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独处
杜文超瞧着顾娜脸色不对，便笑着说“许是要问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这些你又不懂。还不如舒璃去。”
“谁说不是呢。我又不懂技术，还让我过去，这不明显的让人难堪吗？”
舒璃瞧着顾娜不悦的脸色，本想解释，又觉着没必要这个时候赶着人脸色自讨没趣。
寒霖打电话来时，并没有指定哪个人去，只说要了解下项目进展。而她确实有些存心逃避不愿见到寒霖的想法，所以顾娜要过去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只是不知道寒霖到底说了些什么话，惹的顾娜生气成这样。
杜文超听出话音不对， 忙岔开话题对顾娜道“舒璃过去好了，咱们俩来想想中午吃什么。”见舒璃拿起桌上的资料，准备去寒霖那。 杜文超又接着问舒璃“舒璃，你吃什么？我一起点了。”
舒璃对饮食上向来不挑，而且接连吃了近一个星期的外卖，也不知要吃些什么好，便回道“和你们点一样的好了。”
见舒璃出了门，顾娜唇角那抹讥讽的冷笑，便更懒得隐藏掩饰“真是够能装的。”
“装什么”杜文超因在看外卖传单，没听得太清，便八卦似地又问了一遍。
“等着吧。”顾娜没理会他，笑的神秘“有好戏瞧了。”
“………”
舒璃站在寒霖的办公室门前，按捺住胸口那丝道不明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敲了门。
“进来。”门内的声音，淡淡的，例行公事的回答，听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舒璃推开了门进去，见寒霖正端坐在办公桌椅上，盯着她瞧，唇角有一丝浅浅的笑意。
舒璃面无表情，只微转了眸，目光瞧向别处，避开了寒霖的视线。。
从门口到寒霖的办公桌旁，也不过就几步的距离，舒璃却觉着，每走一步，脚下如置了火燎。
舒璃把项目材料放到寒霖桌子上，见寒霖拿起，才跟着寒霖翻阅的节奏开始大致介绍下项目进度及一些产品特点。
寒霖坐着，舒璃站着。这样的姿势，得以让舒璃稍微缓解些紧张和尴尬，只是看到翻阅着材料的寒霖偶尔蹙眉时，心下便又紧张起来。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寒霖忽然从文件中抬头“坐下说吧。”
正在汇报的舒璃，怔住了一下，只站着不动，瞧着寒霖。
寒霖被舒璃瞧的有些发乐“你怕什么？大白天的我能对你做什么？”
舒璃有一些尴尬，却依没有动作，只回道“您要没有其它事，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他前几日的行为怕是有些着急了些，吓坏了她。只得无奈解释”“你们的设计有几处我有疑问，免不得要多做些解释，你确定站着？”
霍炎又随手翻开文件，把文件斜了半边，头对着舒璃，指了几处问题所在点。
舒璃站着，为了看清霍炎翻看到的内容，只得弯了身子歪着头，姿势既累且不雅。待瞧了一眼寒霖，见他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才把身旁的椅子拉来坐下。
”这个位置还有这个位置“寒霖指出问题所在
大学时，寒霖虽和她学的是不同专业，但算相近，所以有几门公共课常在一起上，也算对彼此专业有些了解。毕业后，寒霖直接从事销售，舒璃找了专业对口的设计助理。每次她对着图纸设计，这里调调那里动动，拿不定主意时，都是寒霖一边鄙视着她这大学四年年天天下这么大工夫学习，都到底都学了些什么，一边几下帮她搞定，替她定型。
其实舒璃也奇怪。寒霖大学时，明明所有科目都是压在及格线上，勉强过关，有时临考前还要找她来辅导。而她虽不至于是次次拿奖学金的人，但好歹也算成绩不错。怎知到了工作时，一切颠倒，反倒是她常向他请教问题。
所以舒璃问他”你成绩不是一直挺差的吗？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学习了？“
