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村里的知青（1）
楚怀月直白地：“说人话。”
青年眸色微冷，带点不轻不重的躁意，似是不耐。
许衡瞧他这反应，反倒松了口气。
许衡缓和了语气问：“我之前给你发的消息是不是没看？”
楚怀月：“嗯。”
“当时没空，之后就忘了。”他不大在意地说：“有事现在说。”
许衡有点紧张：“租房太多，我不知道该怎么选，就想参考一下你的。”
“当然！假如有打扰或者冒犯到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别不开心。”
这件事小得不能再小了，在楚怀月看来都不叫事，不明白许衡怎么一副很怕麻烦到别人、惹人不高兴的样子。莫非是讨好型人格？
楚怀月懒得深究，直接应了：“等会儿就把房子信息发你，还有其他事么？”
“没、没有了。”
许衡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欣喜的同时，又不免为青年这么没防备心感到担忧。
青年之前一定被保护得很好，但这里是永昼，生存的秩序改变了，人便会随着环境产生变化。
在现实里大多数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行为上可能只是会去欣赏美，但在这里……
许衡有心想要叮嘱，却又因为怕招致厌恶而犹豫，沉默的几秒钟让楚怀月确认他的确没什么想说的了，便主动告别说晚安。
许衡正想回，青年却已经挂断了。
“晚安……”
他轻声呢喃，但想要祝福的那人却根本不在意。
不是不在意祝福。
……是不在意他。
许衡目光放空地盯着面板上“楚怀月”三个字，难以自控地陷入到失落的情绪里去，心脏抽痛了下，又酸涩一片。
难道，这就是暗恋一个人的感觉吗？
和喜欢一样，好不讲道理。
而正在这时，来消息了。许衡沉郁着眉眼抬眸一看，目光凝滞。
是楚怀月！
他立刻打开来看，生怕错过些什么。
[楚怀月：（截图）（截图）]
[楚怀月：发你了，住着还行，你要租的话这层好像还有空的]
许衡：“！”
什么什么，青年居然邀请他住他隔壁！？
许衡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傻笑。
是他之前太敏感了。
青年不是不在意他，只是两人现在的关系还不亲近。他能回复他、还给他建议，已经很好了，至少说明不讨厌他，是他不该太着急，不能非要一口吃成胖子。
许衡删删减减，小心措辞着回复，最后却只发出去一个表情包：[（180度鞠躬感谢您！）]
他捂住半张脸，懊恼自己太不会说话了，总觉得都太生硬，还不如找个可爱有意思的表情包发过去。
许衡等了几分钟，那边没有回复。
但之前的低落已经散去，他看着楚怀月的回他的那句话，看了半天，最后竟找上了自己的专属助手：“怀月太善良了，又温柔，乐于助人，真担心他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骗。”
专属助手：“……”
它不理解：“可是在直播室里，不是您和其他主播被骗了吗？”
“你不懂。”许衡摇摇头，叹气：“果然不该和一个人工智能分享。”
专属助手：“抱歉。”
许衡：“我在生活区买的东西能送给其他人，或者一起分享吗？”
专属助手：“可以。”
许衡已经租好了房，就在楚怀月隔壁，闻言瞬间想好明早上该做什么。
生活区里有卖成品，也有卖原材料。
他打算明天早起做个丰富且营养的早餐，两人份，然后去敲门邀请青年共进早餐。
拉进关系，从分享食物开始！
许衡紧张又期盼地拎着便当盒按响门铃。
“抱歉，屋主不在家，请稍后拜访。”
机械的电子音响起，许衡愣住。
他打开面板，发现楚怀月的名字后面跟着个小括号，写着：[直播中]
青年进直播了……
许衡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只在城里待了一天吧。
许衡握紧手，在原地站了会儿，而后沉默地回去，神情肃然。
他也得努力才行。
要让青年能看见他。
……
等胃里安生下来后，把法规读了小半，楚怀月早早上床睡觉，第二天醒得也早。
