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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章 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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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风神聊到深夜,阿弦便睡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她向阿灵告了个假,打开怀表喊来了伊尔。

    伊尔带她回了圣女宫。

    伊尔似乎与往日不同,看着更加沉默了些。

    阿弦知晓了她的身世,看她时的心境也有所变化。

    “这些天待在那里,感觉如何?银棠有去找你吗?”伊尔开口问她。

    阿弦摇摇头:“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伊尔倒是好奇了起来:“他能忍住这么多天不来找你?也是难得。看来他终于是想通了……”

    阿弦温和地笑:“圣女不问我去天神峰做什么吗?”

    “没什么好问的,这是你的自由。”

    阿弦心中感动,她看着伊尔妩媚动人的眼睛,决定以诚相待:“圣女,我知道瑾心的事情了,我想帮你。”

    瑾心?

    伊尔猛地一愣,疑惑地看她:“星神告诉你的吗?”

    阿弦浅浅一笑,温顺地点点头。

    伊尔看着她。她比阿弦高出了半个头,每回低头看她的时候,都觉得她是如此的乖巧可爱。

    她伸出手,捏了捏阿弦的脸颊:“你不了解瑾心,她见了你只会杀你。别冒这个险,乖乖的跟着我就好。”

    阿弦凑到伊尔的耳边,悄声说道:“圣女放心,我会变脸。这事没人知道。”

    唯一知道的印辰已经上西天了。

    伊尔闻言大惊:“变脸?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就是字面意思呀!”阿弦笑了起来。她双手捂住脸,过了几秒,又打开:“伊尔姑娘看看我是谁!”

    她变成了伊尔的模样。

    看见伊尔惊得合不拢嘴的模样,阿弦大笑了起来,却被惊喜的伊尔一把抱住:“怎么可能!这世上没人会换脸!你怎么会……谁教你的?”

    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呀!阿弦暗喜。

    她笑着变回了自己的样子:“之前遇到一个老爷爷教的。圣女,你可要替我保密啊。”

    老爷爷?伊尔在心里笑了笑,这傻姑娘扯谎也这么俗套吗?

    她紧拥着阿弦,此刻的她心里是格外的高兴:“那你想怎么做?”

    阿弦被她抱着,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开心:“现在还早,等晚些时候,还请圣女配合我一下。”

    “怎么配合?”

    阿弦抬头对着伊尔耳语了几句,伊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银棠已经昏迷了七天。

    这七天,柯落和瑶衣轮流守着他。

    现在是夜晚时分,瑶衣来和柯落换班,进了房间却发现银棠已经醒来,他靠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而柯落竟是坐在一旁睡着了!

    瑶衣想要叫醒柯落,银棠却是开了口:“这几天你们也累了,去休息便是。”

    瑶衣担忧地问:“主上,您还好吗?”

    “无妨,老毛病了。”银棠面色苍白,脸上只有嘴唇还有一点血色,看着让人心疼。

    瑶衣担心得快要哭了出来,眼眶通红。银棠见她这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没事,你下去吧,这里还有柯落呢。”

    “是。”瑶衣忍着眼泪,快步离去。

    见她走了,柯落睁开眼睛,蹦了起来。他看着银棠,一时竟也说不出话。

    “哑巴了?”银棠笑了笑。

    柯落却是神色凝重:“你这次怎么昏迷这么久?银棠哥,你别吓我。”

    “放心,没那么快死。”银棠起身,披上外衣,就打算走。

    柯落皱着眉拦他:“你这刚醒,又打算去哪啊?你不得静养吗?”