寒霖用手拍了她几下额头”是你太笨。只知死学，不知变通。“
舒璃很是郁闷。
寒霖又反过来宽慰”笨有笨点的好，容易死心眼，一心一意，时间久了，自能有所大成。“
舒璃认真思索了一下寒霖的这句话，前前后后体会，觉着好像并不是在夸她，倒像是在骂她。”你才死心眼呢。“
寒霖大笑”谁说死心眼是贬义词的。“
事实证明，寒霖看舒璃，远比舒璃看寒霖准确的多。
她对人对事上，确是容易执着过头，看不开，放不下，最终放不过自己。
而对于寒霖，舒璃曾经以为她是最懂他的。无论他表面上是如何洒脱甚至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他内心深处确是重情恋家的人。她原以为，她就是那个可让他依恋的人呢。
结果……却是这般打脸。两个都曾经许诺对方一生一世的人，却在这如陌生人般装腔作势地寒暄。
“我对我们的这款产品有把握，这个高度，我们的产品绝对没问题。”
舒璃的解释，语调缓慢，声音虽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寒霖忍不住瞧向舒璃。
从前的她，话语绝没这般果断。尤其是对自己的专业，向来有些不自信，每每谈论时，语气便有些犹豫不定。
五年的时光，那么多的变化，对于重新把舒璃追回到自己身边，寒霖顿时有些担忧不自信起来。
“中午一起吃饭吧”寒霖忽然开口。
舒璃停顿了一下，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对寒霖先前提出的问题做出解释。
寒霖把舒璃正在看着的文件拿回，放到一边，再次问了一遍“中午一起吃饭？”
舒璃抬头瞧着寒霖“谢谢寒总，我已经叫了外卖。”
寒霖并不在意，瞧着舒璃有些憔悴的面容，继续说道“听说你最近经常加班到很晚？ ”
舒璃打断寒霖“寒总若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回去了， 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设计做的不错！” 寒霖把文件递给舒璃“晚会要去见甲方。你和我一起去。”
舒璃蹙眉，正准备拒绝，却被寒霖打断。
“公事，不要多想。也不用推荐其他人给我了，你最合适。对方会带技术人员来商讨，所以顾小姐不合适。 除去技术，那个场合，还要一定的公关技术，所以你们的杜工也不合适。 同时带上两个人自然不如带上一个什么都可以应对的人合适，你说呢？“
准备推辞的话，悉数收回，这样一大段话压过来，她说？她还能说什么。
”几点出发？“
霍炎瞧着舒璃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微微笑道”等你吃完外卖。“
”……你要是着急的话，我可以先去客户那里。“
寒霖笑了一下，有些宠溺”不急，慢慢吃，吃好了，才有力气应对那些人。吃完了打我电话，我去找你。“
”……不用了“舒璃快速回绝。她不想再引起任何骚动”我到停车场的路口等你。“
寒霖看了眼舒璃，顿了几秒才道”可以。“
舒璃转身离开，才走两步，又被寒霖叫住“舒璃。”
舒璃回身，望向寒霖。
寒霖正看着她“我手机号，有的吧？”
寒霖的语气带着试探性，又似夹杂点期待。舒璃正要回答，寒霖已拿起手机，拨了号码，一边说道“这是我的手机号，你存下。”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响了几下，又停下。舒璃没去拿手机，只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待出了门，拐到过道上，舒璃才从口袋里拿起手机看了眼号码，又放回口袋。
寒霖虽说不急，舒璃回了办公室也没敢多耽搁，交代给顾娜和杜文超一些事，又匆匆吃了几口外卖，便赶着到了停车场出口处等着。到了地方，舒璃正准备打电话，忽又想起，这个点，寒霖也要吃饭的。她吃的是匆匆忙忙，不过随便应付一下，再加上处理一些事，看时间不过才二十分钟。寒霖那样的人，自不会像她一样，吃点盒饭随意应对，怕还得等一段时间。舒璃心中暗怪自己太着急了些，没有提前想到这一层。若再回办公室，怕也待不了多久，还得再出来，不如干脆在这里再等上几分钟的时间，再打电话。
