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if（1）
==========如果老侯爷与先帝还在
萧府进了贼——
原本是个见钱眼开的小贼，误打误撞闯入了萧府世子的院子。
小世子彼时正坐在院中吃糕点，一口没咬完，就听到周围声响。
萧铭目光落在院墙上，同那个小贼四目相对。
那贼名叫阿四，自小偷鸡摸狗的习惯了。
这次溜进侯府，也是趁着夜色将沉，想要偷回大的。
奈何运气不大好。
萧铭将手中糯米糕放下，取过一旁把玩的琉璃石，朝着阿四射过去。
阿四躲不过，霎时从院墙上摔下来。
咚的一声响。
也是亏着萧铭院里无人，否则阿四必然被抓起来送到官府。
但还不如被送入官府
原本萧铭没打算如何，直到阿四眼巴巴望着他，不要命地来了一句：“妙！”
这小世子长得真是好看。
萧铭冷淡的眉眼霎时像结了层冰。
阿四打了个抖。
总感觉大事不妙。
大事确实不妙。
长得好看的小世子抬腿就将他踹出了三米开外。
又是咚的一声响。
阿四撞在了墙上。
萧铭居高临下觑他一眼：“滚。”
阿四原本要昏过去，闻声眼睛忽然放了光，殷切看了萧铭一眼，随后才麻溜滚了。
两日后，都城忽然起了传言。
——萧府的小世子天人之姿，长得妙极了！
因为自小身子弱，萧铭出府次数不多，自然也不知道外界传言。
直到忽然被文信帝陆舜传召。
萧铭其实见过先帝几次，每次先帝都要摸摸他的头道：“又长高了。”
萧承良就会在一旁拆他的台：“陛下是不是对每个孩子都这么说？”
陆舜：“”
这次陆舜见了萧铭，倒没再提长高的事，只挑挑眉，忍着笑似的，道：“天人之姿”
萧承良：“”
都当皇帝了，怎的还这么爱听热闹。
爱听热闹的皇帝心情大好，将天人之姿的小世子打量了半天，忽然觉得，这么个漂亮孩子，怎么就不能是自己的？
眼看就要思虑着怎么同萧候抢孩子——
一个身穿束袖白衣的高挑少年，推开了议政殿的门。
竟是没人通传一声，就这么直直闯了进来。
少年虽着白衣，但细看能看到衣间随动作勾勒出的曲水纹，俊秀白净的脸上逆着门外艳丽的斜阳绽出一抹笑，干脆利落的冲书案后的皇帝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间自成一股与这皇宫中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江湖气。
像是草地上自由无拘的风。
擅闯天子议事之地，先帝竟也不恼火，手间从架子上抽一支未沾墨的毛笔，不轻不重的朝着少年胸口一扔。
动作熟练的像是已做过千百次
这话虽有些夸大，但也差不多了。
白袍少年笑盈盈地接过那支笔，灵巧地在指间转了几圈，而后一收，恭敬地上前将笔归还。
文信帝哭笑不得地指着他鼻尖，目光却是看着萧承良，哼了一声：“萧候啊，你看看朕这儿子，无法无天了。”
萧承良愁苦地看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儿子，笑容苦涩：“臣这儿子，说句话能跟要了他命一样”
“养儿子难呐”这是皇帝说的。
“哄儿子更难呐”这是萧候说的。
萧铭：“”
少年：“”
殿内一时哀叹声连连，最后少年目光扫视一圈，落在了那“说句话跟要了命一样”的人身上，看着看着，没忍住掩唇笑出声。
皇帝正陪着萧候长吁短叹，被这一声笑打断情绪，不乐意了：“陆元驹！”
陆元驹：“”
完，喊全名，要遭殃了。
果然，威严的父皇下一刻就拿眼刀子剜他一眼，冷漠又无情：“朕放你离宫两月有余，二皇子如今既已潇洒够了，便去国安寺抄三遍经书静静心罢”
陆元驹：“”
大抵，十几岁的少年都不太愿意在同龄人之间丢脸，尤其是被罚抄书这种事，陆元驹心道不好的同时下意识用余光扫了眼默默站在一旁的萧候世子。
原本冷冷清清站着不言语的世子，眼睛含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被暖风拂过的桃花，动人心魄。
本来等着儿子求饶的皇帝，见他迟迟不回话，狐疑地顺着陆元驹目光看去，而后也注意到了两位少年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见状，当时的陆舜念头一转，轻咳一声，道：“不过，念在今日萧候世子初次入宫，朕心情还不错的份儿上，你去让人给你求个情，朕就放了你”
陆元驹嘴角一抽，默默看向自己亲生父皇。
亲生父皇把头转了过去。
陆元驹无奈，又抿唇看向不远处的世子，明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人家看。
或许，皇子本人都没意识到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有多么委屈。
小世子回视他半晌后，只微微点下头，竟真的上前两步，单膝跪地，颔首行礼，略显冷淡的音色格外清脆好听：“萧铭请陛下开恩，饶二皇子这一回”
身后的萧承良眼睛一下瞪得老大，活见鬼了一样看了眼自己儿子，又百感交集地望向了文信帝。
文信帝冲着萧承良得意地一挑眉尖，看，萧候，你家小哑巴开口了。
萧承良感激涕零，恨不得为陛下肝脑涂地。
只有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多么寡言少语，在府上只管把自己往独居的院子里一关，不准人靠近，一天内话不过三句，真跟个小哑巴似的。
如今能主动开口，倒是奇了。
思虑至此，萧承良与皇帝眼神交接一瞬，彼此心下了然。
文信帝一摆手，笑盈盈道：“既然铭儿求情，朕就勉强饶他这一次。”
萧铭再行礼：“谢陛下。”
“好了，起身吧”文信帝抿一口茶，扔给萧铭一块儿刻着“令”字的金牌：“这块令牌你收着，以后想要入宫不用通传，但说好，只需你一人进宫，多一个都不行”
天子多疑是应当的，皇宫这种地方哪能随意入得？倒是第一次进宫，皇帝就赐了自己令牌才是真的匪夷所思。
萧铭不解皇帝深意，不禁思索着，自己一个不经事的世子，到底哪里有价值，能让高座之上的帝王瞧入了眼。
但皇帝只是挥了挥手：“驹儿，带着铭儿下去吧，朕与萧候有话要说。”
陆元驹：“去哪都行？”
皇帝点头：“都行”
“那宫外，您也允？”
皇帝淡淡道：“滚”
这就算是应了。
于是，萧府世子与二皇子初识不过半刻，就被拐出了宫。
自此，萧铭这漫长的一生也一并被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