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村里的知青（21）
自从有观众在交流区发了那个美图镇楼的讨论帖，楚怀月的直播间里便一直很热闹。表白的，讨论的，发骚/话的，看热闹的人数在增加，弹幕内容却万变不离其宗，关注点要么放在直播室，更多的则聚焦在主播身上。
有的在舔颜，有的看楚怀月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感觉别有深意。
直到楚怀月和另一位女主播做了交易，徐徐说出自己的办法后，兴趣不同的几方人一时间纷纷陷入沉默。
当时便有人觉得：【主播这是要送她去死？】
有些惊奇，但更多的还是爱搞事、尤其爱看主播搞事情的兴致勃勃。
之后也没见着什么有意思的事发生，就都在等，期待着李丰毅的反应，此刻亲眼目睹——
钱兰芝应是命不久矣了。
只顷刻间，这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我、就、知、道！刺激啊！】
【看样子，李丰毅可能快维持不住人形了】（已单向屏蔽）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从第一次直播就在追的老粉，主播有时候思路是挺清奇的】
【但好有趣，我喜欢！】
【不是，我还是想不通，主播就不怕李丰毅把他一起弄死吗？】（已单向屏蔽）
【怎么说呢，拥有上帝视角的我知道是假的，所以看老婆这么说，感觉好可爱，笑得很开心，但假如我不知道……杀老婆还是舍不得的，但我绝对会先把那个孽障挖出来踩成肉酱，再把不乖的老婆装进肚子里，每时每刻都不再分开】（已单向屏蔽）
【病娇啊你这是】
【不算吧，老婆又不会受伤，只是出不来而已】
【虽然我不会这么重口但以己度人，我觉得李丰毅会下决心要把主播留下来。我说的留不是指李家村，而是直播室】（已单向屏蔽）
【那不也得先杀了才能留嘛】（已单向屏蔽）
红字：【他下不去手】
【哇，第一次离大佬这么近！】
【是上次的那位吗？】
【不知道啊，估计只有同是红榜的大佬才看得出来】（已单向屏蔽）
【为啥？这李丰毅看着也不像好人啊】
【真的吗真的吗？那我的cp也太甜了叭！】
弹幕又滑过去好些条，片刻后那红字才不紧不慢地再次出现，明明只是一句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字字红得太过，让看见的人似错觉般地从中听出了某种异样诡谲的腔调——
红字：【一只狗，天生会向主人低头】
弹幕空屏了会儿，良久后，才有观众犹犹豫豫地发出一句话：
【emmm……抖s？】
【……】
【…………】
【哥们，勇气可嘉（点赞（走好】
弹幕速度很快，被众人围观的现场却气氛凝滞。
过了几秒，或者是十几秒，李丰毅动了。
就在此刻，他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移动速度，几乎化作了一道气势骇人的黑影，索命似的、目标明确地直奔钱兰芝而去！
钱兰芝瞪大了眼，身体即刻想要躲避，大脑却在第一时间给出了判断结果：
躲不过去的。
阴影在瞳孔里放大。
会死。
不不要！
“啊！”/“！”
男人挥出的手堪堪停住，因为停得太急，筋骨甚至都有被自己的内劲儿伤到。但他毫不在意这点小伤。
他紧迫地盯着挡在面前的青年，黑洞洞的双眼森冷得犹如恶鬼现世，表情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空白呆滞。
他看着神色淡淡的青年，未语，无一声，却像是在问，在委屈。
此时此刻，旁人皆观李丰毅形如嗜杀厉鬼，只有站在他对面的楚怀月，离危险最近，却从那骇人戾气中窥见了无尽苦楚。
楚怀月便知道，这个办法成了。
钱兰芝看着眼前挺直的背影，耳畔重鸣阵阵，短促惊呼后，尚有些回不过神。
“楚怀月……”
她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很轻的一声，几乎是含混在口中念的，却即刻便收到了一道死亡射线。
钱兰芝：“……”
她低垂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略微鼓起的小腹，沉默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丰毅的视线也落到她的腹部一瞬，眼睛里赤/裸裸显出仇视与嫉恨，其中妒意甚至还更鲜明些，眼珠子都快烧红了。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想要杀人，想把玷污了青年的脏东西毁个干净。
他都不敢。就算是最放肆的时候，底下疼得好像快炸了，都不敢把那个丑东西往青年身上碰。
他克制住欲，在求青年施予些许的情。而她做了什么，做过什么。她凭什么？
李丰毅咬住腮边的肉，咬得出了血，腥甜味却做不了降火的水。
但他还是不敢。
就算再想把钱兰芝挫骨扬灰，也不敢假装自己没看懂青年的意思，违背青年的意愿。
所以他停了手，定在原地。杀意却每分每秒都在蓬勃滋长。
他无法接受。
光是想一想青年与他人成家、亲密无间，他就痛苦异常，像是又死了一次，无比绝望……
“怎么这幅表情。”
楚怀月轻笑，毫无压力地，像是完全感知不到空气里浓度严重超标的危险因子，抬手捏了捏男人并没什么肉感的脸颊。他笑着说，似轻佻地：“好像被抛弃了一样。”
李丰毅抿紧唇，眼前短暂地模糊了下。
【蛙趣，我还以为会快进到强取豪夺小黑屋了，但怎么感觉李丰毅在主播面前就跟个委屈的男宠似的？？】