正在犹豫徘徊间，一辆黑色的车已在身边停了下来，寒霖从车里招呼道“上车吧。”
舒璃有丝讶然，拉了车门进去。
像是知道舒璃在奇怪什么，寒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从楼上，看到你在停车场，便下来了。”
舒璃这才想起，停车场就在大楼都后面，寒霖办公司的一整面后窗便正正对着停车场。她在这犹豫半天，怕是全部落入人的眼。想到这些，舒璃便有些脸颊微热，沉默着不做声。
“时间还早，先陪我去吃点东西。”
“我吃过了。”舒璃立刻回应。
寒霖笑了一下”我还没吃。“
“……”
车子开了10多分钟便转入一排都是快餐店和饭店的路口，因赶上午饭的时间，寒霖在停车场绕了两圈才找到停车的位置。
车子停下，寒霖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便回头瞧着舒璃，见她坐在位置上不动，便笑着问“你不会是想坐在车里等我吧。”
舒璃正有此想法，于是回道“是啊，您慢慢吃。”
“不至于。”寒霖并没有随了舒璃想法的意思“又不是请你吃饭，这里又不在公司附近，不会被人看到，你大可不用害怕到和我保持这么远的距离。况且，这么冷的天，我在里面吃东西，你在停车场等着，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
论摆道理舒璃向来说不过寒霖。如今，较之从前，寒霖似乎还多了些无赖行径，舒璃更是常被寒霖几句话编排的哑口无言。
舒璃嘴笨，想找几句话来反驳都找不出，只恨不得光明正大不讲道理一番，把心里的话一吐为快“我就是不想和你呆在一起，怎么了。”又觉着这种话，幼稚之极，类似无理取闹，只得硬生按下，沉默着不做声。
“舒璃，你是对我还放不下才这样？”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舒璃怒目相视“胡说。”
”那你怕什么？“寒霖挑眉，倒有些故意挑衅之味。”我可是你正正经经的大客户。难道你对客户一向如此，且不说请客户吃饭，倒还把客户晾在一边。“
”碰到一些有骚扰举动的客户，只晾在一边还是轻的。“舒璃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下车，只是下车前低估一句”自以为是。“
寒霖顿了下，唇边露出一丝笑意，随后下了车，走在舒璃身边。
寒霖领着舒璃进入一家快餐厅。
正是午饭时间，和其它家餐厅相比，这家餐厅的优势明显，伴着缓慢的音乐声，人在其中便莫名觉着宽松惬意，完全不像平常坐落在写字楼旁的餐厅那样嘈杂拥挤。
寒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投射进来，身体变生出一些暖意来。
“要吃些什么？”寒霖看着菜单问她。
“我吃过了。”舒璃回应，言辞吝惜，语气冷淡。
“喝点东西总可以吧”寒霖把菜单放到舒璃面前“不然，你在这里看着我吃，也挺奇怪。”
舒璃看了眼寒霖，知道多争无益，便垂头翻过两页菜单，点了杯咖啡。她这几日做事，全靠咖啡撑着，这才出来半会子时间没喝咖啡，便觉着大脑有些昏昏沉沉。
许是赶时间的原因，寒霖对自己的午餐也没怎么特别安排，只随便点了份主餐和几样点心，又对服务员说，给这位小姐来杯果汁。
“我要的是咖啡。”舒璃愣了下，立刻纠正。
寒霖却不待舒璃说完话，已挥手示意服务员离去。
这人真是越来越霸道。
舒璃蹙眉看着面前的果汁，再蹙眉看着寒霖悠然地啜了一口咖啡。只听寒霖缓缓道“女孩子咖啡喝多了对皮肤不好。”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舒璃有些气恼，却又不愿与寒霖多说话，只希望寒霖这顿饭赶紧吃完，见完客户，分道扬镳，以后最好是能不见便永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