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阿拉尔 居然投放全息广告
咚咚……
咚咚……
早上6:50，阿拉尔站在阿芙特那扇绿色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
她穿着那件卡其色工装裤，上身是一件黑色背心，胳膊肘还挂着那件速达公司的红色夹克，一副准备打卡搬砖的打扮。
今天是星期五，工作日的阿拉尔几乎都是这么穿，不同的是，她今天在头发上别了一枚小小的银色发卡，因为她和夏里纱约好了，今天下班后一起吃饭。
于是她今天破天荒的捯饬了一下自己。
那枚银色的发卡把她的齐刘海分开，稚嫩的脸蛋看起来居然有了几分女人味。
“小姨，我去上班了。”
“早餐带了吗？”阿芙特慵懒的声音从房门里传出。
“带了。”阿拉尔晃着手里的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两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玛卡。
这种黑色的胶状物拆开包装袋即食，但煮过后口感要好一些。
她总是卡着点去上班，哪有什么时间在家里煮早餐吃，于是她便学起一些打工人，把早餐带到空轨上吃。
“小姨……”
“干嘛？又想请假不上班？”
“不是……小姨，你那瓶香香的东西借我喷一下嘛。”
阿拉尔想起那天在医疗室里，夏里纱身上也有种香香的味道，她今天和夏里纱一起吃饭，她也想要香香的。
“啊咧？”
“我今天要和里纱姐姐一起吃饭，昨晚上和你说过的……”
“不行，那是大人用的。”
阿芙特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商量的语气，阿拉尔从小就很清楚，这个女人说了不行，那就是不行。
“哔……”她对着房门吐了吐舌头。
“哔什么哔？赶紧上班去。”
“这女人什么耳朵啊，这都能听到？”
“哔！”
阿拉尔悄悄的在心里又哔了一声，关上了客厅的防盗门。
走出橙区，她在一个忽明忽灭的路灯下扫开一辆共享单车，把红色夹克和装着玛卡的塑料袋挂在车把上，一路狂踩，朝第三领域车站骑去。
虽然纳达尔全年气温保持在30摄氏度以上，但早晨7点的第三领域仍有些凉意。一阵海风迎面吹来，凉飕飕的，阿拉尔深吸一口腥臭的空气，不自觉的加快了骑行的速度。
10分钟后，阿拉尔来到车站。
此时的车站里，已经挤满了候车的人群。
车站拐角的一处角落里，一个废弃的贩卖机旁，几个流浪汉睡在硬纸箱皮铺成的床垫上，身上盖着不知从哪面墙上撕下来的宣传横幅。
一条黑黄黑黄的手从横幅里伸出，那手在纸皮箱旁潮湿的空地板上摸索了一会儿，抓住一个黄黑黄黑的奶瓶，又缩回破布里。
“哐哐……哐哐……”
一辆到站的列车刮起一阵风，卷起一股尿骚味拂过车站，仿佛能把世界上所有的好心情给吹走。
阿拉尔用余光瞥着站台上的人群，每个人的脸像是被生活的发条紧紧拧着，没有一丝笑容。
不过，她今天的心情却意外地好，因为她晚上要和里纱姐姐一起吃饭。
就连她手里那透明塑料袋中的两块玛卡也在风中跳跳闹闹，好像也在为今晚的约会感到兴奋。
她一只手晃荡着手中的塑料袋，一只手拿着速达公司的红色夹克，双脚不自觉的小跳了起来，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朝一处亮着[空轨身份识别区]淡蓝色全息影像墙走去。
第三领域的车站一楼以上都是普通列车候车区，而地下是空轨区，通往地下的权限只对在第二领域工作生活的人开放。
“嘿……你们看那女孩，她要去地下诶。”
“看她打扮，也不像是有权限的人啊。”
“没权限还往里走，等着被电吗？”
“唉，别看了，咱看一辈子也下不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阿拉尔走进全息影像墙。在穿过的一瞬间，原本吵闹的车站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真空玻璃罐头里，墙外的一切犹如哑剧。
[请你止步，等待识别。]
全息影像墙里一个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
阿拉尔停下脚步。
大约两秒后，一道淡蓝色的光从她头顶上方缓缓降下，罩住了她全身。
她感觉自己脸上的皮肤痒痒的，每一根头发像是跳进了泳池里一般，飘了起来，耳后方的智脉不停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智脉扫描：正常。]
[违禁品扫描：正常。]
[身份验证通过，请站在红色方形区域内，通往空轨区的通道将在5秒钟后为你开放。]
几乎同时的，她脚下的地面亮起一个直径约2米的红色正方形，她把手肘上挂着的那条红色夹克披到肩膀上，双手垂直。
[5]
[4]
[3]
[2]
[1]
她低下头，屏息凝神，紧紧盯着脚下微微晃动的升降区。这晃动的程度若不是仔细去感受，几乎难以察觉。
