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 章 失控
他温钰在外人面前向来是广受赞誉的,也是。你瞧自小才资敏慧的天之骄子,三岁识字,五岁熟诗书。二十八岁就将整个朝廷抓在了手上。
人也披着世家公子那副修养得当的人皮,待人接物全然是知趣实礼的样子。除了长相常被人在背后说不像个男人,但无所谓,上个非议他脸的人被温钰扒了人皮做成了风干腊肉。
陈宪之刚见他时的畏惧是权势赋予的,时至今日也依旧如此。他并不像旁人那般畏惧的是温钰这个人,他畏惧追捧的始终是他所代表的权势和地位。
像他告诉沉香的,温钰从未将自己凶恶的脸对准过他,他见到的都是这家伙装模作样的,像教训小孩一样的警告。
对于他本身若是说意见,那更多可能源于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态度,阴晴不定的心情,装腔逗弄他的德行。
他之前对待陈宪之像是好玩的宠物,喜欢又有点怕玩死的小心翼翼。后来对他像是合心意看顺眼的小辈,他自己则是娇惯又不至于溺爱的长辈。刚刚那通电话……很难评,像尼玛铁树开花的老王八蛋。
无关情欲,那谈什么?有什么好见的?说来好笑,一大把年纪了铁树开花。
他搓了把脸,强逼自己打起精神来。艹了,反正他已经结婚了,温钰也不能闹到台面上来,左右不过是提供点肉体以外的服务。嘴长了不就是说话的,跟谁说不是说。
霍棣换好西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在客厅,不知道搞什么。
霍栩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手上拿着几本名单四处翻,翻一页写两笔,翻完也不管有没有人就乱扔。噼里啪啦的动静就是他给闹出来的。
霍棣一拳砸弟弟头上“发什么疯,下人刚收拾完的。”
“哥啊”霍栩吃痛,仰头就要骂,看见是他哥,蓝眸里的火立马偃旗息鼓。“这不挑人写名单吗,找人发请柬啊。你穿这么正式?刚过完年又不去政府。”
霍棣夺过他写的那名单,“你这狗爬字去给我练好了。”
写的什么玩意,一个字都看不出来。说是狗爬字都抬举它了,纯属一堆线条。
“哎呀,让陈宪之写就行。你干嘛去。”
“温家的大人物来了,给摄政王请安去。”他这话带着自嘲的意味“你还能使唤的动陈宪之?你不被当狗使唤你哥我就谢天谢地了。”
“哥你这话说的就是在玷污我们两个之间的高尚友谊,他能害我?”霍栩不认同的反驳他。
霍棣知道他纯纯是个傻的,也懒得同傻子讲道理去“你说得对,万一他看你太傻懒得害呢。”撸了把霍栩毛茸茸的狗头“我走了不开智的弟弟。”
霍棣比他弟要识时务的多,他爹警告一句新来的市长是背后是温家人,他立马把人查了个地朝天。这一查可了不得,拔出萝卜带出泥,后边是个温家主。
他是想不开了去摸老虎屁股,于是果断递了去出差的批文,用实际行动远离瘟神找他麻烦。一出出了半年,回沪上没两天,他爹今儿一大早就喊他去接驾。
要不说该来的躲不掉呢,早知道还不如先和陈宪之打打交道,欺负了小的把老的招来也活该。可要是他这样,小的人都没见个影儿呢,背后靠山就来了。啧,亏本。
“哪个是陈市长,快指给我瞧瞧。”他推了把昔日同僚,意图在沪上一群高官显贵中找着那个过于年轻的面孔。
“没来呢。”同僚左右环顾一圈深表遗憾。“你刚回来就要挑事啊,这可不是个好惹的。”
“哪儿能呢,这不市长的声名在外,不见一面我这心痒痒。”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同僚知道他的秉性劝了一句“这个你估计没指望,他不好惹。”
霍棣好男色在沪上也算出了名了,最钟爱的就是陈宪之那一挂的清风朗月般的青年。陈宪之甚至都被他亲弟弟霍栩暗中提醒过离他哥远点。
因为霍棣的人生格言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沪上但凡被他瞧上的基本都勾搭过。甚至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员也没能幸免。
霍棣面上笑眯眯的应着,实则眼神不断掠过人群力图把人找到。“话说广州那位又不做官了,怎么弄这么大排场。不符合他老人家一贯作风不是。”
沪上显贵的几个世家的负责人都搁前边像个奴才似的候着呢,他们这些政府工作的家伙们但凡在沪上的基本都被拉了过来。这么大排场,生怕让人不知道有多重要。
他要是看他不爽的这可不得浑水摸鱼一把,就算弄不死他,误伤两个狗腿也是爽的。
