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搅局

    第二日，金銮殿上。

    眼看出征在即，文官示微，武官们绞尽脑汁地塞人，只要能上战场，他们多的是机会建功立业，带了功劳回来，某些长舌妇般的文官就该闭嘴了。明里暗里讽刺武将吃白饭，若非金銮殿上不能动手，看不把他们揍得爹娘都认不出来。

    武将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固宁将军伍昌德站出来直言，“陛下，大晟强盛，多年未有战事，依我看小辈多有惫懒，臣提议让他们一同随行，可以多些历练。”

    昭武将军于方迁站出来力挺，“臣附议。”然后陆续有人站出来，其中大多是武将。

    冷坤在心里冷笑，岂会不知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就是想让自家小辈冒头，他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意，“陛下，臣以为不可行，此行只武侯一人挂帅，本就分身乏术，断不能因莫须有的原因徒增负担。”

    于方迁冷嗤，这个老狐狸惯会打着为他人好的名头谋私利，吃相不要太难看。

    左俞上前一步，反驳，“丞相此言差矣，他们皆出自千淬营，又怎会是你口中的负担。”

    文华殿与千淬营是开国皇帝与先勋共同建立，一文一武，目的就是培养人才，是大晟国的圣地，不容亵渎。

    武将们只是嘴笨，但他们不傻，抓住机会猛踩冷坤，于方迁一马当先，“丞相如此贬低，到底是看不起他们，还是瞧不上千淬营。”

    冷坤立马背后发凉，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跪地请罪，“陛下，臣一时失言，不是诋毁千淬营，求陛下降罪。”

    皇帝面色依旧，也没说罚不罚，问着言峥的意见，“武侯觉得可行吗？”

    言峥向前移出一步，答话道，“回陛下，臣认为固宁将军言之有理，纸上谈兵终究学不会行军打仗。”

    武将们笑意都快浮在脸上了，言峥却语义急转道，“但丞相所言也不无道理，臣恐无法时刻顾及他们的安危。他们的身份不同于寻常的一兵一卒，若出了闪失，对大晟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

    言峥和冷坤交锋多了，说话也变得拐弯抹角。直白说，就是怕那些人不服管教，再出了事，又要他背锅。

    武将们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听得言峥的拒绝，萎靡了下来。

    文官一方强势，其中丞相冷坤拉帮结派严重，朝堂已明显失衡，武将中除了言峥，其他人根本没有话语权。褚凌枫自然不能任其发展，否则，前世逼宫一幕同样会上演。

    思及此，果断站了出来，“回父皇，儿臣认为他们一同前往，利大于弊。”

    “何出此言？”

    褚凌枫娓娓道来，“正如戏班里养不出猛虎，京城里也培养不出第二个定武侯，战场才是他们成长的最合适的地方。”

    言峥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褚凌枫就是克他的，他自己跟着就算了，还要多给他找几个拖油瓶。

    “儿臣觉得他们既然随行，就不能儿戏，不如先立下军令状，以示敲打，也可除了武侯的后顾之忧。”

    一直沉默的莫庭礼这时也站了出来，“陛下，臣认为殿下言之有理，若随行，必要立下军令状。”

    越来越多人支持褚凌枫的提议，也有一部分人退缩，但这就不是褚凌枫关心的了，路已经给他们指明了，走不走随意。

    稍加考量，皇帝便也同意了，“那便依太子所言，你们的军令状也不必呈给朕了，直接交由定武侯即可。”

    言峥领命，“臣遵旨。”

    事情安排妥当，众人以为今日的早朝到这里就算结束了，皇帝却道，“丞相乃文官之首，非但不能以身作则成为众臣榜样，反而言语失察，不敬先人，罚奉一年，以儆效尤。”

    听到处罚，冷坤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谢陛下宽恕。”

    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一事。”

    大臣们心里咯噔一下，不知皇帝所说之事是好是坏，又怕落到自己头上。

    “朕昨日收到一份匿名揭发的奏折，状告定武侯府与太师府私相授受，你们作何解释？”

    其他人长舒一口气，这事他们也有所耳闻，太师府没有主母，定武侯夫人的造访确实惹人怀疑，就是不知道谁这么缺德非要捅到皇帝那里。

    言峥心里早有预感，该来的总会来，冷静应对，“回陛下，此事乃小人诬告。说来也算家丑，内子胆小，因着父亲和两个哥哥的事杯弓蛇影，知晓小儿要同臣南下后，病急乱投医，要为他订一门婚事沾沾喜气，念及两家孩子幼时有些交集，故才鲁莽上门，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听他这个理由还算合理，他本意也只是敲打敲打，便不再追究，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婚事可定下来，若真有情，朕也可为二人赐婚，也沾沾他们的喜气。”

    听言峥提起那已逝的三人，皇帝也不免伤怀，便想着多给他们些恩典。

    皇帝此话一出，不知谁的心慌了，殿上有一瞬的静默。

    言峥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话已出口，他现在骑虎难下。

    沈政自然不会因为对方胡诌的一段话就将女儿嫁出去，出来阻止，“臣谢陛下恩赐。”

    他生怕产生误会，紧接着道，“但小女尚未及笄，还不宜谈婚论嫁。”

    皇帝也不勉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宣布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