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村里的知青（19）
距烧石像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
钱兰芝双眼呆滞，嘴里缓慢咀嚼，发着愣地算。
而距离直播结束还有两天多。
她将干巴巴的馒头咽下，感觉自己嘴巴里似都在泛苦。
怎么还有那么久啊。
“唉。”
不禁叹了口气。
一口凉水下肚，钱兰芝浑身一个激灵，精神头起来了点，然后自然而然便进入了思考状态。
自那日烧了石像后，已经过了两个早上。昨天广播没响，今天依旧没影。仿佛那没人见过却真实存在的鬼物真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被烧死了，这个直播室里最大的危险已经没有了。
作为主播，在直播室里“自带仇恨值吸怪”，只要发生危险，一般都会先拿他们开刀。所以钱兰芝应该高兴的，但她惊讶、疑惑、不安独独没生出过欣喜之情。
她还是想不通，楚怀月为什么突然就提出销毁石像这么个解决办法？又为何敢当第一个动手的人？
是不怕死、过于傲慢，还是胸有成竹、另有谋算？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楚怀月绝不是个大脑空空的花瓶。
也正因为他不是个蠢货，所以钱兰芝确信她的问题都有答案，而那些答案，或许就是能顺利完成直播任务的钥匙。
这两天，李家村内暗潮涌动。冯六还在诊所、不许探望情况不明，吴雨婷依旧失踪、没人去找，有一个不熟的男知青，钱兰芝觉得他大概率也是主播，那人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不见踪影了，村里没人提，她便不敢问。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不久前才来到李家村的知青略略一算，似乎就只剩下了三个：她，高翔，还有楚怀月。
明显不正常。
把最后一小块馒头塞进嘴里，钱兰芝不由又叹了口气。
所以答案是什么呢。
那天，夜里上山去找孙可芳尸体的那天，她在楚怀月的提示下找到了孙可芳的弱点，之后却几乎再无一所获。
楚怀月
她又一次、不知第几次念起这个名字。
你到底做了什么，又想做什么呢？
“兰芝啊！”
有人喊她。
钱兰芝转头看过去，是她住这家的婶子。
婶子大咧咧笑着，站在不远处对钱兰芝喊话道：“快背上背篓，芳儿她们说在山里挖到活血草了，那可是能卖钱的好东西，你跟我一起，咱们多挖点回来，晚上婶给菜里多炒两片肉！”
钱兰芝不想去，她这几天干活真的是干得够够的了！
但她不能不去。不说村民，光是她随机到的人设都不允许她没理由地躲懒。
【勤快的下乡知青】
唉。她勤快什么啊勤快。她可是能一躺躺一天的咸鱼！
在婶子的催促下，钱兰芝提上背篓便出门了。
她又想起了楚怀月。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很是羡慕他，虽然不知道楚怀月具体抽到个什么人设，但就李丰毅那个稀罕劲儿，就算楚怀月想做事估计都会被李丰毅抢先一步给做好，别说这种出力的苦活，就是穿衣洗漱，想必男人都愿意为青年一手揽下。
可惜。
钱兰芝想起那天上山时的诡事。
人鬼殊途，那种好估计很难消受啊。
钱兰芝正想着，却感觉身后面有人追了上来。她回头去看，是高翔。
“小高啊，你追上来做什么？”
婶子先一步发问了。
高翔瞥了眼钱兰芝，笑着回道：“我田里的活做完了，也去帮忙。”
婶子活这把岁数了，怎么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哈哈笑起来：“你小子，是去帮忙还是去帮兰芝啊？”
她调侃着，高翔不好意思地低头，钱兰芝笑容僵硬地尬笑。
“行，两个都脸皮薄，不说了不说了。”
皮肤黝黑的女人来回看了看两人，语气略有些微妙地：“一起来也好，一起来吧。”
钱兰芝顿时心里一咯噔。
她默默从背篓里翻出趁手的工具拿到手上，掂量了两下，神经紧绷起来。
似乎，有些不妙啊
但愿是她敏感了吧。
……
因为之前的事，李丰毅一直跟在楚怀月身边，家里堆了好些活没干，再加上他有了多赚钱的心思，要干的活自然更多了。
去田里时楚怀月还跟着一起，坐在小板凳上陪同，但李丰毅要进山去找野生药草，青年说什么都不去了。
他坐在院子里吃男人削好的水果，双手捧着，指尖被甜腻的汁水染得晶亮，仰起头，惹人情动的眸子里似也被甜味影响了，看得男人心口都软了下来。
“我不跟你去，草药不长路边，树林子里肯定有很多小虫子，上面还会掉那什么毛毛虫。”楚怀月不忘人设：“我怕那些，你自己去。”
李丰毅本也觉得走山路累，听青年这么说，再不舍同青年分开也应了好，就是临出门前站在院门口叮嘱了许多，说自己大概要下日头的时候才能回来，再三让青年不要离开家，更不要放人进来。
