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帝王术（30）
回宫后的生活比之前更无聊，楚怀月几乎是被软禁在了无极殿，没有萧恪陪着，他哪儿都去不了。
而皇帝很忙，闲暇时又只想把他圈在床上，少年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乎，他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人，埋头听他的心跳声，就这样能抱好久好久。少年大多时间便都荒废在了床上。
萧恪也知道他无聊，一箱一箱的稀奇玩意儿被送入殿内任少年把玩，还搜集来许多话本，内容提前命人筛过，男子与男子的爱情故事占了大半，男女之间不得善终的孽缘占完剩下那一小半。
书页“哗哗”地翻过，很快就翻完了一本书，被百无聊赖地扔到一旁。
候在一旁的太监连忙双手奉上另一本书，轻声细语地哄着这位小祖宗：“小公子，您瞧瞧这本，写的是艳/鬼和捉鬼师的故事，听说销量可好、可受人欢迎了！”
小公子斜倚在宽椅中，支着下颔，神色疏懒：“女艳鬼男艳鬼？”
“呃”太监赔笑着：“是一名长相出色的少年郎。”
小公子：“捉鬼师呢。”
太监：“是一名仪表堂堂的公子。”
小公子轻笑一声，戏谑地：“第几页开始吸/元/阳啊。”
明明是那样的话，少年偏偏说得光明正大、轻轻巧巧，似再清白不过了。
太监却被闹了个大红脸。
他低着头，不敢看身前金玉般的美人公子，把书本翻到第一张插画那页，抬手递上，夹紧腿，支支吾吾地回答：“在在第八页”
小公子瞥了眼被举过来的书，笑了。
他说看来他那根去得不够干净。
吓得太监立马哆哆嗦嗦地磕头求饶。
视线划过那张惶恐的脸，小公子又觉得没意思了。他摆手，“这些书都一个套路，没意思。”
太监松了口气，赶忙叫人来一起把书箱搬走了。可不能碍着小公子的眼，他心情不好，皇上就会更吓人，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有书看无聊，没书看就更无趣了。
出不去无极殿，小公子起身，在殿内漫无目的地走，身后跟了好些人，紧张得像是生怕他这个好胳膊好腿、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平地摔跤把自己摔死。
烦啊。
外面怎么还没动静呢？
弹幕看出主播是真心无聊，真情实感得不像演的，纷纷主动承担起哄人的重任：
【老婆老婆，你知道为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吗？】
【老公，我们来玩海龟汤吧！小明躺床上，小明死了。是发生了什么呢？】
【宝贝，老公现在有一只手在上面，一只手在下面，猜猜我在做什么（憨笑】
【可怜的妈咪，是不是很无聊？要不我教你该怎么玩自己吧（小脸通黄】
【……】
弹幕多起来，楚怀月随意看了眼，波澜不惊地收回目光。
就多余看。
“小公子。”
有人进来禀告。
“惠妃娘娘求见。”
求见。
楚怀月停下脚步。
四妃之一对上一名小侍卫，却得用“求见”这个词。
小公子半眯起眼睛，翘着嘴角笑了笑。
可别让他失望啊。
—
惠妃是带着一个食盒来的，亲自提在手上。
时隔多日，见过一次，却还是被少年不凡的仪表所惊。
但可惜，这样的人物，做什么不好，却偏要跟她们这些后宫里的女人争宠。
真是可惜。
“见过惠妃娘娘。”
小公子说着恭敬话，却并未按侍卫的规矩向惠妃行礼。
在无极殿当差的宫奴们不觉得有哪里不对。毕竟小公子见到皇上都是不用行礼的，惠妃是谁？还能大过皇上去？
好声好气地便已经够礼貌了。换个人得到这般荣宠，早不知得意成什么样儿，倒转来让惠妃跪下行礼都有可能。
惠妃勉强扯出一抹得体的笑，眸底却悄无声息地沉寂下去，深晦无光。
“娘娘可有要事？”
小公子自顾自地坐下，随后像是才想起来，抬手，掌心朝上，不轻浮却也瞧不出有多尊重地往对面的椅子上遥遥示意，“您请坐。”
一言一行，仿佛他就是这无极殿的主人。
惠妃深吸一口气，这下子是真笑出来了。被气的。
她把食盒交给身边的宫婢，坐过去。
惠妃：“本宫听闻了行宫一事，可真是惊险万分，幸得陛下身边有楚侍卫这般的忠臣相伴，才能化险为夷啊。”
小公子没有接话。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随手抓出来的一串东珠，其上夺目的光辉直刺入惠妃心底。
她看见的不是一串具有身份地位象征的珠子，她看见的，是皇帝那颗已经被人俘获拿捏的心。
呵。多可笑。到头来她输给的，居然是一名十八岁的少年。
……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有人赢的。
目光垂落一瞬，再看去时已然掩藏好了所有，惠妃笑意温和地：“本宫想着，楚侍卫立了这么大的功，陛下自是会赏赐无数奇珍异宝，封爵也指日可待。本宫拿不出更珍贵的东西当谢礼，便亲自下厨做了些吃食，还望楚侍卫不要嫌弃。”
小公子抬眸看向她，也微微笑着，眉眼一弯、唇角一勾，漂亮明艳得惠妃心中一紧，不自觉揪紧了手里的绣帕。
小公子总算接了句客套话：“娘娘费心了。”
惠妃回以假笑：“你于皇上有救命之恩，于本宫便也有这天大的恩情，不过一些吃食，算不得。”
她朝宫婢递了个眼神，宫婢立刻很有眼力劲儿地提着食盒送到小公子面前。
打开，一盘盘造型精致的糕点被摆出来。
“我家娘娘的手艺可是连陛下都曾称赞过呢，还有御膳房的师傅大着胆子想要拜师学艺，”宫婢说着好听话：“但娘娘说了，这手艺是为陛下练的，也只会为陛下入庖厨。平日里，旁的人想尝都没机会，大人您这可真是有口福了。”
跟在小公子身边的太监皱眉，不悦地：“芳姑姑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咱家小公子想要什么没有，若能得他喜爱，那才叫有福气呢。”
芳姑姑：“你！”
“好了。”
惠妃出声打断，冷冷看了宫婢一眼，“送完东西就退下，多嘴多舌，总惹人厌烦。”
芳姑姑：“是。”
宫婢低着头退回去，小公子也用筷子夹起了一块型如纯白莲花的小点心。小巧精致得很，一张嘴便能吃下。
他吃了。
启唇，应是想说什么，许是些礼貌性的夸赞之词。
但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呢，蓦然变了脸色，竟捂住胸口呕出一口血来！
“小公子？！”/“什么？”
“快！”太监神色惊恐地扶住人，“快去请太医啊！”
无极殿内瞬间慌乱起来。
惠妃早被惊得站起了身，她瞪大眼，见少年连连呕血，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撑在桌上的手都软了。
“娘娘，”芳姑姑搀着人，神情焦急地小声问道：“怎么这么快怎么办啊娘娘！？！”
惠妃强撑着站稳当了，面色黑沉如铁，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定是有人也想动手。”
“借本宫的手，一举除掉两个不，三个人，真是好算计！”
芳姑姑：“那、那”
“慌什么！”
惠妃低斥一声，哪怕心里再慌也不能在这里认输。
她咬着牙，眼神越发坚定：“还没到绝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