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茨 有大事发生了
纳达尔警察署大楼19层署长办公层，第一会议室。
“什么事那么急，凌晨2点多开会？”
“好多年没有这样大晚上的开会了，上次我记得还是9年前那个高速公路复合弓杀人案。”
“对对对，烧车毁尸那个。”
“那天晚上你跟在我屁股后面，我带你出的现场，真是时光飞逝啊……”
“呦……师父也来了。”
“才刚把孙子哄睡到，要不是我屋里头喊我接电话，我才不管那个电话。”
“我听署长秘书说，好像是有杀人犯跑咱这来了。”
“秘书跟你说几时开会没？我们等半天了都……”
会议室外，警察署参会的二十几个部门一把手在吞云吐雾中高谈阔论着，交换着掌握的“情报”。
这其中也包括黑纲和青隼的负责人。
黑纲和青隼全称“黑色纲纪反暴恐机动队”、“青色游隼特别刑事调查机关”。是亚坎国于半年前成立的两支专门应对和打击新型犯罪的专业队伍。
创始初期，从各地警察署抽调了一批精干警力，后又通过各地就业局从地方人才库里挖了不少专业人才。
两支队伍由亚坎国议会垂直管理，人事、编制、工资在创立初期就已经从各地警察署划离。
但在出台相关制度，捋顺相关职能关系前，各地的黑纲和青隼暂时还是由属地警察署调度。况且警察署的高层也都是原来的老领导，老领导召集开会，总得给个面子。
况且凌晨2点多开会，确实有些反常。
“布雷亚警长，开司探长，署长叫你们先去他办公室。”署长秘书轻轻合上署长办公室的门，转身径直走向黑纲和青隼的两位负责人。
他们两个很好辨认——
其他的部门的一把手都规规矩矩的穿着警服，而布雷亚和开司都穿着便服，布雷亚甚至还穿着一件运动背心和运动短裤，背心和短裤上还有尚未干透的汗渍。
“布雷亚，你就穿这身去老头办公室，别把老头的老鼻炎给熏恶化了。”
开司探长年纪40出头，穿着一件花衬衫，衣角胡乱的扎进一条卡其色休闲西裤里，要不是他腰间别着一把柯尔特357左轮枪，还以为他是来度假的。他弯腰驼背，烟不离手，瘦得像把左轮枪。
“打球喊你几次你都不来，升官了，不跟我们玩了是不？我代表警协足球队把你开除了！”
布雷亚警长看起来比开司老一些，他身材魁梧，一只银色右手引人注目。此人有着维和部队的履历，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当地武装的火箭筒炸飞了右手。
因祸得福，他那高大的身材配上那只银色右手让他踏踏实实地坐稳了警协足球队王牌门将的位置。
“老胳膊老腿，搞不起剧烈运动了。又不像你，搞坏了还可以换一个，哈哈哈！”开司看着布雷亚的那只银手，觉得自己怼赢了，放声大笑起来。
两人互损着一同进入署长办公室，途中秘书进去署长办公室给署长添了一次茶。
“各部门一把手都齐了，副署长们也都到了。”趁着添茶的时机，秘书提醒署长，眼睛时不时瞟向开司手里的烟。
“让他抽吧，他在我办公室抽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老署长摆摆手，示意秘书把他的讲话稿先拿到会议室里。
“布雷亚，开司，你们离开警队前都跟过我很多年，我们今天把门关起来说话，这起案件，你们有什么想法？”
老署长姓谷名立，再有半年就退休了。他染成黑色的几撮头发倔强的向后梳拢着，几年前就不再处理具体的业务，交由相应业务部门的分管副署长代管。
大部分时候，他只需要用他那支漂亮的玛瑙签字笔在堆成山一样的文件上写下力透纸背的“同意”二字。
虽说他的行政级别要比布雷亚和开司高上好几级，但那毕竟是代表着警队最强战力的黑纲和拥有最高调查权限的青隼，又是亚坎国议会直接管理的亲儿子，有些时候，他也得听听他们的意见。
“案发地的中环市医院监控都没拍到人影子，估计是用了电子干扰器或者光学隐身之类的科技。”老烟枪开司开了腔。
“中环那边正在搜集犯罪现场的生物dna，13名死者也已经送到法医处验尸。我看大概率也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嫌疑人一看就是个惯犯，半块头皮屑都不可能留下的。”
“咳咳……咳咳……”
他用力干咳了几声，为了压制咳嗽似的，又吧嗒吧嗒猛吸了几大口烟。
“跟那起抢车案串上了？”
“从杀人案和抢车案发生的时间与地点来看，基本可以串案。案发地的青隼推测是嫌疑人作案后，在医院门口劫车逃逸。他们调取了视频监控和车子定位，发现这车子上了高速后一路南下，判断是朝中环港口的方向逃逸。”
“沿途监控没有拍到人像？”
“据说只拍到车子，驾驶室里没人。”
老署长神情疑惑。“光学隐身顶多持续5分钟，我年轻的在中环待过，从中环医院到港口起码半小时吧。”
“署长好记性，估计嫌疑人是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人藏在后备箱或者哪个监控拍不到的角落。”
老署长点点头。“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觉得这作案地点可以跟这段时间在世界各地发生的几十起医院杀人案的方向上靠，这其中大部分是破了案的，都是雇佣兵作案。”