【李丰毅：皇上，你怎么可以宠爱他人？（猛男泪目）】
【确实，从外表来看，李丰毅妥妥的强势方，但看实际情况似乎恰恰相反】
【这掌控感，不愧是情感经历丰富，并且还没被刀的渣男啊】
“你喜欢她？”李丰毅很费力地问出这句话。
喜欢，所以愿意碰她。现在人怀孕了
李丰毅自虐般地，感知到了钱兰芝腹部多出来的、尚未完全成形的生命，清清楚楚散发着同青年有关的血脉气息。
怀孕了是要和她结婚了吗？
“喜欢？”楚怀轻挑眉，讥笑着说：“各取所需而已。”
听着浪极了、渣透了，却是一句实实在在的真话。
但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交易的人是听不懂的。
李丰毅不是很明白。
不喜欢，为什么要做那种亲密的事？不会感觉恶心吗？
如果是其他人，李丰毅不会在乎，但做这种事的是楚怀月，他便感觉难过极了。
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不来找他呢？他甚至不需要青年出力，会把青年伺候得很好。还是说
李丰毅突然想到了什么，求证般地急急问道：“那你是想让她帮你生孩子？”
青年找钱兰芝不找他，是不是因为他是男的生不了孩子，而女性可以！？
【绝了，思路竟然对接上了？？！】
【这难道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为震惊】
【方法是有针对性的，我觉得是因为主播摸清了李丰毅这个人，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保下钱兰芝】
【果然，巧合多是蓄谋】
笑容加深了些，复又露出点浅浅忧愁模样。楚怀月语气略微不耐地说道：“不是我想，下乡之前一拍即合玩了玩，谁知道……反正她既然怀了我的孩子，就得生下来，都说子嗣缘是有定数的，我可不想最后膝下无一子女。”
李丰毅沉默了会儿，说：“既然你想要孩子那就让她生下来。”
他哽着口气，像看死人似的看向钱兰芝，“但只能有这一个，这个女人生完孩子也得死。”
钱兰芝低着头装死，楚怀月蹙起眉，“你什么意思？”
李丰毅不想和青年对着干，但在这件事上却不得不强硬起来：“不同意的话，阿月就会一个孩子都没有了。”
“你——”
青年刚要发脾气，就被高壮的男人贴近，箍住腰，钳住后颈。
男人垂眸看他，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带着一点木讷的冷，却不会再令人感觉老实，只会叫人联想到恐怖片里复苏的偶人，惧其诡异。他道：“阿月，这个你得听我的。”
“以前的事不追究，我们都忘了。你想要孩子，我就让他出生，但没有下一次，也再没有别的人。不然我一定会发疯，疯了的话，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我”他沉声地：“不想伤害你。”
脑海里不是没有掠过一些想法，但终归是舍不得。
“……”
青年愣愣看着他，像有点被吓到了。不应该的，但李丰毅确实觉得怀里人努力镇定的样子很可爱。
喜欢。
好喜欢啊。
为什么他不能生孩子呢？
这样就不用非得留下那个带有肮脏痕迹的东西了。
…作为回报，你得永远属于我啊。
我的明月，我的菩萨。
【哈哈哈哈，主播可真会装】
【楚怀月表面：好怕怕哦 背地里：呵呵，单蠢】
【李丰毅的表情真可怕】
【莫慌莫慌，凶是凶，但对主播可造成的伤害大概率为0】
在一人决定，两人默认的情况下，钱兰芝被关进了院中一个早已废用的狭小杂物间里。
没怎么打扫，李丰毅秉持着活到能生孩子那天就行的宗旨，往杂物间里随便放了些吃的喝的，然后关门上锁，多一眼都不想看，匆匆离开，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把人给掐死。
脚步声远了，一直低头装死的钱兰芝抬起头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心情不错地拂了把凳子上的灰，坐下。
虽说这里的环境卫生很差，但只要能活命，没什么过不去的。更别说她又不需要真的一直待在这里面苦熬十月，最后被杀母取子。
等到直播时间结束就行。没多久了。
钱兰芝又摸了摸肚子。
这里面的东西当然是假的，全靠伪装怀孕状态的道具和楚怀月提供的一滴血。
她轻轻拍了拍，蓦然笑了。
但她好像有点想要这是真的。
得不到楚怀月，得到和他的孩子似乎也不错？
……
楚怀月洗漱好躺到床上。
李丰毅今夜依旧如同往常那般照顾他，只是最后，在走出房门后他又折返了回来，在床边蹲下身，略仰头，用那双漆黑的眼定定地看着他。
楚怀月瞥了眼，翻身问他：“怎么了？”
李丰毅：“你要有孩子了。”
楚怀月：“所以？”
李丰毅：“孩子需要家庭。”
楚怀月扬眉，“我是他爸。”
李丰毅：“还需要妈妈。”
“谁？”楚怀月：“钱兰——”
“我。”
“……嗯？”
李丰毅面不改色地说：“我当妈妈。”
楚怀月：“……”
李丰毅继续道，点出关键：“所以我们得结婚。”
“……”
房间里沉默了会儿，楚怀月半垂着眼，静静与男人对视，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他勾唇应声：“好啊。”
“那就后天吧。”
李丰毅一怔，顿时心花怒放。
他没去想楚怀月为什么会答应，早已沉溺在青年看来的、含情带笑的眼眸中了。
如何可以，他真想溺死在他的情意里，是虚情假意也好，就在那里面——
——永劫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