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未卜先知
宋清带着董柏回那户小院时,祁进已带着一队暗龙卫赶来。
陆元驹正打量着屋内,时不时抬手,敲在墙面上。
萧铭立在他身侧,安安静静陪着他。
猝然,一阵重物的刮擦声响起。
小屋角落的地面上,显露出一处约三尺长的间隙。
是密道,绝仅能容许一人通过。
陆元驹俯身望了望,密道看起来并不高,成年男子大抵要弯腰才能通过。
萧铭一直守在陆元驹身侧,折扇中的寒刃泛着森森冷光。
“小孩子家家的,”陆元驹忽然握住萧铭腕骨,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别总是将自己绷的这样紧。”
萧铭这才收回寒刃,只是依旧没将折扇收回袖中。
陆元驹弯了弯眼睛,牵着萧铭往屋外走。
门外,祁进同一队暗龙卫正严阵以待。
陆元驹立于院中,缓缓扫视过他们每一个人:“穿过屋内的密道,便是叛军的集聚地。”
祁进率先单膝跪于地下,拱手抱拳:“我等誓死绞杀叛军!”
陆元驹:“”
陆元驹虚虚抬了下手,让他先起身,随后才道:“朕不是要你们去拼命的。你们沿着密道先行探路,到时自会有人配合你们。”
祁进弯腰行礼:“是!”
萧铭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折扇一搭一搭敲在掌心中,看戏似的。
陆元驹欲要同他说些什么,宋清恰在此时拎着个人过来。
萧铭展开折扇遮住自己面容。
陆元驹注意到,问他:“怎么了?”
萧铭蹙眉:“难闻。”
一股子胭脂香味,黏腻地呛人。
陆元驹不动声色挡在萧铭身前。
董柏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陛下,陛下!”
陛下夺了宋清的剑,并将剑架在了董柏脖子上。
董柏霎时噤了声。
陆元驹居高临下望着他:“朕是来抓人的,不是来听你辩解的。”
董柏不住地磕头。
萧铭悄悄看了宋清一眼。
宋清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随即走至董柏身后,抬手劈下——
董柏霎时晕死过去。
萧铭抚了抚自己鼻尖——
清净了。
陆元驹偏头,掩去眸中笑意。
宋清躬身行礼:“安王殿下送来两封密信。”
他递过其中一封,送到陆元驹手中。
陆元驹扫了一眼,随手收回袖中。
萧铭默默牵住他的手,抬眸看他。
陆元驹另一只手替萧铭遮好帽兜,将人护得严严实实:“做什么这样看我?怪招人的。”
萧铭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轻声道:“不要不开心。”
陆元驹愣了下,随即挑眉:“没有不开心,咱们的计划一切如常。”
萧铭欲要再说些什么。
陆元驹揪揪他大氅的系带,笑道:“我不是不开心,只是失望。”
萧铭拉着陆元驹的手背过身去。
二人背着宋清,悄悄偷了个吻。
陆元驹觉得那点子失望也算不得什么了,他唇角漾起一点笑意,忽又想到宋清方才说有两封密信。
“另一封呢?”
宋清:“……”
陆元驹:“?”
宋清哑然半晌,终于将密信递到陆元驹手中。
密信上只有十个大字
——帐里暖芙蓉,佳偶当早成
陆元驹:“……”
凑过来看的萧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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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说错”
陆承璟手肘撑在桌案上,另一只手往韩溯嘴中送了颗珍珠粉团。
韩溯嚼啊嚼,咽得差不多了,才道:“但你给陛下写的也太直白了些。”
想了想,韩溯猛地打了个寒战:“小侯爷今年才将将及冠啊!”
陆承璟:“……”
似乎,是这怎么回事。
韩溯又自己给自己塞了颗珍珠粉团,嚼啊嚼,边愧疚边嚼:“小侯爷年纪还是太小了些。”
陆承璟捂住半边脸颊:“”
就忽然觉得自己挺没有人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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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惯来这样,就没什么正经心思,习惯就好。”
陆元驹坐在马车里,捏了捏萧铭薄红的耳尖。
萧铭依着陆元驹肩膀,瞌眸不语。
宋清跟着祁进下了密道,此刻只有他们二人。
陆元驹忽然扣住萧铭后颈,唇边若有似无擦过萧铭耳后。
暧昧又旖旎。
忽得,一道轻笑声在萧铭耳边响起。
有点痒,萧铭下意识抬手覆住耳朵,被陆元驹抓住手腕。
萧铭耳朵痒,又不能抓,只好晃了下头,问:“做什么?”
陆元驹亲亲他的手腕,笑眼盈盈:“虽说皇兄不着调了些,但也说的没错。”
“小侯爷今年,就要二十了。”
静默一瞬——
萧铭抬眼看他,问:“我二十了,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
没成想他会这么问,陆元驹愣了下。
两人幽幽对视。
萧铭眨了下眼睛。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陆元驹揉揉萧铭发顶,笑得腰都弯下去:“遂遂。”
萧铭揪着陆元驹一缕发丝,应道:“嗯。”
陆元驹还在笑,眼角洇出一点泪痕:“不对你做什么,你的二十生辰安康顺遂就好。”
往后每一年每一年的生辰,也要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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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要好好乐一乐!”
陆承璟拍了下桌案,撤走韩溯身前的粉团:“不能再吃了,该牙痛了。”
又接着之前的话道:“咱们把小铭儿的生辰好好操办一番,叫他们两个人都开心开心。”
有情人,心相系。
奈何天不解情愿,忍将鸳鸯分两端。
陆元驹和萧铭的路这样坎坷,如今好容易平顺了些,自然要好好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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肴州——
按照陆元驹所吩咐的——
密道后是一座染坊,祁进率人埋伏在染坊后门,一把火烧了后门的偏院。
染坊的人霎时乱了手脚,一群人都赶来救火。
随即而至的肴州府兵,趁机围剿了染坊。
殊死反抗者,斩。
缴械投降者,留。
染坊混乱一片,高挂的染布也垂落在地面上,踩踏间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祁进去查被烧的那座偏院时,才发现,那屋内有处密窖,底下藏满了兵器。
陆元驹吩咐他们烧的地方,竟然是兵器库。
祁进出了一身冷汗。
此次围剿叛军,陛下根本就没派他们事先摸查。
他们身为只臣于天子的暗龙卫,非但不能为陛下分忧,连私藏兵马这样的事,都要靠陛下才能知晓。
简直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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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铭坐在马车上,半真半假问陆元驹:“怎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
陆元驹将暖炉往萧铭手中塞了塞,唇角露出点笑意:“也许,是我未卜先知呢?”
萧铭抬眸看他,漆黑的眸子像是泛着光的耀石。
陆元驹捧起他的脸:“看什么呢?”
似是心有所感,萧铭抱住了他。
千般言语,万般情愫,都藏在这一个相互藉慰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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