“消息都是自己打听着的,确实奇怪。不过……也是看上边那些人的……”他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霍棣听一半听不着人说话了,抬头看他,就看他手指着海面的方向“……鹰”
一个面容娟秀的女子凭栏靠着,长发被海风吹出漂亮的弧度,手上拿着把刀上面插着淌着血的不知名东西,那只鹰低空飞着就围她打转。
得亏他同僚眼神好,霍棣这近视眼,伸长了脖子也是瞅不见全程。他们算看见早的,旁人听到动静也纷杂了起来。
霍棣看了眼前边他爹的位置,深觉无趣“姓陈的不来,人家又不是为着看我们。上赶着给他不痛快。”
“说到底消息都收着了,不来不合适。”同僚劝了他一句,却不住往他身后躲,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只鹰,看得出来这是真怕。
“一只畜生罢了,爷们点。”他推了推眼镜也挺想清楚的看戏。不过貌似眼神好的也不能从那艘游轮上看到除了那个女子以外任何人的影子。
“你妈的这女的真辣啊。那刀上是什么肉。”他同僚看着那女子的动作嘴上骂了一句,眼睛已经被死死的盯牢在她身上。
苍鹰落到她手腕上,女人抬手去摸它的头,鹰吃了肉之后后的盯着她半晌没有动作,就那么温顺的站着。
“兔子?总不能喂人肉。”霍棣笑不出来,距离已经够近了,够他看清那女子的脸。是兰若,温钰身边从小跟到大的侍女。
“也说不定,这妖婆真能干出来。我走了。”挥开同僚来拉他的手,霍棣深深的望了眼兰若在船上的模样,戴上帽子迅速离开。
“主子,我们不去会不会有……”端木集踌躇不决的发问。
“你去。”陈宪之半点没拦着他的意思,对着大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端木集脖子一缩,温钰要是只想来见见他就好了。他可没那么大面子。“咱们把主子来的消息放给沪上的势力……主子生气怎么办?”
“大不了就死呗。”陈宪之笑眯眯的啃了口苹果,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模样“我绝对不给我们俩求情。主仆一场,我陪你共赴黄泉。”
“停!”沉香听不下去了,怒斥一声打断了二人的交流,她细长的手指戳着陈宪之的胸口,凤眸中满是警告“我!一个马上要结婚的女人。你!在我一个弱女子面前成天说死啊死啊的。我看你是要死了。”
陈宪之被她戳的节节败退,直到退不可退一脑袋撞到了墙上,仰着头躲开她伸过来摸他脸的毒手。
“啪嗒——”啃了两口的苹果掉在地毯上,吃不得了。
“……不说了。”陈宪之咽了口唾沫,为了保住自己的脸,没有原则的妥协了。
端木集垂着头蹲在角落,被陈宪之教训后情绪低落在墙角思考人生。
“给沪上送消息就是给你家三爷找事呢。不然真让他自己找过来,呵。你是清净了,我也没得好日子过了。”
端木集真觉得现在的陈宪之和刚开始那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完全是两个人,现在说话都夹枪带棒的,一句话不骂他两句他心里都难受。
哪儿像之前那个,不光话少,还懒得见他。一派好好先生的样子,现在混不吝的地痞是谁,把他家温文尔雅的少爷还回来行不行。
“……可是三爷就给咱们这送了消息,这情况可也是一眼能想明白的……”
“他要有本事,他就在我这叫板。他能一过年就过来,要是为着个破事跟我翻脸我一刀捅死他。”
得嘞,别温文尔雅了,这尼玛一身匪气。端木集叹了口气不敢再说话,搓着脸自己在心里悲哀自己未来所剩不多的人生。
温钰在靠岸前就站在了甲板上吹风,兰若喂完鹰过去找他“人太多了。”
温钰兴致颇高的往岸边看了一眼“你猜有没有少爷。”
兰若都懒得看“没有。”
要是那边空荡荡还有的说,人满为患的一看就是陈宪之的手笔,他能在场才是见了鬼了。
“恃宠而骄的孩子真不可爱”他叹了口气“陈大少爷呢?带着他让他们兄弟二人见个面。”
兰若眼神下垂“在舱内,奴婢还是有些疑虑。陈琦万一对您心存怨恨,将温小姐一事捅出来,小少爷必然会……”
“你眼中,陈绎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吗?”温钰探手出去,高空中飞翔的鹰隼看到他的动作乖顺的落到了他手上“只要好处足够,温窈对他来说,也不过一个没什么用的死人罢了。”
“可他本就在您的扶持下,在沪上也已经依靠霍家服众,好处只怕难给。”
“沪上是个好地方,他不愿意走我当然也理解,既然站住了脚,那就……来点实权?”
