虽然长的很帅，不过这一笑看起来实在猥琐”不过也要保护好自己，可别让人借酒占了便宜。”
说罢，不待舒璃，寒霖反应便吩咐司机离开。
只剩下了舒璃和寒霖。
舒璃站在寒霖身侧，离的太近，觉着有些局促，便稍微挪远了步子，问道 “我给您安排代驾？”
寒霖却不作答，看了一眼舒璃，便转身朝着停车场走去。
寒霖今晚喝了不少酒，先前还硬撑着兼顾着礼仪，这会儿似放松了下来，走起路来便有些步履不稳，近乎东倒西歪。
舒璃看着寒霖的背影，犹豫了下，终是不放心，还是快速跟了过去搀扶着他。
到了停车处，舒璃犹自挣扎。看着醉意已浓的寒霖“要不，我给张总打电话，让他来接您？”
寒霖却似一副强打精神，随她定的神情， 然后从包里摸索了半天，只把车钥匙丢给了舒璃。
寒霖歪歪斜斜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舒璃忙扶着他，坐进车子。自己却站在车外，有些犹豫不决，思索了片刻，还是拨通了张仲的号码。
“啊。舒小姐啊。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事走不开啊。寒总就麻烦您了。”
“可是……”舒璃想到的措辞还没来得及说，张仲已经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