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借鸡生蛋（改）
在听到陈老倌最后所说的那番话后，魏先生便明白，其实自己所说的这些，陈老倌都早已知道，并且只怕他心中已经有了决计，要做那“与人共餐，连盘端走”之事。
于是魏先生又当场献出一计，名曰“阴阳合同、借鸡生蛋”：
“学生禀老太爷。”
“我有一法，可助老太爷一臂之力。”
“首先，既然老太爷您已经将合作之事答应下来，不妨再特别要求，必须要先收了那十五万两银子，才开始做事。想来那洮国大商自认为已拿捏住了我们，对于这要求，虽然不至于全部同意，但至少也会给咱们二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以做定金，来安咱们的心。”
“如此，咱们就能在做事之前，先得一笔收入，后续无论要做什么，手头都宽裕。”
“然后咱们再兵分两路。”
“一路先瞒着洮国大商，用他给的银子，以低价把义庄的地给拿下，地契掌握到咱们自己人的手里。”
“再一路勾结起上下官府，做份阴阳合同。”
“所谓阴阳合同，是因为按我们大汉的律法，凡是做买卖，订合同，都需一式两份，相互佐证，并且要到官府登记文号，方才为真。而偏有些江湖人，想做些正规合同不便做的事情，需规避此律，才想出的绝妙做法。”
“具体来说，就是要有两份合同，但一者正常登记为阴合同，一者不登为阳合同，如此便可以阳假阴真，以阳合同为表面，掩盖阴合同的内容。”
“而咱们这阴阳合同，最初时内容虽然一致，但内里的条款却要留些手脚，以方便后续咱们请人将之往咱们想要的方向修改。并且还需得做得精巧，不能让洮国人看了出来。”
“于是做成这些以后，咱们再穿针引线，带那洮国大商去找咱们自己人签约。”
“签约时，咱们要注意，一定是要让咱们的自己人作为乙方，先把两份合同拿出来，才能签约。而这过程中，咱们只当自己真是个中人，中间绝不过手，以防洮国大商起疑。”
“然后咱们就把真的地契和签好的假的阳合同给洮国大商，至于真的阴合同，则捏在咱自己手里。”
“如此就让那洮国大商自以为交易成功，然后再出资建大会馆。”
“直等到那大会馆建成后，咱们再让人拿着咱修改过的有登记的真的阴合同，反口到县衙去告洮国大商违约。”
“届时公堂之上，告官的卖家是咱们的自己人，做保的中人是咱们，合同咱们的是真的，他的是假的，洮国大商他即使是有一万张嘴，也必输无疑。”
“而如果咱们再狠一点，把官府打点一二的话。”
“不止是义庄的地契，就连那大会馆，咱们都要他洮国大商一并做违约金给赔来！”
“直到所有事都已成定局后，咱们再让自己人把所有钱款、地契都转给咱们。”
“如此一来，一是咱们全过程中不花一分钱，无论买地还是打点官府，用的都是那洮国大商预付给咱们的十五万两，是真正的借鸡生蛋。”
“二是咱们还不用担心会对咱们陈家口碑造成影响，因为咱们一直都没有把地契拿在手中，所以即使那洮国大商觉得咱们在故意设计他，他也没有证据。”
“外人只会觉得，是洮国大商自己不地道，做生意违约而已。”
“而咱们则什么都没有付出，也没有失去，便得到了钱、地、生意，岂不妙哉？”
魏先生一口气把计划说完后，众人目瞪口呆，然后现场沉默一会儿后，大家又都纷纷鼓起掌来。
其中陈应苍陈老二尤其卖力，一边鼓掌且一边大声赞叹道：
“我的个天！要不我常说，还是你们读书人最毒。这样的好计划，我就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魏先生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然后，陈老二又对陈老倌说：
“父亲，要不你就让魏先生来我家丁团做事吧？外面人都说大哥有脑子，我没脑子，都是姓陈的，您可不要太偏心啊！”
陈应能陈老大听到这话后，对着他弟弟笑骂道：
“你这老二，好不懂事。大家都在谈正事，偏你要搞怪。魏先生何等大才，那是要给咱们整个陈家出谋划策的。怎么能够到你那小小家丁团里屈尊。依我之见，你要是真想要长脑子，还不如多听听父亲的话，少在外面惹是生非！”
陈老二一听“惹事生非”四字，可不肯了，梗着脖子反驳道：
“大哥你说得轻巧。什么叫惹是生非？”
“一直以来，如果不是我和家丁团的兄弟们保驾护航，你在外与人谈生意哪有那么简单？”
“况且，要我说，咱们陈家本就是军伍世家，这赚钱什么的，都是小道，不如多招些人马，趁着这外面越来越乱的世道，好好捞取些功劳。”
“我可听说了，咱们荆州南边的郡、国，又要和蛮越打仗了。朝廷下令，地方上只要能组织起乡勇参军的，一律都给军职。
“所以大哥你不如干脆别在家做生意了，和我一起变卖了家产去打仗。到时候，你弟弟我做个都尉，大哥你做个军司马，岂不也是美哉？”
众人听到此处，纷纷笑了，也不知道是笑陈老二异想天开，还是笑他当众驳自家大哥面子，甚至还要做都尉，指挥他大哥这个军司马。
“好了！大庭广众之下胡说八道，成何体统！老大、老二，你们两兄弟给我切记，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要是总这样争来争去，我这辈子给你们挣下的这般大家业，早晚都会被你们给争没了！”
陈老倌动怒了，瞪着双眼，话语严厉地训斥了两个儿子一番，直到把他们训得如打蔫鹌鹑一般，不敢抬头为止。
然后他又转过头，对着刚献出一道毒计的魏先生，温言道：
“果然不愧是魏先生！所出的点子都正好说在老头子我心坎里！”
“我常与别人说，魏先生与我陈家而言，就如太祖身边之张子房。要没了你，老头儿就经常连事要怎么办也不知道。”
“魏先生放心，你的这个计划，我准了。并且此事除买地之外，都交于你操办，在此期间，你可调动我陈家所有资源、人脉，就连这两个犬子，也都听你调遣。”
“等到事成之后，我定然记魏先生你为第一功。”
魏先生大喜，便开口道：
“谢老太爷，学生一定尽心尽力，把这事办好。”
于是陈老倌这才满意，然后又对众人吩咐了几句，诸如严格保密等必要事项之后，才解散除了魏先生外的其他人，让大家各归其所。
然后当场只留下陈老倌与魏先生两人，继续讨论“阴阳合同。借鸡生蛋”的计划细节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