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遇2
舒璃顿了下点头。 既已决定如陌路人相待，撞见了，自没有逃避的道理。
寒霖所坐的餐桌被重新收拾干净，几个人坐下来。寒霖问他们四人点了什么餐，便依着杨钊的回答，又随口点了几道小菜和点心。
“寒总常来这家吗？”霍炎忽然开口“您似乎对这家的菜品挺熟悉。”
“之前倒是常来““寒霖沉默了下”没想到这家店菜单竟未怎么变。“
“寒总之前还来过这里！“杨钊挺是惊讶
“寒总几年前住过这一块。“霍炎解释道
“怪不得能在这里碰到寒总“杨钊笑着”那今日您是故地重游？“
“算是吧。”寒霖笑笑“还想着偶遇一位故人，没想到倒是真碰着了。“
舒璃坐在霍炎和梁佳的旁边，眉目微垂，沉默无声。只是寒霖说到故人时，心口便似被谁扔了一块大石，起了涟漪。
“这么巧！“杨钊表情夸张”这么多年未见，您那位故人应该变化不少吧。“
寒霖抬头，看向舒璃的方向，笑着道“还好，没怎么变！“
那道视线并不做任何掩饰，舒璃微微有些不安，只得头目微转，避开了视线。服务员恰好送来了两大锅粥，摆在了中间，正好一时遮住了视线，转了话题。
众人把粥盛上。霍炎先替舒璃装了一碗鲜鱼粥。
因舒璃围着一条又厚又大的围巾，吃起粥来，只得一边用手压着胸前的围巾，一边低头吃粥，颇有些不便。
“霍炎，你帮舒璃把围巾解开了啊，系着围巾吃多不方便。”身旁的梁佳忽然笑着开口。霍炎手上装粥的动作停了下，放下手中餐勺，转身对向舒璃“我帮你把围巾围到后面。”
舒璃想起梁佳中午的玩笑，点头嗯了一声。虽然她觉着围在前面还是围在后面应该没多大差别。
“还是解开了吧，怪热的！”梁佳看了眼霍炎，已转身开始帮舒璃解开围巾。
其实粥铺的室内温度还算好，穿上外套系着围巾也并不觉着热，只是她这围巾是
平时穿到户外用来遮风用，着实大了些。戴着吃饭，既不方便也有些奇怪。只是顾及梁佳的玩笑话，怕她又当着霍炎的面来打趣，才一直围着没有拿下。
梁佳这会忽然又极力劝说她脱下，舒璃虽觉着稍有些奇怪，但还是顺着梁佳把围巾解了开来。
霍炎沉默着没说话，只在舒璃解开了围巾时，把围巾接了过来，起身把围巾挂在了墙上的衣架上。
舒璃不过脱下一条围巾，自家老婆便一副兴奋模样，还有霍炎虽然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但是作为几年的好哥们，他还是捕捉到了他情绪上变化，至少在自家老婆帮忙解开围巾时，霍炎是有些不一样的。杨钊奇怪地打量了下三人中看起来最淡然的舒璃，在看到脖子上的痕迹时，忽然心领神会，笑着揶揄“霍炎，你可以啊，和舒璃都进展到这程度了，还天天在我们面前装清白”
霍炎只笑笑，不辩解，也不承认“注意措辞！”
这种模糊不清的回应，像是更加验证了杨钊的猜测。杨钊立刻会意，只是笑容更见揶揄。
杨钊的调侃，成功地吸引了对面的寒霖和殷媛望了过来。
寒霖盯着舒璃，一双眼睛炽热灼人。
殷媛细细看了看舒璃和霍炎，又看了看身边的寒霖。寒霖和霍炎截然不同的表情。心中暗思“寒霖这次是碰到难题了，怕是要落得一场空喽”
杨钊揶揄的话让舒璃，顿时尴尬不已，一张脸瞬间像火烧般。只是围巾已被霍炎挂了去，总不好拿回来，只得微微拉了拉衣领，反倒正应上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梁佳笑着扯住舒璃的手“你和霍炎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遮的！”
舒璃有丝羞恼，觉着梁佳今日的玩笑开的有点重了些。。