面对狭小、沉静、又陌生的房间，他洗漱完后换上干净衣物，兴味索然地买了个面包当早饭吃。
面板里有电视可以看，有游戏能玩，还有其他娱乐方式，线下也有可供主播玩乐的地方，但他看着都不怎么有兴趣，支着下颚感觉有些无聊。
还不如直播有意思。
直播吧，还能早点攒够积分找到失踪的朋友，早点辞职回家。
“请确认是否开始直播？”2199问道。
楚怀月毫不犹豫地：“确认。”
2199：“好的，已为您递交申请。”
没等多久，几秒钟后楚怀月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叮叮叮叮——！”
“直播将于一分钟后开启，请主播做好准备。”
楚怀月去换了双运动鞋。
他倒是想准备道具，也已经有看好的了，可惜手头紧，买不起。
没关系，f级他还是很有把握——
“叮叮叮叮——！”
“直播预备——”
小女孩欢快的声音再次响起：
“直播室名称【山村里的知青】，综合等级e，共将开启x个直播间，可参与主播等级限制在e及以下。”
楚怀月：“……”
很好。
青年略微扬眉，随后轻轻笑了，像是有某种兴致勃勃的野心在那双墨色的眼瞳里燃烧。
“本次直播内容有趣且丰富，主播们能否扮演好自己的身份，并在异状渐生的偏僻山村里顺利完成长达7天的直播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现在。”
“直播正式开启！”
……
…………
天很蓝，辽远开阔，空气似乎也要更轻盈些，时而卷来原始的草木与泥土的气息。
但车上没一个人有功夫与心情去欣赏大自然的风光，全都脸色不大好，有的神情恹恹，有的则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车轱辘滚过地上的碎石，车板颠动起伏，一名戴着眼镜，瘦巴巴的小个子男生实在忍不了了，一手搁在胃部，扬声对正在赶车的老乡说：“李高叔，能不能停下歇歇？”
才刚下长途汽车没多久，接连倒了将近二十多小时的车，还没缓过来，就又被前来接人的李高热情地带到了牛车上，去山里的路崎岖不平，奔着老乡一片好意本来是想忍着的，不好意思拒绝，但实在是忍不住了，总不能给人家吐车上路上，那样更不礼貌。
车停下，牛尾巴甩了几下，看向小个子男生的眼神似乎有点鄙视。
小个子男生羞耻地低下头。
“年轻娃，你这可不行，脸皮薄，身子也薄，去到村里，那些整天招鸡惹狗的小崽子估计都要骑你头上去。”
李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常年在地里干活，晒出一身深麦色的皮肤，看上去也比较健康。力气肯定是大的，但看不出来有肌肉，只能说是健康、精瘦。
他是村里少数几家有牛的，因为家里人多，不怕喂不饱牛。于是去接人的事考量来去，就被村长派给他了。
他倒是很愿意，毕竟这些分配来的知青听说都是城里人，还年轻有文化，是组织派来帮助他们村子发展的。没人不想过得更好，没人和利益过不去。
小个子男生被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脸颊涨得通红，一时间连反胃的感觉都给忘了。
还好李高也就是有感而发，没想捉弄他的意思，说了一句就没再说了，从牛背上的口袋里摸出几根草，埋头开始编东西。
小个子男生松了口气，拧开水瓶补了点水，在山间的风里静静歇了会儿，感觉好受多了。
身上舒服些了，脑子也跟着活过来了，他想起了什么，目光又一次往旁边瞟。
他们这一批被分配到李家村的人好像都是南方的，有的还是在同一座城市，只不过都不认识，聚集齐后都只客客气气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各自沉默，仿佛心里压着东西，得花时间好好想想。
其中有一个人跟别人都不一样，可以说是与众不同、鹤立鸡群。
他很高，冯六，也就是小个子男生，觉得那人比自己高多了，起码得有一米八！关键是长得特、别、好、看！！