    银棠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我出去一趟。”

    “不许去。你又要去找阿弦了是吧?你离了女人是不是能死啊?”柯落恨铁不成钢地吐槽,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银棠绕过他,在他肩上拍了拍:“我再不去,真要出事了。”

    柯落见他神情严肃,也正色起来,不再拦他。

    另一边的阿弦,已然在实施她的计划了。

    此刻月亮刚刚升起,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阿弦一身白衣,借着伊尔的力从窗户外幽幽地飘了进来。她精准落地,看着前方低着头的白发老妪,微微一笑。

    瑾心长发及地,身形佝偻,黑暗中俨然一副女鬼的模样。但阿弦知道,此刻真正的女鬼,是她。

    因为她变成了玖一的脸。

    她模仿着从阿灵那里了解到的玖一说话的语气,步步走近一直垂着头的瑾心:“阿瑾,是我。”

    她刻意将声音夹得更温柔了些。

    瑾心猛然抬头。月光下的阿弦一身白衣,玖一的脸让她美得极其不真实。

    她真就是一只女鬼了!

    瑾心俨然痴傻,她盯着前方的玖一,苍老的嘴巴一直张着,想要开口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她倏地泪落不止,泣不成声。

    “我、我想我是真的将死了,竟然在此刻见到了宗主。一万年过去了,宗主,我不是在做梦吧?”

    阿弦笑得温柔而慈爱:“阿瑾,这些年苦了你了。”

    瑾心一边落泪一边笑着摇头,她笑出了满脸的皱纹:“宗主,受苦的是您。我只恨我当年没能和您一起去……”

    去哪?阿弦眯了眯眼,继续套她的话:“那里如地狱一般,我庆幸你没去。阿瑾,做错事的是我,你没必要替我瞒着……”

    说着阿弦开始抹眼泪。

    听到“地狱”二字,瑾心果然开始失声痛哭,她眼神狠戾地嘶吼着:“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他就是一个恶魔,他杀了所有人,到头来连您他也不肯放过……不,我也有错!宗主,是我错了,我当年怎么能带着阿白离开您呢?我不该离开您的……都怪我,都怪我!”

    “他”是谁?阿白又是谁?

    阿弦看向瑾心,发觉她看上去快疯了。

    阿弦上前用力摁住她,出声安抚:“阿瑾,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看看我,如今我已解脱,我已经摆脱了那人。当年时空宗本不必遭此劫难,这是我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事……”

    瑾心不停地摆着手,哭得撕心裂肺。她蹲了下来,双手抱膝,眼神茫然无措:“若是一早知道他是个暗裔,您又怎么会被他蒙骗至此?时空宗被他杀得只剩下伊尔一个……伊尔这些年一直逼问我您的下落,可我又怎能告诉她,我怎么能告诉她……”

    阿弦瞳孔地震,她惊得脸色大变。暗裔?居然是暗裔!

    原来玖一当年是被暗裔所骗,原来灭了时空宗的,是个暗裔!

    那么玖一又在哪呢?听瑾心的语气,玖一似乎并没有死。

    那个阿白又是谁?

    瑾心这些年一直坚持活着,又是为了谁?

    阿弦整理好情绪和表情,又开了口:“阿瑾,阿白如今在哪呢?他可安好?”

    瑾心不断擦着眼泪,她咬着牙:“阿白他很好,宗主放心,阿白他……”

    说着说着没了下文。阿弦等着她把话说完,却发现她的神情呆滞了起来。阿弦走近想一探究竟,瑾心却突然眼眸发白。她猛地抬头看向阿弦,目露凶光。

    阿弦被她吓了一跳,察觉到不对,她刚想开溜,却见瑾心发了狂似的向她出招。

    她尽最大的速度躲避,跑到墙上乃至天花板上,却还是被瑾心的法球瞬间击中。连中了好几个法球后,她开始倒地吐血。

    阿弦变回了原本的脸,倒在地上,艰难地想要呼唤伊尔,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力气。

    意识也所剩不多。

    昏迷前有人抱起了她,她没看清是谁,但那个怀抱她十分熟悉。

    “银棠……”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唤着他的名字,下一秒就昏死过去,没了生命。

    银棠抱着她,手颤抖着。他又复杂地看了眼瑾心,一股黑色的力量从他的戒指中流出,将瑾心包围、杀死。

    匆匆赶来的伊尔恰巧目睹了这一幕,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已经死去的阿弦和瑾心。

    她又怔怔地望向银棠,刚想出招,银棠皱起了眉,那股黑雾般的力量又从瑾心身上下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伊尔。伊尔使出金光术不断逃遁,却发现怎么都逃不出这个房间。

