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这么好，让程慧嫁？
程书锦笑了：“这样的日子我不稀罕，再说一遍，我～不～嫁！”
张红急了，这破鞋还想赖在这房子里，大柱还怎么结婚？
不能来硬的，大柱还有把柄攥她手里，那只能哄。
她接过程书锦的竹篾篮子随手放地下，她亲热地拉着程书锦的手：“书锦，嫁过去也挺好，马富贵把你当眼珠子一样疼，不光彩礼比别人多，哪回上门也没空过手，能舍得为你花钱的男人你可不能错过了。再说，你一个伸手不拿四两的娇小姐，嫁过去不用干活，多好！”
“二婶，这么好，让程惠嫁？”
张红被噎得熄了声，厌恶地甩开程书锦，到程老太身后，等着老太太出手。
“我打死你个胡搅蛮缠的小婊子……”
程老太三步并两步到程书锦面前，手掌高高举起。
“娘！”
王玉惊呼出声……
没有巴掌声？
程书锦在巴掌还没落下前就抓住老太太的手腕：
“我不嫁，奶奶就要打死我？在你眼里这么好的男人，我让给程慧还有错啦？”
程老太被气的呼呼喘粗气，血液直朝脑门子窜，这个讨债鬼三番两次地挑战她说一不二的权威，眼里还有她这个奶奶吗！
程慧是全家人的希望，常校长亲自到家里做家访，话里话外都透露程慧将来是山村飞出的金凤凰。程老太认为女人读书多没用，将来要嫁人，是外人。但是，现在的大学生那么金贵，程家要是出了一个金凤凰，是光宗耀祖的事，同样是孙女，程慧是金疙瘩，程书锦就是个臭虫。
她也不继续摆亲奶奶的谱，用力挣脱钳制：
“你住嘴！程惠是要考大学的，你一个破鞋有什么资格跟她比，你就是个祸害，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明天你二叔就回来了，你嫁也得嫁，不嫁用绳子把你捆着嫁过去。”
程书锦真想一剪刀了结了这恶毒的老太太，名声这玩意她本来就不在乎，无非多一个弑杀亲奶奶的罪名。
却有人比她更快，瘦弱的王玉一头撞向程老太。
“我和你们拼了……让你们逼锦儿……”
她怕得牙齿都在打颤。
那是火坑，全家人都逼锦儿跳，是想再逼锦儿去死。
“你们谁再欺负锦儿逼她嫁人，我……我和他拼命！”
王玉的眼睛里有仇视也有害怕，她的女儿已经被逼得跳河，她害怕再次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程书锦从水里被捞上来的时候，四肢冰冷，脸色发青，王玉求程老太送女儿去抢救，程老太连眼皮都不翻，王玉把头都磕破了也没用。她恍惚记得老一辈人说，用毛驴驮溺水的人转圈能救活过来，程老太又百般阻挠不让她动自家的毛驴……
兔子急了要咬人，王玉是被逼到悬崖的母兔子，她娘家没人，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只能拼命。
看热闹的人都噤声……
马富贵觉得中午被打的地方又痛了……
张红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扶住老太太，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啦”，程老太捂住被撞痛的胸口，正准备配合二儿媳妇，王玉又一溜烟地挤开人群。
别人都以为逆来顺受，老实巴交的王玉怕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
王玉双手攥着铁锹举向程老太，怒目圆睁，那铁锹就要落在人头上。
疯癫的王玉让程老太害怕，程家没男人出头，老二和大柱修河提明天才回，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断不会上前按住王玉，帮着抢下她的铁锹，马富贵也是指望不上的，畏畏缩缩地后退。
程老太悻悻地丢下一句：
“我今天不跟你计较。”
走着瞧。
程二婶搀扶着老太太离开，马富贵紧追着……人群散开。
歇了那口气，王玉整个人都抖起来。
程书锦拿下铁锹靠墙边，上前揽住王玉的肩头。
这个女人有再多的懦弱和胆怯，这一刻她是勇敢无比的。她这样维护程书锦，给予了程书锦上辈子缺失的母爱，程书锦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她。
“妈，门钥匙呢？”
王玉摸索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钥匙，手发抖始终找不到锁眼，眼泪成串地流下来：
“锦儿，妈没用，做我的女儿让你受委屈……你别怪妈……妈怎么连门都打不开……”
程书锦鼻头发酸，眼睛发胀，拿过钥匙开门，拉王玉进屋坐下：
“妈，我不委屈，以前是我太混蛋让你伤心……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们都好好的，也让别人看看你的女儿并不是讨债鬼。”
王玉受不住，一边哇哇哭出声，一边分辨：
“谁说你是讨债鬼了？妈就想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妈怎么样都无所谓。”
程总十分唾弃原主以前的做法，做任何事都以自己为中心，对王玉颐指气使，就连考试作弊被开除，都怪到王玉的头上，骂她没用，没能力到学校摆平，让她继续上学。
程书锦借机剖析了自己的内心，让王玉知道自己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程书锦又宽慰几句，王玉还在低声抽泣，她想到明天程老二就回来，心拧起来：
“你二叔和大柱明天就回来了，要是真捆了你……”
趁黑逃走？
去哪儿？
王玉没有方向。
“锦儿，你不能再做傻事，就是拼了我这条命……”
程家的男人个个膀粗腰圆身强力壮，抢水渠，争田地，是能动手绝不动嘴的莽夫。
只有程老二，不光拳头硬，遇事还会动脑子，是村里公认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笑面虎。
程书锦打断她的话：“你忘了我们明早就要进城了？”
王玉看看天都擦黑了，赶紧擦干眼泪拿桶朝河边树林走。
找知了，明早就走！
程家发生的事村里人又聚在村头的小桥边议论，在现场的人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唾沫横飞；没能亲眼见的人暗拍大腿，咋就错过了王玉发飙的重要时刻。
看到王玉母女俩提着个桶过来，八卦的人都把嘴闭上，害怕王玉再变成咬人的兔子，她真是太宝贝自己闺女了。
程书锦哪有空搭理这些长舌妇，耽误挣钱，她不想浪费体力和人争吵，目不斜视地穿过长舌妇中间。
“哎，看没看见，王玉那俩眼通红的，一看就哭过……”
“我也看见了，她是怕了吧？看她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跑，哪能是程老二父子俩的对手……”
“她们俩不会趁夜逃跑吧？”
“不可能，听说王玉娘家都没人了，她们朝哪里跑，她那婆婆还不是看她娘家没人才敢使劲欺压……”
“明天她肯定会出嫁，没看到后面跟着个小尾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