“?”兰若感觉他主子不安好心,于是她不搭话“奴婢让人准备下船了。关于圣约翰大学任教一事,要不要跟小少爷商议。”
温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不以后找他报备?”
得,这是嫌她话多了。兰若不说话了,俯了俯身乖乖下去了。
霍栩晚上被女佣叫下来吃饭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他爹对他哥那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叫你去见人,影子都没有,你要做什么!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霍栩差点踏进去的脚步一收,转头就要跑“你个逆子!给我回来!”
背后一疼瓷器碎地,霍栩捂着被砸的头陪着笑进来“爹啊,这不刚想起来陈绎找我吃饭呢,我得回了他去。”
“你少拿陈宪之压我,坐下!”老爷子抄起拐杖就要抽他,被霍棣抓住拐杖拦了。老爷子满脸怒气的把拐杖一搁。
霍栩在外边再横在他爹面前也得装孙子,老爷子今儿气成这样他实在不敢顶嘴,和个鹌鹑似的挑了个离他远的位置乖乖听训。
“两个逆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你……”他手指着霍棣“喜欢男人,喜欢也就罢了,闹得人尽皆知,全让人看了笑话去,连妻都不娶,我霍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霍棣就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铺了餐巾拿着刀叉切肉,也不搭他爹的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看就是挨骂挨多了没感觉了。
见老大没反应,霍老爷子眼睛往霍栩身上一放“还有你这么个东西,更是个不省心的。那么多大家闺秀不娶,你看上个妓女。有辱门楣!你这让我怎么跟祖宗交代!为了娶她还和陈宪之合计算计你爹,霍栩!给我站着!”
“刚才你才让我坐的……”霍栩不敢违抗他爹,老实站了起来,嘴里只敢小声絮叨。
“行了,坐下。”还是他哥看不下去了,眼神往他这一扫,示意他坐。
放下刀叉霍棣看向老爷子“温钰找你事儿了?”
他爹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就光挑软柿子捏。外边给温钰恨不得当狗腿子,受了气回家里也就欺负欺负老实人霍栩了。
老爷子当时下就吹胡子瞪眼了“混账!你就这么跟你爹说话的?……”
“是还是不是。”霍棣没空和他爹扯皮,皱着眉不耐烦的打断他“为的霍栩?”
“还不是他往陈绎面前凑的太勤了!为的那个妓女!让……”
“沉香不是,她赎身了!”霍栩实在受不了他爹那一口一个妓女了忍不住开口反驳。
“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他爹一看小儿子也这么顶撞他,当即就一个茶碗扔了过去。
“行了!霍栩你这段时间抓紧把婚事办了,少往陈宪之面前凑,他给你递信儿没有。”霍棣一脸不耐烦的下了结论,不管他爹的意见。
“没啊,陈宪之就跟我说新婚之前双方要少见面,让我专心准备婚礼抓紧把沉香娶进门。”霍栩的脑子估计也就这么点了。
霍棣叹了口气,对这个家没有一点指望。暴躁的爹,痴傻的弟,全是心眼的弟妹……受苦受累的他。
“听他的,你抓紧时间把人娶进来。”霍棣连吃饭的心情也没了,走前警告他爹“温钰是来给陈宪之站台的,你别想着对那个妓……”看见吃饭的傻弟弟,他话到嘴边一转“……即将进门的弟妹使不该有的手段,也别想着到时候从婚事上闹什么幺蛾子。我可不想到时候去给人上门赔罪。”
一想这一脑门子糟心事,看着霍栩也不顺眼,你说好端端的上陈宪之贼船干什么。现在好了,整个家都进了温钰的眼,妈的一个不察容易人没了。
死疯子什么的最让人头疼了。死疯子身边的妖婆也吃人,艹了真是。
陈宪之和沉香吃完晚饭后让端木集开车来接他,可他在门外和沉香聊了半天也不见人过来。
沉香紧了紧身上的披肩,问陈宪之“端木队长这是找不着车了?”