她这不清不楚的话似有意引起别人的误会。 “在一起”三个字，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人听起来是一层含义，不知道的听起来怕又是另外一层含义。况且梁佳明知，明知她身上的淤青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舒璃有些不敢抬头，怕会撞上寒霖的目光, 许是自己多想，她总是感觉寒霖今日的目光与昨日有些不同。迅速的微转了身，舒璃求救似地看向霍炎。霍炎却只安抚的笑笑，给舒璃又夹了一些菜，并无开口做任何解释的打算。
“老公，差点忘记给你看一样东西！“像是现场的氛围还不够浓烈似的，梁佳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重大事件，拿出了手机。
“看什么？”杨钊一边吃着粥一边问
“霍炎和舒璃的婚纱照。”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杨钊放下手中的粥，接过手机“霍炎你也太不够哥们了，拍了婚纱照都不说一声的。”
“你老婆先随便拍着玩的。”霍炎笑着解释。
霍炎今日怎么说起话来，也跟着不清不楚。
“先随便拍着玩？看来正式的是不远了。”杨钊又笑着道“你们干脆和我们一起举行婚礼得了。”
“这个主意好！”梁佳笑着赞成。
“这个是可以考虑考虑！”霍炎竟也配合起他们的玩笑来。
舒璃斥了声“霍炎”。
舒璃说话，向来柔声细语，如今虽加重了语气，旁人听来，倒有些被戳中心思的羞涩撒娇意味。
他们这玩笑似乎越扯越远了起来。再让他们顺着梁佳的话聊下去，估计很快就可以谈到生儿育女了。
霍炎笑了笑，靠向舒璃，贴近耳语“你知道梁佳，玩笑不让她开尽兴，她会没玩没了。况且咱们又不在乎无关紧要的外人误会不误会的，倒不如让梁佳尽了兴，对吗？“
霍炎的气息离自己这样近，舒璃怔愣了一下，心底有些许不自在。是呢，她在在意什么，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对面的寒霖一双黑眸，冷冷盯着动作亲昵的二人。
梁佳的手机被传到殷媛手中。
殷媛靠近寒霖，一边翻看，一边笑着称赞“真好看啊。”
寒霖面无表情地看着殷媛举起的手机，脸色越来越冷。
“寒总和殷小姐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杨钊笑着问，寒氏集团和殷氏家族，两大巨头联姻，最近的商业杂志上，他们两人可是一直占据着大半篇幅。
“这得问寒霖“殷媛笑望着脸色铁青的寒霖”是吧？“
寒霖却似对杨钊与殷媛的对话如若未闻， 只忽然站起把手中挑了半天的鱼粥放到了舒璃面前，语气是再熟悉不过的温柔与熟稔“你不爱吃葱，我都挑出来了。 ”
舒璃惊怔地瞪着面前若无其事，笑容淡淡的寒霖。
他是疯了吗？
一桌子人，皆吃惊地看着站起的寒霖，神色各异。
杨钊吃惊的来回看了看寒霖，又看了看舒璃，再回头看向自己的好友霍炎和殷媛。这是什么情况……
霍炎敛下眸中些许的讶然和怒意，审视着眼前的寒霖。
“你什么意思？”梁佳怒气腾腾地站起，又被杨钊和舒璃同时拉着坐了下来。
梁佳的怒气，寒霖视若无闻，只一双黑眸，静静盯着舒璃，等着舒璃的回应。
看来这几张照片，果真刺激到了寒老大。殷媛笑意盈盈，托着腮，也等着看舒璃的应对。
“殷小姐在您旁边，寒总，怕是放错位置了。”恢复过来的舒璃把被放置在眼前的粥推到一边，语气淡淡，看着寒霖像看着陌生人。
寒霖的眸中闪过一丝黯然，语气依旧温柔，笑着道“没放错，我特地为你挑出来的。”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点女朋友坐在旁边的自觉“寒总怕是不了解我的口味，我很喜欢吃葱。”
“是吗？”寒霖瞧了一眼舒璃的骨盘，挑眉笑了笑。像是验证寒霖的话，舒璃的骨盘里堆放了一小堆葱，细细碎碎的，被舒璃挑出放置在一旁。
