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茨 调度会
乌云迅速聚拢，天空不时有电光涌动，雷声在幽暗处低语，似酝酿着一场阴谋。一群海燕振翅飞过，忽高忽低，转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亚热带海洋季风气候的十月，一场雷雨将至。
署长秘书背对参会人员，关了窗，拉上窗帘。
此时是晚上10点30分，亚坎国警察部视频调度会第一阶段后的中场休息时间。
“厅里同意我的请假没有？”老署长招手把秘书叫到身旁，小声问到。
“同意了。”秘书俯下身子，在老署长耳边道。“车子已经等在楼下了。”
会议通知都是经秘书的手，他很清楚记得，自从7月27日中环市那案子以来，中环以南地区就进入了一级警备的战时状态。
亚坎国警视部部长每周一和周五都要开视频调度会，点名调度中环以南各个地区的工作情况。
案发那一个星期，甚至是连开了四场。
两个多月的时间开了20场调度会，会议还经常一开就是一整晚，这让参会的各部门一把手包括署长们都有些疲。
不过今晚情况有些不一样，今晚的会议部长并未出席，而是由常务副部长主持，会议室里的人纷纷猜测——
这或许是要解除一级警备，恢复常态化工作的一个信号。
老署长点头，面露喜色。“你告诉小吴，让他现在把茶泡好拿到车上，再拿条毯子。”
语毕，他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727”案发生以来，我们纳达尔警署严格按照亚坎警察部的部署，主动作为，强化担当，这段时间，纳达尔市社会治安良好，大局平稳有序。
特别是月圆节期间，大家放弃与家人团聚的时光，坚守岗位，保障了纳达尔市民度过了一个安宁祥和的月圆节。
在此，我谨代表纳达尔警察署，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付出！”
会议室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肯定成绩的同时，我们也要清楚的认识到当前的形势仍然十分严峻，中环市“727”案至今没有侦破，嫌疑人……嫌疑对象仍然逍遥法外，不知所踪。
纳达尔市虽然地处海角群岛第二岛链上，与中环市距离最远，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对象逃窜到这里的可能性。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个案件非同一般，不管是作案手法还是嫌疑对象都完全超出了我们以往的认知，因此，我们要牢牢树立万无一失，一失万无的底线思维，以时时刻刻放心不下的责任和担当，继续抓好以下几点工作……”
后面的讲话里，老署长部署了三点工作。一是继续加强医院等人流密集场所的周边区域的武装巡逻工作。二是细致做好纳达尔市外来人口的动态化管理。三是在近期组织一次全警实战大练兵，推动纳达尔警队的实战化建设。
最后他再次强调了保密工作，要求保持好内紧外松的工作局面，千万不能走漏案件风声，以免在社会上造成恐慌，影响市民的正常生活。
“拜托大家了！”
会议室又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中，老署长站起身，秘书拎着公文包跟着，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那面大屏幕下方，充电线纠缠环绕的一堆电子座位牌正充着电，两个看着颇为年轻的部门一把手从茶水台上拎起热水壶，给参会人员水杯里添水。
调度会全程保密，自然是不准会务人员进入，于是端茶倒水的重任便落在了“年轻人”身上。
见老署长离席，一些没有去上厕所，还留在会议室里副署长和各部门一把手便相互发着烟，闲谈起来。
“不知道要搞到几时，我们治安部巡警支队原来是三班倒，现在两班倒，几个协勤受不了都辞职了。”说话的是治安部的一把手，姓高，他抓挠着像是几天没洗的油头，动作和语气都像是在抱怨。
“我们二岛的还算好的了，你看看一岛的，他们连机关警力都抽去街面巡逻了。”
“部里的专案组也下来几个月了，一直没进展，好在当时上边决定封锁消息，不然传出去肯定是人心惶惶。”
“哈哈，我婆娘说每天带孙娃儿去上幼儿园都看到黑纲的武装巡逻车，老问是不是发生啥子事情咯，还把老子的防弹背心给翻出来咯。”
“坊间现在什么传说都有，还有人在网上乱发帖，说是纳达尔又有黑社会出现，跟警察打得不可开交，连黑纲都介入了，写得有模有样的。”说话的是网络警察部负责人。
分管网络警察部的副署长低着头，正抖着烟盒里的烟，手突然停了下来。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个还在上大学的学生，暑假刚和在大海马酒吧做dj女朋友闹分手，就发帖造谣酒吧老板是黑社会。念在是初犯，帖子也没多大点击量，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就教育训戒了。”
“工作要做在前面，不要像中环警署那样，从上到下都被撸了个遍。”
副署长举起烟，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把情况通报到这名学生的学校，让学校加强管理。”
网络警察部负责人一面点头，一面站起来伸手给副署长点上了烟。
“我听开司说，上边可能要把这案子往超自然案件的方向侦查了。”
说话的是刑事侦查部的负责人，他和网络警察部的负责人同批入警，二十几年来每天都吊打在一块，交情匪浅。
青隼成立以后，这两个部门几乎被架空，两人更是成了难兄难弟，见难兄难弟被顶头上司责难，于是他赶忙转移起话题来。
“那小子不是借调去中环专案组了噻？”
“上个月我出差去中环领调查笔录，和他吃了顿饭。”
刑事侦查部的负责人顿了顿。“他跟我吐槽，说他就差睡在案发现场了，视频监控、尸检结果、弹痕比对、生物信息库毫无线索可查，简直就是桩无头案。”
“早该换侦查思路了，那东西看着就不像人类，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就算抓到了，怎么搞？按照亚坎刑法，也判不了啊。”
“但是超自然案件这个分类出现以来，就没破过一宗案吧？”
“是啊，这样搞，受害者和牺牲警员的家属心里估计会不舒服，还有那个码头派出所的警员……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警察家属这边毕竟是公务人员的家属，授予烈士称号，补偿一笔生活费，保障子女上学就业，都会理解的，医院那边的家属也差不多，都是吃公家饭的嘛。”
一个假嗓子答道。此人正是人事处宣教科的那位女科长，人事处处长今晚有事请假，让她代为参会。
“咳咳……没证实的事情不要乱说。”分管人事处的副署长打断了议论。
他看向女科长：“我听这周一调度会上部长的讲话，好像是要放松下来，恢复常态化工作的意思，部长讲话稿下发了没有？”
“我前天就传阅给您了，您公文太多可能没注意，我这就去办公室再打印一份给您。”
女科长说完便站起身，一溜烟小跑着离开了会议室。
这24场视频调度会，青隼的开司和黑纲的布雷亚一场都没参加。
开司被抽调参加亚坎帝国警视部“727”专案组，每天就是看调查笔录，看视频监控，抽烟抽得一口黄牙更黄了。
而布雷亚则是坐镇吃住在联防指挥部里，偶尔还能出去放个风去踢个球。
相比开司，布雷亚这回命要好一些，不过对他们两个来说，不用开会，总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