开司是块老姜，当然知道老署长口中的“把门关起来说话”的意思，老署长这是在打探高层对此案的态度。
“中环港有港口派出所，这嫌疑人要是真的傻到想过海，也得突破警察的封锁。”
他悠长的吐出一口烟，缓缓道出了老署长真正想要听到的信息。“另外，这嫌疑人也不是在咱地界犯的案，署长，按案发地主侦原则，总部那边肯定是让中环的青隼主办，我们顶多也就是协办，帮他们抓抓老鼠。”
老署长满意的点头，端起茶杯。
“我草！”一个愤怒的男低音喊了起来，是一旁的布雷亚。
老署长看向布雷亚，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了。
“就在刚才，嫌疑人出现在中环港口，他们指挥中心那帮操蛋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派了两支巡队去拦截，两支巡队和港口派出所出警的兄弟都没了！”
布雷亚一脸震惊的盯着手机，沙哑的嗓音里有些激动，维和部队的经历，他亲眼目睹过战友在他眼前被炸成肉块，封存多年的回忆此时又爬上了他的大脑。
两支巡队，也就是2名荷枪实弹的警员和6名协勤，按照亚坎国巡队装配标准，巡队的协勤也是配备了泰瑟枪的，什么人有这种战斗力，能同时干掉两支巡队外加港口派出所的警察？
“啊？？？”老署长上了年纪的心脏发颤不止，刚端起来的茶杯差点就没拿稳。
开司把手中的半截香烟摁入烟灰缸，用力清了清嗓子，往里吐了口痰，歪了歪嘴巴，像是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很清楚，今晚这起案件已经不是帮人抓抓老鼠那么简单了。
布雷亚手里的手机叮叮响个不停，他不耐烦的把手机按了静音，塞到运动短裤口袋里。很快，开司和老署长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叮叮作响的信息是海角群岛警察厅的通知——按照亚坎国警察部要求，中环市以南地区所有警力全部取消休假，紧急待命。
在亚坎国，袭警是一级重罪。因此，亚坎国警察的执勤伤亡率在世界各国警队中一直保持在偏低的位置，有着连续20年无执勤警员牺牲的记录。
今晚这起案件，等于狠狠打了整个亚坎国警察机关的脸，这已经不是命案必破的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了事关亚坎国警察尊严，上升到了稳定亚坎国执法环境的层面。
“唉，这事儿大了。”老署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开会再说吧。”老署长站起身子，布雷亚和开司也跟着站起来，一左一右的同老署长走向第一会议室。
秘书推开大门，朝会议室里的两名女服务员招了招手。
“你们回去吧，今晚的会议不用你们倒茶了。”秘书脸色一沉，接着道：“还有……今天晚上开会的事情，你们不准跟任何人说。”
会场内已经坐满纳达尔警察署的10个副署长和26个部门一把手。这放在往常，这些人各有各的工作，坐得如此整齐实属罕见。
“今天这么晚召集大家过来开会，可能你们有些人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风声了，今天我们开会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研究怎么妥善处置这个前所未有的重特大案件。”
“老严，你先给大家简单说一下案件情况吧。”
老署长疲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刺耳的音调，他很久没有这样熬夜了，他抿了口茶，松垮的喉部动了动，看向分管警察署指挥中心的严副署长。
“那就由我简要通报一下“727”案件的基本情况。7月27日凌晨2:33时，我署指挥中心接到海角群岛警视厅通报，称中环市有一名涉嫌杀害13名医院工作人员的重特大刑事案件嫌疑人，在中环医院门口劫持一辆白色大众轿车往中环港口方向逃窜，要求海角群岛所有地区做好嫌疑人过海的拦截准备。”
“3:15时，我署指挥中心又接到补充通报，该嫌疑人在中环港口与设卡拦截的2支巡队及港口派出所警员发生交火，交火造成2名警员和6名协勤牺牲，1名警员重伤昏迷，后面赶往支援的警力正在对交火现场展开调查。”
原来，布雷亚他们接到的第一手信息有些偏差，当夜参与拦截行动的警察并非全部牺牲，而是有一人重伤昏迷，现场的惨烈状况让第一波支援的警力一时也乱了阵脚。
“这是当时执勤的巡队警员执法记录仪拍到的画面……”
会议现场从窃窃私语变成一片哗然又变成鸦雀无声。
严副署长按了按手中的遥控器，会议室前方的幕布缓缓下降，慢慢呈现出了一个让会议现场包括署长、副署长和各部门一把手在内的老警察们瞠目结舌的画面。
画面中那个嫌疑人……不，不能称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