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那我也想去看看
爹爹手中的刻刀顿了顿。
我则惊讶道:“你说啥?”
三叔语带得意的说:“昨儿,我去见你奶。你奶说刘大宝要为姐姐和你保媒。好像一个是他学院里的同窗的好友,一个是学院里的学子。”
“为我两个保媒?”
她莫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吧?
这是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我轻飘飘道:“我姐姐已经定亲了!”
三叔点头。
“你奶说了,虽然现在咱们已经分家,但说破天了她也是这个家里的祖宗,所以你姐那门婚事,她不同意。”
此刻,爹爹的脸色黑的吓人。
气压也低得吓人。
三叔许是察觉到了,越说声音越小。
“你奶还说那户人家是清河大氏,人家不嫌弃你姐姐已经定过人家,愿纳她为贵妾。若这门婚事成了,也算是刘家祖坟冒青烟儿了。”
我翻了个无情的大白眼。
呵呵,还贵妾。
“阿欢,听叔的,别翻你那眼珠子了看着就像个吊死鬼。”
娘的,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就闭嘴。
但,她名义上还是我三叔,我不能这么骂他!
他朝爹爹的方向睃了一眼,继续同我道:“你奶说,她替你物色的人家,是镇上有名的杀猪匠张大的弟弟,是个童生,在文德书院进学,他日高中你定能做上这秀才娘子。家里日子虽然不如你们,也是红红火火。”
我好奇:“三叔认识这童生?”
他非常实诚的摇摇头。
我无语:“那你是如何知道他课业好,家里的日子也红红火火的?”
三叔一脸迷茫:“啊,我听你奶说的!”
哦,呵呵。
我想,若这事是真的,里面没有刘大宝的手笔,打死我也不信。
奶那老虔婆只是一个会撒泼的妇人。
别说清河大氏,潭州府有哪些叫得上名号的氏族她估计都说不出来。
爹爹终于抬头了。
“娘还同你说了什么?”
三叔摇头。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我最近老来你这里,让我劝劝你,说若你答应了她许我一百两银子。二哥,说心里话我觉得阿芷的婚事还行,虽说是贵妾,但听说与平妻无异,说是那人的正妻是个性子好拿捏的,咱们阿芷嫁过去,就可以当家作主,摆那主母的款儿。”
此刻,爹爹面色反而平静:“哦,娘还说了什么?”
三叔见状,也放松下来。
老神在在的靠在了椅子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左手,变成了闭口僧。
爹爹没了耐心:“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给老子滚。”
三叔真是跟称职的弹簧,见爹爹发脾气,也不端着了赶紧讨好。
“二哥,其实我觉得阿欢的婚事也说的过去。娘让我告诉你阿欢的婚事她已和那家人商定,过了庚帖,她不贪人家给的定钱,明日就遣人给你送过来。”
他话刚落地,爹爹正在打磨的桌腿吧嗒一声就断了。
“滚。”
“二哥,你看我这大老远的给你…”
三叔话未说完爹爹手中的刻刀就直直的冲着他的面门飞了过去,顺着他的脸颊钉到了他身后的窗上。
有几滴血从他的脸上落了下来。
吓得三叔从椅子上摔倒在地,屁滚尿流的爬了出去。
一边走一边抖着声音喊:“二哥,这可不关我的事,都是娘和子敬的主意。真的…”
爹爹很生气,脸色沉的吓人。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爹爹低头,缓了缓脸色,抬手摸摸我的头。
“阿欢莫慌,爹不会把你随便嫁人的。”
我不慌。
慌的是你。
“爹爹,我知道你和娘亲不会随便把我和姐姐嫁了的。你不要生气,气坏了心疼的还是我们自家人。”
爹爹摸着我的头,眼眸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道:“嗯。你先自己去玩儿会,爹爹和你刘野阿叔有事出去一趟。”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刘野阿叔走了。
我追了两步,想说:“爹爹,带我一起啊,你这事好像同我相关,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参与了。”
然而,我刚追到门口,他们俩就不见了踪影。
我只能看着他们走的方向跺脚。
但让我就这样干等着也等不下去。
于是我哼哧哼哧的跑到隔壁院去找阿封。
哎,家里如今只有好大儿在。
小三今日不回来,被自己的先生留下开小灶了。
娘亲一大早就出了门。
姐姐和崔老师前几日就走了,至今未归。
其实我不明白爹爹为何紧张。
这婚事,他若不应,奶肯定拿他没有办法。
若爹爹怕我和姐姐的名声被毁,也说不通。
毕竟,我觉得爹爹他们大多是不在意的。
因为崔老师和姐姐还没有正式成婚,如今还不是出双入对的。
难不成在爹爹那里,名声这种东西我们可以自己不要,但不能被别人毁了?
阿封和崔老师还住在他原来的院子里。
只不过原来我们的教室改成了他的书房。
进到院里我就扯着嗓子喊:“阿封,阿封。”
阿封的声音稳稳的在书房响起:“这里。”
哎,我时常忧虑,我的好大儿,年纪轻轻就稳如老狗,一副修炼成精的样子。
年纪大了,可怎么办?
一般这种人容易谢顶。
万一变成了地中海,那不是丑极。
据说没有人能拿捏地中海的发型。
可当我掀开帘子,踏进他房间的时候,这些想法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无他,皆因他端坐在书桌前写字的样子太美好了。
美好的发光。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坐。”
这声音有魔力,我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然后把下巴放在自己手上。
看他写字。
他的字写的可真好。
笔锋凌厉,力透纸背,小小年纪已初见风骨。
哎,我写的怎么就不如他?
按理说,我每日写话本子,练的也不少啊!
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哎”
好大儿写的可真认真。
我站起来,走到他的身旁。
“《传》曰:赏疑从与,所以广恩也。罚疑从去,所以慎刑也。犹见,可…”
这是在写什么?
每个字都认识,每组词好像也都理解,但好像又没整明白。
真是太难了。
又难又无聊。
古代公务员可真不是我等这种只拥有小聪明的人可以考的。
我又叹口气,继续我的无精打采。
“阿封,刚才三叔说奶奶把我许了镇上一家屠户的弟弟,你陪我去看看那人长啥样行不?”
我话刚说完,他笔一顿,一滴墨团滴在了纸上。
以他爱洁的性子,这篇文章估计得重新誊写。
我有点不好意思。
好像打扰了我好大儿的课业。
娘亲最不耐烦我在阿封学习时烦他。
不过好大儿一向孝顺,虽则偶尔会让我在边上等一等,但从未表现过不耐烦。
我拿出帕子,想要替他擦一擦。
不擦还好,一擦更黑了。
这下好了,彻底不能用了。
嘿嘿嘿。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有点想发脾气。
但好大儿是无辜的。
我干笑两声:“嘿嘿,要不你继续写,写完我帮你誊抄一遍?”
阿封却对此表现的不甚在意。
而是非常关心我说的另外一个话题。
“你说你奶把你许人了?叔父和婶娘他们同意了?”
我摇头。
“你先写,写完我再跟你细说。”
“这篇文章不急,今日做完明日交于先生即可。你先同我说说你那婚事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天色,确实不算太晚。
把刚才三叔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他听。
说完还愤愤道:“奶奶上辈子肯定住在海边,都分家了,还管。你没见爹爹走的脸色黑成了什么样,我有点担心他。”
阿封听我说完事情的始末,舒了一口气。
我继续同他唠叨:“阿封,你陪我去镇上看看行不行,我怕爹爹乱来。”
“放心,阿武叔自有分寸。”
“那我也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