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用药
顾远鄯并未拿乔，缓缓开口，“沈小姐的身体目前没有大碍，体弱之症需得好好将养着，当然是少生病才好。”
先天之疾，相当于绝症，一般孩子可能都熬不过刚出生的那几个月，这沈家小姐能到这般年岁，已是万幸。
沈政听后，心下失望，顾太医之言和其他大夫的诊断结果大差不差，不说能治，也不说不能治，这么多年，这番话，他听的太多了，当下也不纠缠，“多谢顾太医为小女跑这一趟。”
见沈政面色不好，而且话里话外是要将他往外请的意思，顾远鄯才觉察他是误会了，干脆把太子拿出来当幌子，半真半假的说道，“沈大人客气了，其实是太子殿下不知从何处得知我这里有一祖传药方，能缓解先天体弱之症，所以才差我跑这一趟。”
听他这么说，沈政又来了精神，能从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定然是极好的，急切地问着，“不知那药效如何，可否适合小女的情况？”
顾远鄯被他的问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怎会知道药效如何，这方子到他手里也没几天，硬着头皮说，“实不相瞒，这药方数十年未曾有人用过，如今效果如何，我也不能保证。”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又浇灭了了沈政刚燃起的希望，这么多年没人用过，他怎敢放在莞儿身上，万一出了差错，他百年后有何脸面去见亡妻。
看出他的犹疑，顾远鄯再接再厉，保证着，“不过沈大人请放心，我既然敢让沈小姐用，就必然不会对身体有害，否则殿下也不会轻饶我。”
沈政沉默着，心下又动摇了，看了看在一旁敛目垂眸，一言不发的沈清莞，当下有了决断，“如此，便麻烦顾太医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顾远鄯暗暗舒了一口气，在药箱中摸索了一番，拿出来两个瓷瓶放在桌上，“这是我闲来无事熬制的药丸，早晚各两粒。”
说完顿了顿才继续道，“这药需要特殊方法熬制，不便告与外人，所以可能要麻烦沈大人差人每月到府中取药。”
虽说已经改变了药方，但是太子依旧不放心，所以这熬药的差事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沈政没料到会是这般，颇为不好意思，“这样是否给你添了太多麻烦？”
顾远鄯本就是受太子所托，托词道，“这本就是医者本分，怎会麻烦。而且太医院每月都有休沐，沈大人只需差人去取药即可。太子殿下很重视这件事，想来也是对沈大人的一片心意。”
“那我就先谢过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顾远鄯心中大石落下，“每月十五和三十我会在府中，沈大人那时派人去即可。若期间沈小姐有任何不适，大人都可到府上寻我。”
沈政欣然应着，只觉得顾太医十分周到，“本官记下了。”
又说了些医嘱，顾远鄯也不再多留，向沈政告辞，“沈小姐按时服用即可，若无其他事，我也该回去了。”
到了此刻，沈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顾远鄯登门问诊，连口热茶都没喝到，是他这个主人待客不周，“顾太医为小女如此操劳，我心中甚是感激，刚巧前段时间得了些铁观音，就当是谢礼了。”
沈历听懂了自家大人的话外之音，快步退了出去，赶忙去取茶叶。
顾远鄯赶忙推辞，心里是不想接受沈太师的谢礼的，“大人这就折煞我了，我本就是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怎能谈得上谢礼。”
沈政自然不容他拒绝，“话虽如此，但以后小女之事，不知还要怎么劳烦你，所以就不要推辞了。”
说话间，沈历也带着包成礼品的茶叶回来了，也不送到顾远鄯手上，直接放进了他的药箱里。
顾远鄯见推脱不掉，也不挣扎了，道谢之后离开了，沈政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外，可见十分重视。
待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后，沈政抬头望了望刺眼的日光，问着一直跟在一旁的管家，“沈历，你说顾太医的药会不会有用？”
沈历知道大人的担忧，劝慰道，“顾太医是太子殿下推荐的人，肯定有真才实学，依老奴之见，小姐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话着实说到沈政的心坎上了，他点头认可的同时，面上还不可抑制的浮现笑容，“对对，我是该信太子殿下的。”
顾远鄯回到府中后只觉得这茶叶是烫手山芋，虽然不是贵重的金银玉器，但若让太子知晓了，谁知会怎么想。
这边，书香在给沈清莞斟茶，突然开口，“小姐是不是不想用顾太医的药啊？”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沈清莞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佯装不解道，“为何如此说？”
把手中的茶壶放好后，书香又退至一旁，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就是觉得小姐方才兴致不高。”
沈清莞眉头微挑，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了，一些小习惯还是逃不过这丫头的眼睛，她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漫不经心道，“这种药也不是没吃过，大多是没用的，便也觉得索然无味。”
沈清莞自顾自地品茶，没有注意到书香微红的眼眶，“您自小便这般，这药不吃，那药没用的。其实不过不稀罕这条命，不在意我们这些人罢了。”书香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沈清莞这才发现不对，放下茶盏，看着哭成泪人的书香，无奈道，“先天之疾，无药可医，是大夫说的，早先吃的药没用，也是事实，怎又是我不想治了。这些话断不可再乱说，被父亲听了去，小心我把你发卖了。”
书香才不信小姐会把她卖了，擦了一把眼泪，丝毫不惧地迎上沈清菀的虚张声势，随即就要翻旧账，“那您平日……”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也不等书香抽抽搭搭地再继续说，沈清莞抓过顾远鄯留下药瓶，眼疾手快地倒出来两粒药丸塞进嘴里，紧接着猛灌一大口茶咽了下去，待嘴里的苦味散了些，赶紧吩咐着书香，“茶！茶！”
书香被她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见她面色扭曲，看起来确实很苦，她也不好再不依不饶，擦了擦眼泪，在茶盏里斟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