楚怀月刚开始应了，之后便嫌烦：“别啰嗦了，我听得懂。”
李丰毅定定地看着他，高大的身躯杵在青年面前，像一个足够宽广的壳，如果想的话，轻易便能把人从头到脚全给拢到怀里去。
他想。但他还不能这么做。
要等青年也喜欢他才可以。
李丰毅认真地说：“我会尽快回来，你一个人在家别害怕。”
跟哄三岁小孩似的。
楚怀月便笑：“我又不是胆小鬼。”
随后挥挥手，说出那句模版似的客套话：“早去早回。”
李丰毅听了，却眉目柔和地露出点笑意来。
他依旧认真地答：“好。”
李丰毅走后，楚怀月待在院子里，洗净了手在看书。
今日的阳光是比较温暖的，照得人浑身懒洋洋，久了，有些犯困。
青年合上书，阖眸靠在椅背上，碎发散落。
被派过来盯梢的年轻村民第三次不经意地路过，将青年在光底下的面容看得更加分明了。
那位漂亮知青，像一尊白玉雕刻而成的像，流光溢彩、精妙绝伦。
他处于天地间，便像是连天地都在眷恋他。
而他只是一个凡俗人。年轻村民想。所以他想要多看看，也很正常吧。
年轻村民脚下的步子很慢，却还是走完了。他像是叹气，又像是松了口气，还有点说不清楚的心虚。当走到看不见的青年地方后，脚下的步子便陡然快了起来，匆匆离远了。
似已睡着了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目光冷淡又安静，像是在放空什么都没想，又像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所以有些稍微意外的小插曲也无妨。
又过了好些时间，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喘息声大得像是有吃人的野兽在身后追。她想推开院门进去，却怎么都弄不开。
楚怀月站在屋内窗边看了眼。是钱兰芝。
她神色惊慌，很努力地去扯门，急了还用脚踹，期间频频回头张望。如此慌乱了片刻，她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张嘴喊道：“楚怀月！”
“楚怀月、救命啊！！”
楚怀月不徐不疾地走出去，等他走到院门边时，已经能远远望见追来的村民了。
“开门！快开门！”
钱兰芝很慌，见楚怀月没反应，她直接花大价钱兑换了开门的道具，结果却显示使用失败、道具直接损毁了！
怎么回事？这不就是普通的锁吗？！
钱兰芝惊诧地瞪大眼，脑子在那一瞬间都没在转了。
“这么害怕还能走神？”
钱兰芝回神，一下子对上青年面上浅淡的玩味的笑。
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又好似只是有一点好奇。
钱兰芝顾不得这么多了，语速很快地：“李家村有古怪，我很多道具使用都在那些村民面前没效果，你帮帮我，我可以向永昼发誓，出去后赠送你五百积分！”
“五百？”楚怀月垂眸看着她，淡淡地：“e级直播似乎不是这个价吧。”
钱兰芝很急：“那你说多少！”
楚怀月弯唇笑了。
“我要你本次直播所得的百分之五十。”
钱兰芝仰着头，青年很高，只转动眼珠朝下来看她，睫羽下压。是全然的居高临下的姿态，是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做交易的口吻。
但并不轻贱，也无嘲谑，只像个孤傲的神明似的，如同在阐述某个客观真理一样，他说：
“百分之五十换一条命，应该很划算吧。”
嘴角略微上翘，跟针刺似的漫不经心地、若有若无地贴在人心尖上划。
钱兰芝莫名其妙的，大脑又宕机了一秒。
楚怀月有些疑惑了：“又走神，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抬眼看向越来越近的村民，“清醒一点，你没多少时间。”
钱兰芝醒神，猛猛点头：“划算划算！”
“快救我狗命啊大佬！”
她哀嚎，当院门终于在面前打开，她立刻冲进去，躲到青年身后时差点飙泪。
院门关上，追来的村民被拦在了外面。
楚怀月不紧不慢地扣锁，发现来的还是位“熟人”。
是那天要砸石像，进庙来给他送铁锤的年轻村民。
不知道叫什么，见到青年后紧绷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从凶神恶煞，变得目光清澈。
“你、你”
年轻村民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结巴起来。
钱兰芝躲在青年身后观望，见状差点冷笑出声。
呵呵。人还真是有两幅面孔呢。
她就知道来找楚怀月准没错，楚怀月本身才是那把可以通关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