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短命
“别松开我的手!”谭老师傅一只手拽着欧阳羽,另一只手持剑。只不过,拐杖样式的剑鞘不见了,只剩下亮白的剑刃。
两人在无慕路上奔跑,临近深夜,周围几乎没什么人,这也使得谭老师傅可以无忧无虑的出剑。而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如虎一般,却有着一对雪白的双翼的妖。欧阳羽认不出来,不过谭老师傅却立刻认出了。
“还没来吗?”谭老师傅低声呢喃,不时地瞥向旁边的非机动车道。
欧阳羽也不时地看向非机动车道,心中暗暗幻想着会有一辆跑车前来接上自己,带着自己回家。
“吼!”模样似虎一般的妖展翅高飞,猛地提起速度,飞跃而来,重重落在二人面前。其张开血齿大口,嘴中发出沉闷的吼叫。
谭老师傅急忙减速,眉眼之中尽是焦虑。“穷奇,快五十年了。”
谭老师傅将欧阳羽护在身后,干枯的手紧紧攥着剑柄。
“五十年前,便是你追我。当初我虎口逃生。
这一次,依旧如此。这五十年,你倒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谭老师傅出言嘲讽。
话毕,穷奇似是听懂一般,传来愤怒的吼叫声。
谭老师傅眉头一直皱着,不过这吼声过后,他却是舒展了一分眉头。也在这时,引擎的轰鸣声如野兽般袭来,一辆大红色的敞篷车迎风而来。
敞篷车之上坐着一个男人,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烟,伸出车窗,整体看上去像个花花公子,十分洒脱。
“嘿!老头子!”花花公子的声音在引擎声下显得有些渺小。
“哼!在外人面前还不懂礼数!”谭老师傅低声呵斥一句,而后又转头看向欧阳羽。
“小羽,一会跟着他走,他会保证你的安全。”
“”欧阳羽沉默不语,“那老爸”
穷奇袭来,谭老师傅顾不上欧阳羽,以剑格挡着穷奇的利齿,他微微转头,面向欧阳羽,喊道,“走!活下去才有希望!”
花花公子踩紧油门与刹车,将车停到了非机动车道上。“喂,小子,赶紧上车,停在这可是要扣钱的。”
他掐灭了烟,看向欧阳羽,又不时瞟向穷奇与谭老师傅。
他脸上的纨绔色消失了,声音显得沉重,“老头子,你还没陪我喝过酒呢,别折在这!”
欧阳羽也跨过车门,坐上了车。
谭老师傅微微一笑,“为师的命还长着呢!”
引擎声再度响起。
“这第二剑会折一点寿”
谭老师傅与穷奇拉开距离,而后,他的袖口之中伸出点点白净透彻的液体,如水一般,却又非水。与【水墨】相似,这些液体流出后,缓缓凝成了一柄剑——剑名,【流水】。
“罢了,人生不过数春秋,一点阳寿一点魂。
剑斩”
“吼!”
穷奇怒吼一声,向着谭老师傅扑来。
“阴阳!”
——
车缓缓停在了路边,花花公子长出一口气,他手中的烟早在十分钟前被他丢向了路边。
路上,无人。
“小子,”他的声音像是被拉长了一般。“你特么到底算什么?”
花花公子恶狠狠地看向了欧阳羽,眼底之中夹杂着怒火。
“师傅他不再出剑,因为他受了伤,每一剑都要折损自己的寿命!
你特么到底算什么!?又凭什么!”
“砰!”
他重重地敲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的刺耳的喇叭声仿佛是他心中的怒火。
“”欧阳羽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父亲为了保护自己在和【美人】战斗,生死未卜。
谭老师傅同样为了保护自己,两次出剑,折损阳寿。
还有张志寒,他也不知所踪。
这一切,似乎是因为自己而起,又似乎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见欧阳羽迟迟不回复,他重重拍打了一下方向盘,喊道。
“靠!
你特么是哑巴吗?!”
花花公子重新踩下油门,车子再次发动。
“抱歉。”欧阳羽沉默片刻,最后也不知说些什么。
“抱歉?你抱歉你呢!这次的事不过因你而起!最后你就一句抱歉?一句抱歉就能解决一切!?”
“”欧阳羽感觉自己胸口在微微发痛,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赎清自己的过错。
不知怎得,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甚至不知道这次的事件是因为什么。我又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我想要圆满的家庭,陪自己走很远的挚友,但一夜间,他们好像都消失了”
一时间,花花公子哑口无言。
——
清晨,欧阳羽醒来,发现自己依旧处于车内,旁边仍旧坐着那位花花公子。车子停在路边,他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而周围也是熟悉的景色,是自家小区门口。
“醒了就走吧。”花花公子开口,而后又补充一句。“别浪费我时间,”
欧阳羽的确没有理由多做停留,他开了车门,准备离开。
可在这时,花花公子又叫住了他,“昨天晚上,这柄刀掉了下来,估摸着是你的东西,拿走,我可不想让这难闻的刀留在我车上。”
欧阳羽转过头一看,仅有的两座之间的确有着一柄刀,是【贪】。其刀鞘染血,如浴血的勇士。
欧阳羽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拿了起来。
“带上蜡烛。此烛名长生,烛火不灭则人犹在,烛灭则人死。自己去点,师傅让我带给你的,这是大师兄的长生烛。”
刀下方的确有着一柄烛火,蜡烛此刻已经熄灭,周围有着烛油,而最下方是一个小盘子,盘上皆是烛油,将烛火稳稳地固定。
“谢谢。”欧阳羽端起烛火。
“不需要。反正也就这一次。
劝你最好赶紧换一身衣服,一身血,不知道还以为你去杀了个人。还有刀,周围有几个已经报警了。”
花花公子留下一句话,倒车、拐弯,离开。
欧阳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以腹部最为明显,已经成了黑红色,周围没有镜子,如果有镜子,他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满是血污。
他低头不语,攥紧【贪】,端平长生烛,向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