舒璃的脸蓦地一红，她不爱吃葱，从小就是。不管是汤中还是菜里，再细小的葱沫，都能被她挑出来。寒霖以前便总是想着法的把洋葱搅碎成泥，故意让她挑不出来。
舒璃怒瞪着寒霖，一时无语，安静的空间竟似透着些说不出的暧昧和剑拔弩张。
“寒总，您认识舒璃？”杨钊桌下一只手拉住梁佳，一边笑着打圆场。
“嗯……不只认识，曾经很熟。”寒霖回答，有意加重语调，目光转向霍炎，淡笑道“抱歉，昨日匆忙，忘记对霍总说，我与舒璃是旧识。”
霍炎笑笑“没什么。舒璃也未对我提起寒总您，想来最多不过见面之交，这么多年未见，许都淡忘了。”
寒霖的目光闪了闪，笑着道“不曾一日忘记过。”
舒璃盯着寒霖，胸口像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又痛又麻。
“寒总真是好记忆。”霍炎的脸色沉了下来，却转身对着舒璃笑着道“只是舒璃向来健忘迷糊，怕是已记不得寒总什么了。是吧，舒璃？”
“嗯……”舒璃微垂着眸“本就不是什么相熟之人，早已忘的干干净净。”
寒霖露出一丝苦涩，望着舒璃的目光却温柔依旧“看来我与舒小姐对“旧识”二字的理解有歧义。不过后面的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
“抱歉”舒璃打断“我实在没兴趣听你说这些。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寒霖的眸子闪过重重的失落。
“戴上围巾，小心着凉。”霍炎把围巾拿过来，替舒璃围上。一圈，两圈，手背绕过舒璃的脖颈，似半个拥抱。
舒璃微垂着头，不动。任霍炎围上围巾，牵起她的手。
“寒总，失陪。单我买过了，您和殷小姐不用客气。”霍炎对寒霖点了下头，又转身对着杨钊道“杨钊，替我好好招待寒总。”
杨钊怔怔愣愣地立在原地，看着霍炎牵着舒璃的手，就这样转身离开，一副吃惊的表情，到现在还没有归位。 又回头看到寒霖一双澹青的眸正静静盯着窗外，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是杨钊却莫名地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意，不敢轻易开口。
顺着寒霖的视线，窗外，霍炎正牵着舒璃的手，等在红绿灯路口，背影像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寒霖，你什么意思？”梁佳甩开杨钊的手站起，目光怒视。
“好久不见，梁佳。”寒霖收回视线，平静地看向梁佳
“我不是舒璃，你不用给我来这一套。”梁佳冷笑，甩开被杨钊拉住的手“我不管你再见舒璃是什么目的，你最好都不要再打扰她。除非你想再让她死一次。“
寒霖向来平静深邃的眸，似忽然被什么撕开，里面有浓浓的悲伤溢出。
“殷小姐，是吧！”梁佳回头看向殷媛，满脸鄙夷“你可真是够大方的！”
语罢，身侧的椅子被重重踢开，梁佳提着包大步离开。
“真是抱歉，改天再赔罪！”杨钊一边回首对着寒霖和殷媛致歉，一边忙前去追上梁佳。
殷媛正磕着才让服务员送来的瓜子，忽然被梁佳这样指着鼻子骂，顿时觉得很无辜。不过转念一想，作为女朋友的身份，看着自己男朋友对别的女人献殷勤，她还安静地坐在这里，是有点忒大方了些。
“我可是替你——”殷媛看向寒霖，未说出的话顿住。她从未见寒霖流露出这样伤痛的神情。这么多年，她认识的寒霖一直是冷毅，坚硬，像块钢铁一样强大到从未流露出过任何和脆弱有关的情绪。
如今，要拿着心底仅剩的那块柔软去包裹愤恨，怕是前路且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