陈宪之眼睛垂下了一瞬,心下有了计较,温柔的哄着沉香“想来是车那边有问题,你先回屋吧,我去看看。不行开别的回去。记得锁好门窗早些休息。”
沉香看他这样子心里也有数,并不多问嘱咐了两句他小心后就听话的回去了。
陈宪之解了两颗扣子,吐了口浊气,警惕的往阴影处走去。
刚进黑暗没两步,一阵劲风传来,他早有准备条件反射一弯腰,然后抬腿狠狠踢了上去。预料中的触感没有传来,他被人抓住了脚踝。
“哈,我们陈市长功夫不减。”冷白的月光撒在男人昳丽的脸上,温钰色调清浅的眸子死死的盯在他脸上,像是盯着食物的野兽,他舔了舔唇角“抓住你了。”
陈宪之脸色不好,妈的这姿势太难看了“放开我。”
温钰也是过来惹毛他的,听话的把人松开,然后整个人就贴了上去,把人整个搂进怀里“我快疯了。”
陈宪之被温热的怀抱包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推他“你妈的,在外边呢,松开我!”
温钰听到他骂脏话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浑不在意的抱的更紧了一点“就抱一会。没人会看到。”
陈宪之没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看到兰若的影子就知道他这句话还是能姑且有点可信度的。
反正不满足他两人不知道得扯到什么时候,于是任由他抱了几分钟,陈宪之把人推开。
理着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他对温钰假笑“叔父来了不打声招呼,倒是将开车的扣了,害得侄儿在冷风中好等。”
瞧瞧,这倒打一耙的功力是越来越强了。
“对付一群不想干的人自然是心中有气的。”温钰手自然而然的揽住他的腰,十分自然的贴了上去。“外面是冷,你穿的这样少该早些回去。”
说事就说事,手往他腰上捏什么。陈宪之脸上的笑僵了僵,他按着温钰的手“回去再说,车呢?”
“啧,瘦这么多。”温钰对他的体重深表失望。
“认真听我说,你这次……啊!我操你妈的,放我下去……艹了,温钰!”
温钰现在实在没耐心喋喋不休的话,将人拦腰一抱,简单了当的将人扛到了肩上。得,比他预料的还要轻。
“别叫了陈市长,把回屋的人叫出来到时候您脸上就不好看了。”
他声音温温柔柔的,话却不怎么好听,但是十分有用的让陈宪之闭了嘴,任由温钰把他扛着扔进了车里。
司机是谁陈宪之不知道,从头到尾没见过,一进车里温钰整个人就贴了过来,把他搂进怀里,男人的喘息声落在他耳边,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疯狂的摄取着他的气息。温钰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控制住他的手,像吸猫一样抱着他吸。
陈宪之僵着身体当木头人,直到被禁锢的手酸疼实在忍不了的,才抬脚踹他“松开我手。”
男人在这种时候倒是听话,干脆的放开了他,转而就用这闲下来的手把他衬衫扯开,头埋了进去。
“……艹”他只骂了一句就被温钰堵住了唇,男人的舌尖卷住了他的舌头,从他的唇齿中疯狂的索求着,他们胸膛摩擦着,身体紧贴着陈宪之能清晰的感觉到温钰的状态,但他显然无暇顾及。
他用尽全力推他,但被酸疼的手使不上力气,双腿也被温钰死死压着。昏暗的空间内,男人近在耳边的粗喘声勾起了他某些不太好的回忆,他拼命偏开脸,忍着喘息声命令道“……叔父,回去……回去再说……啊……温钰……”
男人的牙齿咬到了他的锁骨上,陈宪之疼的眼泪直接被逼了出来,伸手抓着他的头发要把人扯开,他越扯温钰咬的越紧,仿佛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去。
他的手逐渐失力,最后只是虚虚按着,温钰吮吸着渗出来的血液,一只手捂上他的眼睛“别怕,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