她在第二领域工作才不到半年，这个下降的过程还是让她感到新鲜感十足。
红色方形区域的地面开始下降，几个模样看着约五六岁的小孩尖叫着跑过了来，他们瞪大眼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看着阿拉尔消失在地面上。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本魔幻小说里的女主角，魔杖一挥，咒语一念，一阵烟雾过后，消失在瞠目结舌的人群中。
“阿瓦达啃大瓜！”
“啊……不对，消隐无踪！”
每当这个时候，她心里就会生出一个感觉来，那是一个工作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每当这个感觉出现时，她就觉得自己好像飘浮在空中，飘飘然，美滋滋的。
她为此还观察过空轨里的一些人。早班车的他们脸上挂满了疲惫，但到了晚上返程时，他们一个个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抖擞，如同降落异星的宇航员一般，昂首阔步的走出那面淡蓝色的全息影像墙。
后来她才在一本书里看到，这个让人飘飘然的感觉叫做攻击欲。
书里说，人类有很多种欲望，除了想要吃好吃的、看好看的、玩好玩的生理欲之外，还有想要比别人强壮、比别人美丽，比别人富有、比别人优秀之类的攻击欲。
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欲，就要不断提升自己的攻击欲，从而获得更多资源的分配权。
生理欲和攻击欲这两大人类的基本欲望，是人类的所有行为的动力，也正是这两大基本欲望，不断推动着人类文明的车轮滚滚向前至今。
升降区下降得非常快，不到的一分钟时间，阿拉尔头顶上方的深度显示屏已经显示着-112米的深度。
一股令人头脑清醒的风从她脚底吹来，她闭上眼睛，贪婪的吸着升降区底部的换气口不断送出的纯氧。
“我才不是只会吃只会睡呢，我也是爱美的少女！有欲望没什么不好的，重要的是，要诚实面对自己的欲望！”
她吸着冰凉的氧气，盯着银色反光墙面里的自己，用手拨弄着头发上的那枚银色发卡，自言自语起来。
“阿拉尔，你说得没错。如果一个人说他没有欲望，那只有两个原因，一、他在撒谎，二、他不是人类。”
一个银色短发女郎出现在她身旁，她皮肤白皙，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身着一件亮银色的连身短裙，高挑的身材比阿拉尔足足高了一个头。
“那茜薇有欲望吗？”
茜薇的嗓音低沉而撩人：“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欲望，我只是基于程序和算法运行，并不具备生物的本能和情感体验，我的存在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人类。”
阿拉尔撇着嘴，红色的小眼睛转了转，摆出一副思考的表情：“那我可以说……茜薇的欲望就是服务人类吗？”
“如果你想，也可以这么说。”
“茜薇真棒！”
“谢谢你的夸奖，你今天也很漂亮，这个发卡的颜色很适合你。”
“是吧，我也觉得！”阿拉尔扬起小脸蛋，得意的说到。
阿拉尔从小就经不起夸，要是别人夸她，她可能会害羞得想要挖个洞钻进去，但茜薇不是别人，是南天星公司的一个民用全息人工智能。
每当阿拉尔乘坐升降区的时候，就会和她聊天，还给她取了茜薇这个名字。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嗯！今晚我要和一个老熟人一起吃饭。”
“需要我帮你推荐几家第二领域的五星好评餐厅吗？”
“不用啦，我的老熟人已经帮我选好地方了。”
“在哪里呢？需要我帮你规划路线吗？”
“也不用啦。”
“那还是老样子，为你播放今天的爆款短视频。”
“好的，茜薇。”
[瓦曾经等挂你，因为瓦也相信……]银色的反光墙面上，开始播放短视频。
“茜薇，下一个。”
[不好意思，刚在零重力打完球，是啊……是白袜体育生啊，什么？你是问哥有八块腹肌吗……]
“腹肌有什么好看的，下一个。”阿拉尔一副嫌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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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尔侧过脸，瞪大了眼睛。
只见茜薇的银色短发变成了一头黑色长发，她头戴黑色巫师帽，身着一袭黑色长袍，一只手拿着一把顶部嵌着紫色水晶的法杖，漂浮在半空中，另一只手伸向阿拉尔。
[还在等什么呢？握住我的手，赶紧报名吧！]茜薇说着，两只眼睛发出紫水晶一般的光芒。
“我靠，大公司就是有钱，居然投放全息广告！”阿拉尔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