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八 章 社会我邹爷爷
这是骂她无知不如几个屁大孩子，马大嫂攥着拳头眼睛盯着程书锦的高马尾，真想马上薅了。
她忍了忍心里的真实想法，皮笑肉不笑地说：
“弟妹，你叫我婶不是乱了辈分么，你该跟富贵一起喊我嫂子的，富贵给了你家彩礼，也交换了庚贴，要不是你和富贵小两口有点误会，现在该入洞房了，到哪儿说理你也是马家的媳妇。”
交换庚贴是农村的传统习俗，也是婚礼筹备的重要环节，庚贴内容包括双方的个人信息，八字合不合以及家庭背景等，交换庚贴表示双方家庭对这门亲事的认可。所以，马大嫂说程书锦是马家的媳妇也是能说得通的。
王玉看围观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农村的习俗礼法，都说她们做得不地道，她张口结舌道：
“不算……我不知道，也没同意，锦儿也不知道……我没看见彩礼……不算。”
马大嫂根本没把王玉放眼里，她转身面向人群说：
“大伙儿给评评理，你们说我富贵兄弟没有她家长辈的同意，能拿到女方庚贴吗？现在不承认算怎么回事？在我们这儿，男方送彩礼只能送到当家人手里，有人没见到彩礼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当家做主，是不？不是随便谁一句没看见彩礼，这亲事就不算的，大伙儿说是不是这道理？”
众人都点头：“是这个理儿。”
“说得没错。”
王玉身子都在发抖，那个马富贵都进去了，她的锦儿还是逃不过给别人做后妈的命吗？这可怎么办？
她不安地握住程书锦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女儿被人拉走。
程书锦反握住王玉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这女人不光皮球踢的好，pua也玩得挺溜啊！
庚贴是怎么交换的，定是她那奇葩奶奶干的好事，庚贴交换了又怎样？结婚了还可以离婚，换了芯子的程书锦不可能被习俗礼法束缚住，她倒要看看这些法盲是怎么一个个进派出所的。
“在理个屁！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你们一个个的还要做帮凶。”
振聋发聩的声音劈开人群。
“德叔。”
“德叔，你开会回来了？”
邹德平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他来到中间看着马大嫂和铁蛋三兄弟怒目而视：
“你算盘打得倒挺好，把这三个小孩推给十八岁的姑娘养，你好意思？”
马大嫂也觉得理亏，她看邹德平一眼又马上转移目光支支吾吾地说：
“这是我家的事……”
邹德平提高嗓门：“你家？你家的事怎么跑到我们双庄村的地盘上闹了？你家什么时候搬到双庄村的？我这个村长咋不知道？
还有你们，都是一个村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们就这么看着外人来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还有人帮呛拉偏仗，不知所谓！”
众人都低下头，有人小声说：“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交换庚贴送了彩礼就是一家人了。”
程书锦松开王玉的手，看着围观的人说：
“谢谢各位对我的关心，我也借此机会澄清一下，我从来就没答应过嫁人，那些收彩礼交换庚贴的事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按照咱们这儿的习俗这样的婚事是不是可以不作数？
如果这样的操作都可以娶亲，我就奉劝各位有女儿的人家要注意了，女儿的出生日期泄露出去，你女儿就会按照这种操作成为别人家的媳妇，说不定还会收到好几份庚贴，不是有句话说好女百家求么。有男孩的人家多去打探姑娘的出生日期，再随便塞点钱就能娶上老婆了……”
“你乱说什么呢！这样不是乱套了。”人群有人大声制止，不让程书锦再说下去。
程书锦不紧不慢地说：
“哦～为什么这样的事发生在你们身上就是乱套，发生在我身上就是理所当然呢？”
众人缄口不言。
马大嫂见势头不对不再说话，双手揽住要走的铁蛋兄弟。
邹德平清清嗓子大声说：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今天去县城开会，说得就是马富贵的事，他犯得是入室盗窃加流氓罪，在这严打档口，他顶风作案，绝不会轻判，判决书很快会下来。你们还在这儿为一个罪犯张罗亲事，无知！逼迫他人结婚也是犯罪。你们想去派出所参观吗？该干嘛干嘛，都散了。”
程书锦失笑：“……”
社会我邹爷爷呀！
邹德平的话震慑住了众人，他们做鸟兽散，生怕哪句话说错再安个不知道的罪名进去。
马大嫂不甘心领侄子回去，她嗫嚅道：
“那……这三个小孩怎么办？”
邹德平眼神都不给她一个，冷冷地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双庄村没有义务管罪犯儿子。”
马大嫂垂死挣扎：“那五块钱彩礼是不是该还回来？富贵进去了，家里劳力就少一个，程家须给我们家赔偿。德叔，你要给我们主持公道，不能骗帮。”
想这样就打发人，没门！
人没娶进门，彩礼凭什么不退，家里多三张嘴吃饭，五块钱至少能撑一阵子。
邹德平气的牙痒痒，还有脸找受害人要钱！他怒目圆睁：
“滚！彩礼给谁就找谁要，不行就去派出所要去！”
马大嫂灰溜溜地走了，不走还能怎么办？
彩礼给谁她心知肚明，她也就只能把主意打到老实巴交的王玉身上，十里八乡都知道程老太彪悍，她可不敢惹！
派出所比彪悍的程老太更可怕，她吃饱了撑的去派出所要钱。
三个小孩紧紧追着……
家门口又恢复了平静，王玉对邹德平千恩万谢。
邹德平意味深长地看着程书锦：“以后跟你妈好好过日子。”
程书锦露出甜甜地笑容：“诶，邹爷爷，我们一定好好地！”
邹德平点头离开。
王玉拿钥匙开门，等程书锦进门就马上把门关上，她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王玉端来一大搪瓷缸子水，程书锦接过咕咚咕咚喝了半下子，沁心凉的井水让她通体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