冯六一直很喜欢影视片里那些装扮精致、仿佛生命就是为了在聚光灯下活得极尽美丽的演员，但那人却不一样，穿着简单普通的衣服，脸上没化妆，头发也没做造型，可就是那么随意地坐在候车椅上，懒洋洋的，清风吹拂发梢，就令人目光定在那儿，大脑一空，什么旁的都不知晓了。
那人轻飘飘地投来视线，说自己叫楚怀月。
冯六觉得这名字也好听极了，很写实，这俊美的青年比高悬的明月还要皎洁，令人轻易便会渴慕他的光。
一路上，冯六控制不住地偷看他，还想过上前去跟他搭话。但还是脸皮太薄，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也没能迈出去半只脚。
他在心里叹气，眼睛还是自主地往别人身上瞟。
他知道还有其他人也在偷偷看，但不知道青年是否知道，因为他一道目光都没搭理过，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甚至没给泄露出一丝一毫的笑。
现在也是，半垂着眸，略有些恹恹的样子，应该也是累了，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怀月在想什么？
他在想那长途汽车开着怎么会那么抖，路怎么会那么不平，本以为熬过来了，结果还得坐牛车。
他也难受想吐，却只能垮着脸忍着。
为了转移注意力，楚怀月打开面板看了看。
【楚怀月直播间（已开启）［＋关注］】
【粉丝：281】
【在线观看人数：402】
【直播任务：1在李家村生活7天（注：从主播踏入李家村后开始计时，途中可使用特殊道具提前结束直播，原地死亡也能达成相同效果哦~）】
【2请主播扮演好自己的身份（注：ooc程度过高不仅会损失任务积分，还会触发必死的意外哦~）】
【本次直播时长168小时】
【身份：做作的下乡知青】
【背景：你从小生长在大城市，父母都是技术型工人，一家人生活得还算不错。家里人一直溺爱你，得知你被分配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山村后都非常担心，依依送别，还说会尽力找关系让你早日返城。你也很想早点回去，你有轻微的洁癖，还怕虫子和软体动物，你觉得自己是没办法在乡下活下去的，还没到地方就快难受死了，你想着，可能得每天向人发发脾气才能勉强坚持了。】
“……”
这随机到的身份，真是次次看次次令人沉默。
叫什么“做作的下乡知青”啊，干脆叫“作死炮灰”不就好了，还简洁明了。
【老婆老婆，快看我看我！】
【这主播完全不看弹幕不互动的吗？他不想要积分了？】
【可能是上次逗过头了，有人说了要打赏积分，但没给人家发】
【笑死，你确定他知道弹幕里说了些啥吗？而且他看一眼我给他1k，话搁那儿了，但他不看，怪谁？】
【＋1】
【回之前问话那人：你发个任务他可能会互动】
【我看着像冤大头？】
【呜呜呜，我是我是，宝宝看我！】
“叮！您有一条新的直播任务送达！”
【粉丝任务：1求求了，看一眼弹幕区叭！（完成获得520积分）】
楚怀月眉梢轻挑，直接将弹幕区拉出来了。
他现在不能说话，但可以发文字：
【主播：有事？】
阳光透过树冠洒落到他身上，纤长浓密的睫毛似乎都被染成金灿灿一片，而他正垂眸看他们，漫不经心地，像是不在意，像是在为了任务糊弄，但又带来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那光正顺着他的眼睫降落，而他们接住了他的视线，手捧他一瞬的垂怜。
弹幕空屏了。
那就是没事。
楚怀月便收回了目光，直接把面板给关了。
【……】
【…………】
【什么意思？五百多积分就这？？】
【宝宝啊，你好歹多糊弄一句吧（哇哇大哭（起身（露出黑化笑容（脱裤子爆c】
【好渣，真的太渣了，我第一次见主播对观众还能渣（叹为观止】
【嘿嘿嘿，这么渣的帅锅锅是注定会被爆c哒！】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主播不搭理人，你们还会坚守阵地了，原来是群馋人家身子的变态啊】
【嗯，怎么说呢，要不你先取关再骂？】
【干嘛取关，我是变态啊】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