    原来这整个房间都是他的阵。

    黑雾越散越多,伊尔眼见就要被困,她使出鞭子挥向银棠,鞭子每挥一下便会形成一道金光,金光直直地劈开黑雾,劈向银棠。银棠转瞬不见,移形换影,轻松躲避着伊尔的攻击,伊尔已经看不清他的真身到底在哪里。

    很快,黑雾卷土重来,金光的力量被黑雾吞噬。流动的黑雾缠上伊尔的手脚,将她捆住钉在墙上。

    银棠出现在她身前,神情淡漠。

    伊尔看着阿弦和瑾心,急得快要落下泪来。银棠却是冷眼看她:“圣女,在这好好面壁思过吧。”

    思过?她有什么过?她刚要质问银棠,却发现他抱着阿弦已经消失不见。

    回到影流教后,银棠将阿弦放到一个高台之上。那里就像一个祭坛,中间是个巨大的图腾。银棠滴入一滴自己的血,祭坛活了过来,开始转动。

    阿弦躺在石床上,早已经没了呼吸。她一身白衣,黑发散开,平静地死去,那样子当真是绝美。

    柯落走过来,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银棠,不知该说什么。

    几次张口却欲言又止。

    “出去。”银棠皱着眉,似乎是咳的多了,嗓音沙哑极了。

    柯落知道他难受,但依旧忍不住开口:“换个法子吧。人都死透了……”

    银棠走上祭坛,在石床边蹲下。他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阿弦,握住她冰凉的手,猩红着眼:“是我害了你。我发誓,这次我拼了命也会救活你的。”

    柯落不忍见他这样,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五天后的夜晚。

    银棠抱着阿弦坐在石床上,他让阿弦靠在他的怀里,丝丝缕缕的黑雾将他们二人缠绕。

    他已经这样抱了她五天。

    柯落走了进来,他无可奈何地开口:“明天就是城主大选了,按理来说,你得到场。”

    银棠跟没听见似的,他抱着阿弦,神情木讷。

    柯落恨恨地喊他:“银棠!你聋了是不是?五天了,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我不明白你抱着一具尸体是想做什么?”

    银棠依然一言不发。

    柯落通红着眼,愤愤地甩袖离开。

    不多时,星神来了。她踩着星光飘了过来,走近银棠和死去的阿弦。她与银棠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伸手取出碎银冰晶。

    阿灵缓缓开口:“你确定现在可以吗?”

    银棠摸了摸阿弦的手臂,感知着她体内的力量,终于开口:“对。”

    他声音低哑得让人难受。

    阿灵见他这样,也是心疼。她叹了叹:“我曾劝她别和你在一起,是我说错了。你这般深情,是个值得托付的。”

    她手一挥,碎银冰晶逐渐膨胀,直到庞大得足足有三米高。它向上飘着,飘在阿弦上空,继而一点点地破裂、碎开,化作银色的光,一点点地流入阿弦的体内。

    阿弦体内的曜光石也活了过来,它吸收着碎银冰晶的力量,不断地在阿弦体内乱撞。

    霎那间风起狂涌。

    银棠周围丝缕缠留的黑雾也被曜光石吸了进去。

    飞沙走石之际,银棠紧紧抱着阿弦,二人的头发和衣服都飘了起来。

    阿灵叹惋:“这样真的有用吗?”

    银棠闭上眼,并不回答。他感受着阿弦体内的力量,紧紧搂着她,想与她融为一体。

    阿灵又问道:“如果她真死了,你怎么办?”

    银棠冷不丁发出一声笑。他轻抚着阿弦的脸:“没关系,我也去死。”

    “银棠,你冷静点!”阿灵皱着眉看他,觉得他此刻的样子苍白而可怕。

    银棠浅浅笑着:“星神没事的话就先走吧,我还有话要和她说。”

    阿灵看着这骇人的一幕,不禁胆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失了魂似的点点头,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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