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局势
沈政一进门，就看到主仆二人行容怪异，沈清莞又一盏茶下肚，苦涩淡去，掩饰着道，“顾太医的药太苦了。”
沈清莞说完眼眸湿润，眼神闪烁的偷偷看了一眼从外面走来的沈政，大抵是药丸太苦了，还带了些许鼻音。
沈政难得见女儿跟自己撒娇，不作他想，安抚着，“莞儿自小聪慧，肯定明白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身体康健才是重中之重，断不可任性。”
十四年过去了，沈政依旧没有学会哄孩子，即便是面对目前这种状况，也还是在讲道理。也幸亏沈清菀不是平常孩子，也不会觉得沈政对着当时年仅几岁的自己讲道理有什么问题。
沈清莞本就是在转移注意力，不想&39;一波未平一波又起&39;，连忙应着父亲的话，“爹爹放心，莞儿明白的。”同时心里暗自庆幸，万一书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父亲听到了，又该黯然神伤了。
沈政很欣慰，却也更加心疼，他的女儿本也可以被娇宠着长大，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足不出户，一点小病就可能夺了生机。
沈政出神的看着这副与亡妻越发像的容颜，掩饰心中的苦涩，坐在了沈清莞的一侧，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还有三日，定武侯和太子就要一同南下，这一去恐怕就要数月。”他们二人一走，朝堂上又少了能与丞相分庭抗礼之人，不知到时朝堂又是怎样一番乌烟瘴气。
昨日侯夫人亲自登门，沈清莞就知道应该没几天了，如今也不意外，左右和她也没什么关系，“近年来，武官示微，经此一战，说不定会有逆转，也可以平衡平衡。”家中就他们父女二人，父亲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大多时候都把朝堂上无伤大雅之事讲给她听，她也算知晓一二。
沈政对她的言语并不意外，反而有些骄傲，莞儿确实聪慧，仅从往日地言语中就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莞儿倒看的透彻，那些人若能如你这般通透，两边的关系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势同水火。”
沈清莞对自家父亲的夸奖早已习以为常，无论她怎么看，他总能说成好的，“爹爹虽在朝为官，但职责不同，自不必与他们掺和。”
沈政自然明白女儿的意思，他曾任职文华殿院首，又教习过太子，他们自是不会和他为难，“如今仅是朝堂之争，若听之任之，长久来看，迫害的只会是无辜百姓。”但是在朝为官，食君之禄，又怎会只是希望明哲保身，碌碌无为。
父亲心中大义，沈清莞自是知晓的，但人生在世，最平常的就是&39;心有余，而力不足&39;，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乱世出英雄，盛世产庸吏。任何事情都有好有坏，这不也说明大晟如今正值国泰民安吗，父亲不必烦扰，只需问心无愧便好。人有人的命数，国自然也有国的运势。”
沈政豁然开朗，心中盘旋良久的乌云散去，人有命数，国有运势，如何是他仅凭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毫无作为地惶惶终日不过是庸人自扰。同时更加悠然而生出自豪，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郁结已解，沈政心下轻松，语气也变得轻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依爹爹看，莞儿比我还适合做先生。”
沈清莞将父亲的夸赞尽数收下，颇有些小得瑟道，“若以后有机会，我就办个私塾，打着爹爹的名号，肯定人满为患。”
虽知女儿是在玩笑，但沈政突然觉得也并非不可行，认真道，“我觉得莞儿的主意甚好，待我致仕后，寻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教书育人，岂不快哉。”
沈清莞暗自想着，父亲致仕后，她都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但这话肯定不能放在明面上说，迎着沈政憧憬的目光，顺着道，“那爹爹可要抓紧时间了，京城只有砖瓦亭台，我早就看腻了。”
沈清莞不期然看到父亲笑容下的细纹，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沈政笑意愈深，瞧着女儿言笑晏晏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她小时候，满口应着，“好，都听莞儿的。”
提到致仕，沈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莞儿都已经十四岁了，他们这些人也老了，用不了多久大晟就会成为那些年轻人的天下，只希望那时会是另一番景象吧。
沈政起了兴致，便打开了话匣子，又一个问题抛出，“莞儿怎么看待太子殿下南下一事。”虽然太子给出的理由有些荒诞，但南下之事已成定局，他倒想听听莞儿怎么看。
脑海中闪过前几日那个两次私闯她闺房的登徒子，心里一阵吐槽，注意到父亲看过来的探寻目光，沈清菀抛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才道，“太子殿下一向德才兼备，在百姓心目中也很受爱戴，南境之行结果不定，若有建树，便是锦上添花，若没有，反而落人话柄，在女儿看来倒像画蛇添足。”
虽然菀儿此话颇有不敬，却也是事实，但他也不好将其中缘由告知，毕竟那是太子的私事，“想必殿下有自己的打算吧。”…
二人你来我往的交谈中，很是和谐畅快，沈政见日头又高出一截，才发现已经坐了很久，虽然意犹未尽，但出于对女儿的心疼，还是收敛了自己的兴致，“说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怪我欠考虑了。”
沈清莞失笑，父爱总是来的那么令人猝不及防，她也不推辞，顺势道，“爹爹如此一说，我不马上回去休息，倒显得我不懂事。”
沈政虽被女儿逗乐，但依旧坚持，“确实该去休息了。”
“那好吧！”话音落下，成功让一旁瞌睡的书香回神，她赶忙上前扶着正要起身的沈清菀，心下暗自懊恼，怎么就打瞌睡了呢。
回到挽青阁后，沈清莞没一会又睡下了，睡着之前还在想，幸亏她身体不好，睡得多，否则在这古代没有娱乐活动，她还不无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